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28)
他们将陶罐放在了怀远的面前,交待说是春梧君送过来的,随即离去。
当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怀远终于从一动不动的怔忡里融化了过来,一点点地、手脚并用地朝着陶罐爬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凄惨的哀叫声响彻了整间静室。
怀远近乎于疯狂地打开陶罐,将唯一仅存的那只手探入陶罐之中,翻搅着那些尚带着火焰余温的骨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叫。
“不是,不是,不是……”
他反反复复地否认着,拒绝相信这些灰白色的碎片是他两百多年以来一直追逐者的、期盼着的那个人。可是突然间,他却又猛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将手缓缓地从陶罐里撤出。
他的指尖上,拈着一朵不会枯萎、不会凋零的执念花。
看到白花的瞬间,怀远反倒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他既不笑也不哭泣,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就那么抱着陶罐静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过了很久之后,他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
“还你……都还你。”
他突然扒开了自己的衣袍,又拿起一片尖锐的骨殖,竟朝着自己的腹部划去。一下、两下,三下……
柔软的皮肤很快开始流血,被钝器划烂的伤口向外翻卷,花白狰狞。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他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硬生生地在自己的腹部打开了一道血口。然后单手吃力地扒住伤口,用力地朝外撕扯!
“我把我的内丹还你,我把我的修为还你,我把我的命全都还给你!!”
如此骇人的场面,就连练朱弦都皱起眉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那亲手剖开腹部的男人,缓缓地弓起脊背,朝着已经成为血洞的身体低下头去,看着那颗鱼目一般、苍白丑陋的小小内丹。
“真是废物啊,没人要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团垃圾!”
他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内丹,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并且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一点点地萎顿了下去。
或许觉察到死亡正悄悄降临,怀远反倒彻底地平静下来。他慢慢瘫倒在地上,目光落在了一旁洁白的小花上。
“让我看看……”他自言自语,“让我看看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说着,他抓起那朵执念花,连同沾着的骨灰一起塞进口中,然后拼尽全力地深吸一口气。
只见他的眼角滑过几滴浑浊的泪水,接着就再也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善: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怀远:爱过!
曾善:你滚,我就想知道诺索玛教主怎么样了。
怀远:师父说,他们正将诺索玛团团围住,突然半路杀出一名男子,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一路冲将进来,将诺索玛抢走,瞬间不知去向。
蛊王:说的就是我了。
诺索玛:你早点来啥事儿都没了。
练朱弦:电影看完了,很生气,但是忍住,不管凤章君的事儿。
凤章君:云苍上一届的领导实在不行,我得想想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儿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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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窥副本正式完结!恭喜曾善喜……喜提便当!!来,演员助理快点上鲜花。
下一章开始,凤章君与练朱弦高甜高福利,而且还将掉落练朱弦换装设定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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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一章,我的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了这句话:“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曾善这个角色是我经过很多次修改之后诞生的。在原本的设计里,这是一个男性角色,与怀远有情感纠结。但是转念一想,单纯说爱情故事又实在有些无聊,而且清一色的男性角色也有点审美疲劳了。我能不能试着写点不太一样的东西。不要把爱情当做这个副本的主角?
然后慢慢地,就有了曾善。
故事进行到最后,其实今天这一章的曾善是有点黑化了的。她已经开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利用、牺牲怀远。可这种黑化又是某种自我释放和救赎的标志,写着写着连我也觉得有点无奈起来了。
在故事的开始不久就插入这个副本,目的其实有几个,第一是交代凤章君和练朱弦各自的门派生活环境、以及恩怨内幕。第二是铺垫一下主线剧情,第三是让练朱弦和凤章君快速进入熟悉状态,别跟个相亲第一次吃饭似的扭扭捏捏了~~
关于云苍和五仙教的关系,需要特别说一点就是这场冲突已经过了两百多年,也就是两个世纪。换到现在也差不多是十八、十九世纪发生的事情了。希望二十一世纪的他们能够消除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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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副本就是去西仙源啦,这一次不仅凤章君与练朱弦互动更多、感情发展更强烈。还有新主线cp、新门派登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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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把一个副本的结束唠叨得好像全文大结局了,我觉得我也是挺厉害的。
会不会觉得我废话太多orz 其实可以直接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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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练朱弦想去洗澡
“香窥要结束了, 闭上眼睛,做好准备。”
练朱弦出声提醒凤章君,然后就开始了倒数:“三、二、一——”
伴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落下,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指。凤章君猛然睁开双眼, 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思过楼的地下室。
他与练朱弦依旧席地打坐,一旁是怀远的尸体与曾善的骨灰坛,而在他们面前,香窥所用的香篆才刚刚燃尽。
推算起来, 整场香窥前后不过也就是一两刻钟的事情, 然而他们却用这短暂一刻窥视了两个人的一生——从缘起到恨生,最终归于寂灭, 直如黄粱一梦。
凤章君并无意做太多的感慨, 待到心神收慑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起身。谁知才刚动了一动,就觉得身体沉重, 竟像是灌了铅块一般。
“别动。”练朱弦及时劝阻了他, “你刚刚脱离香窥, 灵识尚且无法适应肉体,再坐一会儿就好了。”
凤章君依言重新坐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竟冷了场。
好在冷清仅仅只是浮于表面。实际上就连凤章君也觉得,共同走过了这场香窥, 自己与练朱弦之间又多出了一层秘而不宣的联系。而彼此之间这场百年后的重逢,也因而少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与揣摩。
如此沉默了片刻,只见练朱弦缓缓活动了两下胳膊, 然后转身朝着怀远的尸体伸出手去。
他动作熟练地捏住尸体的下颌一推一卸,只听“喀喇”一声关节轻响,尸口微张,从里面跌出一朵完好无损的白色小花。
练朱弦拿了花,回头问凤章君:“怀远的尸体,你有什么打算。”
凤章君道:“云苍的后山上有一块弟子墓园,不过怀远并不适合那里。我会差人将他送回怀远村,和他的家人葬在一起。”
练朱弦认同他的做法,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那朵白花:“我想将曾善的骨灰带回南诏。”
“好。”凤章君也表示认可,“尘归尘、土归土,从此往后,再无瓜葛。”
他们才刚达成一致意见,就看见那朵执念小花“簌”地一下失去形状,在练朱弦的指尖灰飞烟灭了。
过往之事暂告段落,待到凤章君也适应身体,二人便准备离开地下室。
他们沿来时的原路走上台阶,穿过幽邃寂静的走廊,来到入口处的大厅,却意地发现有人正在这里等候。
竟是春梧君。
只见年轻的代门主负手而立,依旧是一派儒门风雅。他一听见脚步声便扭头朝着二人看过来,微微一笑:“久闻香窥盛名,真期待有朝一日能够亲身体会。”
练朱弦还没回答,凤章君就上前一步,问候道:“大真人。”
春梧君朝他点点头,却又将目光移回到练朱弦的身上:“想必,此刻你们也应该有很多问题罢。\"
他既已发话,那练朱弦也不再犹豫:“敢问大真人,怀远为何会在这里?”
春梧君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隐瞒:“其实,云苍早已经觉察到怀远此人有异,可一则他虽然行事诡异,却并未酿成灾祸;二来,他的种种行动仿佛都有人在背后指点,我们也想看一看那位的庐山真面目。”
说到这里,他反问练朱弦:“说起来,你们在香窥之中可有发现?”
“……”
在回话之前,练朱弦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凤章君,然后才摇了摇头:“不,没什么特殊发现。不过怀远的记忆有很多被涂抹的痕迹,或许正与真人所提及的神秘人有关。”
“原来如此。”春梧君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打算继续深究,反倒向练朱弦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说来惭愧,昨夜在山顶上,出于种种顾虑以及尸鬼的形体变化太大,我们没能及时厘清事实真相,更致使毒仙与五仙教蒙受不白之冤……还要请毒仙见谅了。”
他的语气倒还算是诚恳谦逊,练朱弦便也直爽道:“我个人倒不在意这些。只望大真人能够尽快发布陈情贴,还我五仙教一个公道。”
春梧君首肯道:“呈情帖已草拟完毕,会尽早发放下去。不止要洗脱污名,更应感谢贵教的支持。除此之外,我与凤章君也在考虑,是否可以借助这次契机,公开恢复与五仙教间的交往,一泯过去恩仇。”
若是换做过去,听见春梧君如此提议,练朱弦必然会回答“再好不过”。然而刚刚才在香窥里亲眼目睹过那惨烈的修罗场,这个时候让他“一笑泯恩仇”,他实在做不到。
于是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委婉道:“愿替真人传话。”
春梧君回他一句“有劳”,稍微顿了顿,又抛出另一句话:“还有,此番之事毕竟算是本教内务。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个中细节云苍派不会对外公开,因此也请毒仙为我们保密。”
这一番话凤章君已经提前通过气,此刻练朱弦便也不再纠结。刚才的香窥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再加上早些时候还被凤章君在肚子里翻搅了一阵,即便算不上元气大伤,至少也需要多多休息静养。
眼下,春梧君依旧是笑眯眯、温吞吞地,仿佛还有许多话要说。倒是一旁没什么说话机会的凤章君突然开口道:“兄长,时辰不早了,还是让毒仙先去歇息吧。”
春梧君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去,却又多看了凤章君一眼:“你只有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认我这个兄长。”
“……兄长说笑了。”凤章君向他点头行礼,然后领着练朱弦走出了思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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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苍峰上的后半夜,风清月朗、星斗漫天。若无烦心事儿牵挂于心,倒也是人间好时节。
练朱弦跟着凤章君往小院的方向走,半途中没话找话道:“是不是明天还要去西仙源?”
凤章君闻言,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你吃不消?”
练朱弦是略有一点气虚,但哪里肯承认,便硬着脖子道:“怎么可能!活了这么多年,比这更重的伤都挨过。再说了,我也很好奇,怀远究竟是怎么得到那枚内丹的……”
“嘘。”凤章君突然打断他道,“隔墙有耳,此处说话不方便。”
练朱弦想了一想仿佛也是——云苍派既然能够在五仙教安插眼线,估计这中原修真界的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各家互相安插的内应、眼线、无间恐怕是只多不少,这其中保不定就有那个神秘人的手下。
说起神秘人,凤章君与他之间又究竟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
思绪纷乱且得不到解答,练朱弦干脆统统抛到一旁。反正他就是在内心里笃定了凤章君绝不可能加害自己。基于这样放心的前提之下,其余的一切统统好说。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凤章君的小院。穿过布有结界的院门,踏入庭院的一刹那,练朱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小院名叫忘尘居或者望尘居——因为凤章君只是匆匆一语带过。平心而论,的确是个清雅高洁的所在。只是美中却有一点不足之处。
练朱弦拉了拉脱单穿在身上的外袍,感觉到身上有些不太舒适,实在忍不住发问:“云苍峰上应该有澡堂浴池吧?”
“什么?”然而凤章君却仿佛听不懂似地,回头来看着他。
“澡堂,洗澡的地方!”练朱弦无奈只能更加直白,“我难受,想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