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符师(171)
“开去最近的虫洞。”国师左手抓着一脸茫然的中尉, 甩进战舰驾驶室。
因为瞬移的关系, 中尉胃里翻江倒海, 感觉自己一张口,就能吐出来,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一睁眼就到了一艘看起来很高级的战舰里,惶恐地咽了口口水, 却见国师已经拖着那个黑发青年往指挥室去了。
当下顾不得许多,扶着墙壁, 脚下浮软地往驾驶台走去。
这是联邦研制的最新型战舰,他只听过,从来没见过, 也没想过会在这里走上驾驶座,内心惊疑不定, 但对国师手段的恐惧盖过了疑虑,最终还是坐上了驾驶席。
能源阀打开,战舰嗡的一声, 内里灯光啪啪啪全部亮起,驾驶室中央的虚拟星图闪烁着浮在半空,标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周边所有星球以及虫洞的坐标, 屏幕底下显示能源满载,武器满载,配置比他驾驶过的任何战舰都要高级。
舱室外面一片漆黑,他猜,这艘战舰应该在地底下。
的确在地底下,而且离中陆不远,国师走之前特地在战舰上留下了瞬移传送符,该符效力逆天,代价自然极大,那唯二跟随他的手下,瞬间被符吸干血肉,渣都不剩,他自己也伤的不轻。
不过和芥子空间比起来,这些牺牲,就微不足道了。
国师咳出一口带肉的血沫,却像咳出一口痰般轻松,满脸都是春风化雨般的笑容,他轻柔的将胡玉山放置在指挥室中央的地面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布置阵法。
上辈子肖想了十年,剥离阵法不知画了多少遍,一丝一毫全都铭刻在心,幻想了多少个日夜,如今,他终于要拥有芥子空间了。
胡玉山的状态十分糟糕,当他意识到上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国师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太多,胡玉山毫无防备之下,灵力被切断,神识被隔断,和黄金失去联系,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陷入了一方灰蒙蒙的世界,无边无际,无论他往哪边走,都是空荡荡的。
他几次突破无法,才稳下心神,思考,那个魔修为什么抓他,而且算计好他所有的弱点。
甚至于,知道他有芥子空间。
掌门......
胡玉山心口一窒,几欲呕血,他之前就觉得宫殿里的布阵手法熟悉,被他忽略了,后来又觉得国师慈眉善目的长相熟悉,又因为急着追人,又给忽略了,一头扎进掌门布置好的陷阱里,还自以为他们是瓮中捉鳖的人,谁知他才是那只鳖。
上辈子栽在掌门手里,这辈子又入了套,胡玉山心神大乱,眼内红色翻涌,被放大的怨气与仇恨纠缠着仅剩的理智,在胸腔里喧嚣鼓动,叫嚣着想要占据他的识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口猛地痛了下,胡玉山呜咽一声,回过神来,浑身上下冷汗浸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差一点,就入魔了,该死。
鼻息粗重,浑身无力,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鲜血画就的阵法里,国师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瞪着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国师眼角裂开,血珠子蜿蜒出一条细线,沿着满是皱纹的枯脸滑落:“芥子空间呢!你把芥子空间藏在哪儿了!”
胡玉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却是勾着嘴角笑了下:“早就,没了。”
国师千算万算,也成功抓到了人,以心魔诱胡玉山入魔障,心神失守,企图逼出芥子空间,可惜他棋差一招,没料到芥子空间的本体已经脱离空间,虚化人形跟着胡玉山。他怕胡玉山躲进空间,抓到人的一瞬间就隔断了他的神识,让他进不去,同样的,也就隔断了黄金,黄金也回不去胡玉山识海,是以现在,谁都进不去芥子空间,也就别说逼出芥子空间了。
哈哈,想不到吧。
胡玉山苦中作乐,尝试着催动灵力,发现还是不行,也不知道掌门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他现在什么招式都出不了,与凡人无异,还是个瘫痪的凡人。
“我不信!不信”掌门机关算尽,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一时钻进了牛角尖,反倒魔怔了,直着眼睛,苦恼地去抓自己的头发,一抓掉一把,强行催动秘术的后果出来了,他要是再得不到芥子空间的修养,这具身体的阳寿,也就走到尽头了。
他不愿,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要再来一遍。
“我一定要得到芥子空间,它本来就属于我,上辈子就该属于我!”掌门自言自语,划破指尖,捏出已经泛着紫黑的指尖血,沿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再次勾画起来。
胡玉山动了动手指,他现在暂时安全,黄金和李长思在一块,他坚信李长思能找到他,但他也知道绝不可以再让掌门催动那劳什子阵法,到时候,芥子空间出不来,他就要先被阵法吸干了,于是准备说点什么扰乱他。
“呵,说什么上辈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李长思能阻止你第一次,就能阻止你第二次。”
“孽徒,我早该杀了他。”掌门眼珠子囫囵转动,看着就有点神志不清:“居然瞒着我,该死!”
你才该死,胡玉山心想,上辈子造了一堆杀孽,这辈子还死性不改,迟早遭报应。
“这里早不是修真界了,这具身体也不是我原来的身体,芥子空间当然不在我身上。”胡玉山放低声音:“你就算折损再多寿命,那也是白费力气。”
“你闭嘴!闭嘴!”
胡玉山怎么可能闭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被传送走的时候,被阵法碾碎了身体,芥子空间就是那个时候脱离了我,所以,大概,芥子空间应该还留在修真界,不知被谁捡了便宜。”
这是国师最害怕的结果,在他信心满满催动秘法,却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点,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辈子,如果一直不知道胡玉山的存在,也就罢了,他就不会有这么重的执念,但他现在知道了,又再次抓到了胡玉山,结果告诉他芥子空间没了,他怎么可能甘心。
“芥子空间跟你没缘啊,你就别强求了。”
“我叫你闭嘴!”掌门猛地欺身上前,张手掐住胡玉山的脖子提起来,脸上黑气缭绕,已然心魔入体:“信不信我杀了你,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胡玉山仰着头,似乎一点都不畏惧死亡,笑着挑衅:“你杀啊。”
这笑容,落在掌门眼里,又有了另一层意思。
“不,不不不,你在骗我。”掌门忽然撒开手,把胡玉山摆好姿势放回阵法中心,笑的温柔和煦,一如前世仙风道骨的一派仙师:“坏孩子,怎么能骗掌门呢,芥子空间一定还在你身上。”
胡玉山内心破口大骂三百遍神经病,面上不显,闭上眼睛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就在刚才掌门转换态度的一瞬间,他身上的禁锢松动了一下,虽然只裂开一条缝,但只要能催动灵力,他就多一丝生机。
掌门的脸扭曲而狰狞,一半凶神恶煞,一半慈眉善目,一半叫嚣着现在就掐死胡玉山同归于尽,一半还想完成阵法,再试一遍,自己跟自己都能打起来。
中尉勾着腰站在指挥室外面,犹犹豫豫请示:“国师......”
“滚!”两声合一,混杂着破体而出的灵力和煞气,中尉只觉得像是被一头奔跑的巨兽迎头撞上,差点喷出一口血,连忙转身跑了。
他被国师的状态吓到了。
他只是想请示国师,他刚才发现有两个人形虫族躲在武器舱里,要怎么处置。
中尉捂着嘴爬回驾驶席,心脏砰砰乱跳,他抹了把脸,惊魂未定,回想刚才匆忙之间瞥到的国师的脸色,想:国师看起来像是,快死了。
黄金的状态也不怎么好,身体都开始渐渐透明,神识和本体的联系被强行切断,论谁都不会太好,他能勉强保持清醒,已经耗费了绝大部分精力,偏偏初徐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地一个劲儿晃他。
“李长思,叫,李长思回来......”
初徐凑过去听清他的话,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冰锥火焰蔓延了整个港口,还有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机甲,不知所措道:“他们,他们,都打疯了。”
李长思岂止是打疯了,他恨不得把整个港口都毁了,然后一寸寸掀开土地,把胡玉山找回来,自责愧疚担忧占满了他的思绪,几乎无法思考,心脏就像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啸,他眼睁睁看着胡玉山在他眼前消失,束手无策,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折磨的他快发疯。
他宁愿被抓的是他自己。
一如当年,他宁愿自己死。
“李长思————”黄金扒着船舷,拿着扩音器大吼,简直要吐血,自己劳心劳力为哪般:“我有办法,你快回来!!!”
远处化成原形满身冰渣子的巨大黑金色虫子闻言怒吼一声,天地变色,温度瞬间低至零下,漫天飞雪。
黄金冷的一个哆嗦,喷嚏还没来及打,就被变回人形的李长思拎着站了起来。
李长思眼内猩红一片:“他在哪儿?”
黄金觉得自己好可怜,但明显现在李长思情绪不对,他不敢吭气儿,只顺着道:“我和他灵魂绑定在一起,能感应到他在哪里。”
话刚说完,克利也冲上了宝船,智脑滴滴滴响个不停:“中陆的消息,一艘大型战舰忽然从地底下蹿出来,已经进入宇宙了。”
“应该,是国师的。”
第201章 完结章
战舰平稳的朝着最近的虫洞驶去, 中尉坐在驾驶席上,已经缓过了神, 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指挥室里的情况,国师状若疯癫, 一时笑一时怒骂, 躬着身子在地上用血乱涂乱画, 那个被抓来的黑发青年静静躺着, 他认得他的脸,是那个研制出异能核恢复药剂的人。
他本来不认识的,是后来听说总统儿子异能核恢复,又在佣兵榜上见过他的悬赏, 惊讶于赏金之高,也想过如果他运气好找到了他, 那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发愁。
现在, 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国师眼看着就剩一口气,黑发青年大概受伤了, 不能动弹,武器舱里还躲着两个人形虫族,他只需把权限关闭, 那两个虫族就上不来,偌大的战舰,就只剩他还保有实力。
这么好的机会, 他没可能不心动。
中尉舔了舔嘴唇,眼内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他又回头看了眼指挥室,想,是此时偷袭杀掉国师,还是等穿越虫洞后,到了谁也找不到的星海深处,再动手。
很快,他就无暇顾及了,因为武器舱突然爆炸了。
爆炸来的突然,威力巨大到连战舰都震动起来,几乎要偏离航线,连接武器舱的设施全部失去控制,舰内报警装置叫个不停,原本雪亮的灯光转为警告的红色,闪的人心发慌。
“警告,警告,舱内气压下降,请打开调节阀门,请打开调节阀——”
“左侧引擎失去控制,请允许脱离——”
“监测到二次爆炸,自动设置全防御系统,自动驾驶,请尽快去往逃生舱——”
“嘭——嘭嘭——”
又是一阵连环爆炸,舰顶灯管噼里啪啦炸裂开来,碎了一地,中尉失去对战舰的驾驶权,气的一拳砸下去,却只让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该死,那两个虫族!”
那两个虫族疯了吗,竟然引爆武器舱内的□□,想死啊!!不知道外面是宇宙吗!?
中尉愤恨的辱骂着,起身想往逃生舱走,却突然记起了指挥室里的胡玉山,扭头一看,国师竟然还疯疯癫癫的在地上乱画,因为爆炸的原因,战舰不稳,他就趴在地上画,画一点,爬一点,面上的表情虔诚又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