道系鬼差任性执法(68)
越来越多的头颅攀爬着从窗户间出现,空洞的眼眶没有任何东西,可他们的头颅却在随着三人的移动而转动,好像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垂涎贪婪。
只要……只要抢夺到身体……他们就可以重生了……就可以……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什么撞开,里面焦黑的尸骨顿时哗啦啦的散落一地,麻木无声的恶鬼们顿时躁动起来,像是释放出笼子的恶犬,争先恐后的往外冲,狰狞着干瘪瘦细的身躯下一秒就闪现到他们面前!
卫世鸣下意识抬手,贺谨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手中桃木剑抬起在黑暗中划过一抹亮色:“……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瞬间爆发出金光,将冲到面前的恶鬼全部振开,卫世鸣趁机放出锁魂链,能抓的全部抓走。
他们早就会预料道这种事情,所以处理的也非常快,贺谨手中十张符纸飞出,结成十符阵后旋转着将恶鬼圈住,趁能阻拦的时间,他们飞速离开往老婆婆的房间赶去。
大宅院在夜晚中彻底暴露了他们的真实面貌——漆黑烧焦的房屋,干瘪散落的尸骨,还有那一阵阵呜咽嚎叫的恶鬼声音。白色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扑灭,却又一直散发找莹莹烛火。
老婆婆心情不错的将白灯笼放在门口处,转身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相比来的路上那些房间,明显更干净一些,也没有展现出太多的黑色痕迹。老婆婆检查一遍房间后,将早就准备好的木盆放在正对房门的地方,然后弯腰,缓缓长大嘴巴——两条黑色须须的东西率先从老人的口中伸了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往外挪动着,露出它黑漆漆拇指大的身躯。
这就是母蛊。
它的长相有些像蟑螂,但是又比蟑螂黑一些,长须时不时的抖动着,似乎在警惕着周围环境,十几只小腿一起挪动着身体从老人的舌头上往外爬,猛地一跃跳进水盆中——也就是这时,房间外突然飞速闪过一道黑影,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被老婆婆捕捉到,猛地抬眸看去——小鸡崽捕捉时机,瞬间从暗中飞出,化作一道蓝色幽光闪过屋内,不过两秒就将母蛊叼在嘴中,借势往另一头跑去。
“畜生!”老人大怒,没想到这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鸡崽敢冲出来叼走自己的母蛊,顿时追了上去。
姜曙早就隐藏在暗处等待,手中桃木剑裹着大力符,一剑背抽在对方的胸膛上,金光闪现时就见老人仿佛受到什么重创,顿时被抽飞,撞开房门跌在院子里。十张符纸旋转着从天而降,仿佛牢笼般将他禁锢在原地。
屋檐上,贺谨和卫世鸣正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依旧是久等的样子。
姜曙抱着小鸡崽出来:“捉到了。”
贺谨:“先别吃。”
姜曙说好。
老婆婆见此自然是知道她遭了暗算,不过她丝毫不急,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以为捉到母蛊就能控制我了吗?这大院可到到处处都是蛊虫,你们捉住母蛊只会遭受更大的攻击,你们活不过今晚的!”
话音刚落,蛊虫就好像在附和老人的话一般,地面瞬间鼓鼓囊囊起来,一个又一个小包在地上乱窜,甚至会随着墙壁往上爬一直到达屋檐。见此,老人的笑声愈发大。
一两只的蛊虫不可怕,但若是成群的蛊虫,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只要拖住他们,说不定等赶尸人他们回来,反而是他们更危险一些,也难怪老人一点都不怕。
姜曙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瓶,拔开塞子,抖索着药瓶里白色的药粉,以自己为中心画了个大大的圆圈。一直在地上滑行的小包就好像被卡住了一样,顿时过不去了,它们碰撞着不断围绕着圆圈旋转,却始终突破不了。
贺谨带着卫世鸣从屋檐跳下来,下一秒就见屋檐被一群蛊虫冲破,瓦片哗啦啦的坠落到屋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姜曙后退一步给他们让位置,等他们落到圆圈内后,才低声道:“再等等。”
贺谨:“恩。”
三人并不着急,也不担心有人突然回来。若说老婆婆有恃无恐,那他们就是刻意为之。
母蛊还被小鸡崽叼在嘴里,感受着小鸡崽的鸟喙不断挤压它身体,似乎随时都要将它吞下腹中,顿时疯了一样不断用口器发出尖锐的声音,像是在呼唤子蛊来救他们。
埋在地上的小包群顿时更加狂躁起来,全部从小包中破土而出露出他们黑漆漆类似蟑螂的样子,只不过两根须须没有母蛊的长,正在抖索着不断试探药粉,然后瞬间化作一滩污血。
老人脸色一凝,盯着这药粉半晌都没有出声。她观察了会,扫了眼母蛊的位置,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贺谨抬头看去,十符阵顿时收缩发紧将老人整个都绑了起来,金光深深的刺入她的身体,老人猝不及防只来得发出一阵短促的痛呼声,下一秒嘴巴就被符纸贴住封了起来。
也是这时,母蛊的叫声突然变了,从刚才急促的类似哨子的声音转变为拉长的叫声,地上的蛊虫却好像疯了一样不断冲向药粉,化成污血后后面还有更多的前赴后继的蛊虫不断送死,污血也越来越多。
姜曙说:“这是准备用污血冲干净药粉吗?还挺聪明。”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周围,院子墙壁上,还有源源不断的蛊虫从大宅院各个角落里往这爬来,密密麻麻窸窸窣窣,落在院子里一层又一层,数量极其可观。
他轻啧了一声:“还得再等等。”
闻言,远处的老人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开始拼命的挣扎,想要撕开嘴上封的符纸——她已经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了,他们想要等所有蛊虫都聚齐后,在一网打尽!
所有蛊虫都需要费尽心思培养,为了控制这座大宅院,老婆婆所有的精血都在这里了,若是被一网打尽简直就是要了她半条命,她不顾金光越刺越深,努力挣扎着想撕开嘴上的符纸告诉母蛊,只可惜十符阵不止封住她的嘴巴,还定住了她的手脚——贺谨二品授箓的实力,足够碾压三个她,在贺谨有名的十符阵中,她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老人终于没有了笃定和有恃无恐的神色,她死死的盯着不断翻墙过来的蛊虫,眼中全都是阻拦不及的绝望和痛心,这都是她培育半辈子的心血,是她的全部家当……若是被摧毁了……若是……
十符阵束缚着她,阻拦住她所有的动作和声音,所以她只能看着,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全部聚拢,然后在她的眼前被摧毁。
卫世鸣蹲下身近距离的观察,子蛊相比较母蛊而言,本身就是没有智慧的虫子,只听令与母蛊,此刻送死也是毫不犹豫,一个有一个的冲到药粉圈子上,后面跟着攀爬的还没来得及跳过药粉,就一起化作了污血。
这些子蛊并不会跳,只能一层层的踩在互相的身上变高,大约是想着踩其他蛊虫度过药粉,只可惜这药粉是专门克制他们的药粉,一触便死,就算是两三个摞在一起碰触,也不过是化成更大一点的污血渍罢了。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老人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在看。
姜曙拿出桃木剑在地上刨了个不算深的土坑,最后将剩下的所有药粉都倒了进去,然后对贺谨做了个请的姿势。
贺谨拎着桃木剑上前,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鬼谣丧胆,精怪亡形…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话音落下手中桃木剑翻转指地,对着放置药粉的浅坑猛地刺下!
刹那间,就像是一簇巨大的烟花原地爆炸般,金光点点携带着药粉迸发出来,无形的气流像是水波一样在空气中推波助澜,一层又一层的扩散出去,不断冲刷着地面,墙壁,死角,甚至包括他们身后的屋内。
随着金光药粉坠落,刚刚还窸窸窣窣的蛊虫们肉眼可见的被腐蚀成污血,一只又一只,等到全部死掉后,地面上的污血也逐渐变得浓稠起来,黑乎乎的一滩,流到闭着眼睛的老人身边,缓慢的划过她的肌肤,令她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睛。
母蛊的叫声已经彻底焉了下来,长须不断地抖动着,想要挣扎却又有心无力,子蛊又在眼前死的干干净净,不止老人绝望,就连母蛊都察觉到什么,彻底的焉了。
终于将满宅子的蛊毒处理干净,姜曙对于今晚上的行动非常满意,等地上的污血慢慢渗入地面后,他才上前拎着草鬼婆将人丢到房间里,重重关上门。
一场预谋已久的捉蛊事件完美落幕。
现在,就等赶尸人带着僵尸回来了!
也就是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吹打的声音,喜庆的音乐由远到近,随即便是放下棺材的重重磕碰声——他们转一圈没发生任何拦截事情后,就赶紧回来查看情况了。
贺谨重新牵住卫世鸣的手腕,与姜曙对视一眼,姜曙抱着小鸡崽点点头。
……
门锁咔哒一声响起,颇为古旧的铜锁便被打开,拿了下来。赶尸人静静的聆听几秒门内情况,确定没有什么声音后,才慢慢推开西侧院门。
吱呀——
无论再怎么小心,木门依旧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赶尸人猛地攥紧手中的铃铛,不过所幸,门内景象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并没有人埋伏。
他松了口气,示意身后敲打音乐的人先让开,让纸人率先开路进入门内。两人点头,一边不停歇的吹打的一边往门两侧走去,身后的纸人则僵硬的拎着白灯笼进入门内。
有了纸人的灯笼的,院里的情况也更加明显一些,赶尸人谨慎的观察一会,才摇晃铃铛,示意纸人后面的队伍跟上——抬着棺材的四人又齐齐发力将之重新抬起来往院里走,一步印出一个深脚印,似乎顶着极大的压力。
再往后,便又是两个纸人丫鬟拎灯笼,而穿着红衣的副将就跟在他们身后,神色木然,随着铃铛的声音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啪的一声轻响,就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断了一样。副将僵硬一秒,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丝短暂的真正的迷茫,似乎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的手脚还在随着铃铛声不断的前行,踏进院中,可神色却越来越清醒,像是控制他思想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他整个人都从之前迷惘空洞的状态中跳脱出来。
赶尸人本来就忌惮千年僵尸,见他露出这种神色反应最快,手中铃铛声越发急促并大声喊道:“按住他!”
站在副将身后的,是两个穿着黑色衣服隐藏在暗处的人,他们随着赶尸人出声后,便齐齐出手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将副将按在原地。
副将神色冰冷愤怒,一边试图挣扎太阳穴的摄魂针摆脱铃铛控制,一边试图甩开身后人的控制。
赶尸人道:“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竟然能摆脱草鬼婆的控制,趁他还能被铃声控制,现在就拜堂成亲!”
黑暗中又走出两个黑衣人,他们上前帮助控制僵尸,示意他站起来。而另一边棺材盖缓缓划开,一双精致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搭在纸人丫鬟上,整个上半身都直挺挺的坐起身——她的脑袋上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容貌,一袭红色嫁衣衬得肤白胜雪,如果不是从棺材里出来,的确像个新娘子。
副将紧皱眉头,感受着太阳穴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努力的逼出摄魂针……只要逼出摄魂针就能摆脱铃铛声的控制,就能将这些人都甩开!
赶尸人看了眼副将,又看了眼新娘子,笑道:“今天这条件委屈您了,咱们先在这拜个堂,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明天再给您补回来。”
新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红盖头晃悠着似乎隐约露出半截精致的下巴——她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