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喵死后我怀孕了[星际](50)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他——
这一切实际上,是认为制造的美丽陷阱。
***
秦子枫的本名叫李赋。
当然,这个名字和李忱斯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说是纯属巧合。他比李忱斯早出生个千儿八百岁,认真掰辈分的话,实际上是叔叔那辈的。
不过对于喵星人来说,非直系亲属的所谓辈分,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同为喵星人,个体的强弱和优劣,依然和其他种族一样有高低之分。除了一半看爹娘一半看老天的所谓天赋,唯一一次能改变他们力量的契机,在他们的发情期之后。
也就是说,在他们找到伴侣,成功完成交配标记的过程之后。
再精确一点,每一个度过发情期、真正进入成熟状态的喵星人,都会获得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
就算所有喵星人都希望提前获取“天赋”,也没人能找到恋爱之外的方法。而爱情的到来就和发情一样摸不着头脑,有那个时间去思春,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提升内涵。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除了李赋。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由于种种原因,喵星人在宇宙的种族信息,被蒙上了厚厚的面纱。除了一个“强大”的标签之外,对于他们具体的力量强弱与作用范围,很少有真正靠谱的说明。
实际上,喵星人成长进化的能量来源,兼具了物质与精神。
宇宙中有以具体物质为食的生物,也有以非实体的精神力作为饵料的物种。前者例如锰星人之类的大多数,后者例如红蜘蛛。
喵星人的主食是碳基生命,却也能够摄取其他元素。除此之外,他们会在成长、进阶的关键时期,食用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情绪。
这种“进食”并非实在的吞噬,类似于人类通过呼吸空气存活。正常的喵星人,会喜爱正方向的精神,并本能的排斥、消减负面精神。
而李赋,正好是个异类。
在生物进化发展的过程中,异类总是相对存在的。就像吃葱姜蒜的人比不吃的多,异性社会中喜欢同性的少,四叶的植物中会出现三叶或五叶……这些异类或许无伤大雅,又或者,会具备其他同族所没有的特殊性。
就像非自然的物种退进化,大多被归位属于变异的一种。
幸运或者不幸,李赋在出生后的异变,并不是什么正方向的进化。
比起同龄的大多数喵星人,他的力量要弱小许多,外形上也同步表现出这一点。而决定这一点的根源在于,他的精神食粮并非正面情绪,而是与之相反的“恶”。
愤怒、沮丧、悲伤、痛苦、嫉妒、憎恨……这些被大多同族避之唯恐不及的情感,是他真正的口粮。
无论是否自愿,这些情感都充斥着他的精神,日复一日塑造着他的性格倾向。
最终让凝视深渊的人,变成了深渊的一部分。
对于喵星人来说,在遇到真正合适的对象之前,没有喵能知道对方是什么物种、什么性别、属于哪种生殖方式。而在遇到对方之后,他们会非常本能的,演化出伴侣的种族形态。
当然在那之前,他们会像大多数智慧生物那样,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爱”。
多年之后,李赋几乎无法想起来,他的伴侣是什么模样、怎样的性情。甚至在相遇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理解何为广义上的善与恶。然而写在基因里的异变,让他永远不可能主动意识到,“爱”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觉得对方挺有趣,不过几千年的时光中,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人事物也不止一二。或许它们之间有些区别,但就像喜欢吃什么和喜欢读什么书,谁又在乎区别在哪里?
所以他逗弄他、戏耍他,把他当做一只宠物,就像曾经每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
活的太久的生物,个人的三观和立场往往根深蒂固。一点偶然的违背与异常,并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他突然发情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喵星人是很难预测自己的发情期的,往往事到临头才有所意识。而在彻底发情之后,他们会丧失所有的理智,只剩下最彻底的生物本能。
李赋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年轻的男性,是怎么挣扎哭喊和反抗的。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的皮毛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整个房间如同杀人分尸的现场,从墙壁到地板,血腥味浓的侵占了每一口呼吸。
而他的恋人,只剩下无法分辨的残渣。
这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那天开始,喵星人中外号“破军”的那一只,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丧偶的大猫本能地使用了新生的力量,躲进扭曲的黑洞边缘,意识长久的蜷缩在精神世界的深处。
直到某一天,他在浑浑噩噩的沉眠中,感受到熟悉的、新生的同源力量。
喵星人的“异类”之间是会有感知的,尤其是老人对于新生的幼儿。让李赋恐惧的是,这个被他所感觉到的新生儿,力量的属性和他一模一样。
然而,却比他强大、健康、鲜明的多。
喵星人从不是群居性的生物,而同源力量的排他性,就如两只同样处于求偶期的雄性面对面。
自从进入成熟期后,李赋第一次真正尝试使用自己新的能力,通过时空的裂隙追溯到对象。
然后,他看到了尚且年幼的、却已经能在力量上与他相抗衡的李忱斯。
***
宇宙中的任何力量,都遵循质量守恒的基本定律。
越是常见的本源力量,其总量与分摊的个体越多,单个的增减对其他同类的影响微乎其微。与此相反的是,某些特殊的宇宙本源,比如涉及空间和时间的扭曲穿溯,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在同一个宇宙的同一时间,出现了两个同源的同族,他们之间的共存状态,会大幅度削弱各自拥有的力量。
时维盯着他:“所以,你要对付李忱斯。”
李赋微笑着说:“所以我选择了你。”
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时维的时候,只有几岁大的孩子,置身于一片污浊的气息之中。他被世间无数的恶意与欲念纠缠环绕,本身却干净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光明的深处孕育出黑暗,而再怎么黑暗的地方,也有微弱的光存在。
作为普通的地球人,那时的时维虽然偶尔会遇到怪阿姨怪蜀黍,但远没到后来那种变态丛生的地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或许他此后会遇到一些烂桃花,经历不大不小的几次意外,然后邂逅一个类似季暖暖的姑娘。
他们会在一起,告白、交往、恋爱、吵架、和好;或者因为鸡毛蒜皮的原因分手,或者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
“地球所处的宇宙规则,限制了外来生物的力量。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影响少数地球人的精神,捏造出一个名叫‘秦子枫’的地球身份。”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我在你的身上,埋下了吸引‘恶力’的种子。”
“恶力”?
这个似曾相识的词,让时维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结合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李忱斯的‘爱好’和字面意义,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李赋补充说:“通俗来讲,把你从‘香饽饽’,进一步变成‘唐僧肉’。”
“……”是挺通俗的。
时·唐僧·维默默看着眼前的大妖怪,不知道该评价什么。
其实李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就像他此刻看着时维,再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怨念与恨意: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什么要对付李忱斯?为什么要牵扯上你?
“因为我和他……我们是一样的啊。”
李赋和李忱斯,喵星人中极少数的异类。
一样写在基因中的变异,一样吞吃着无处不在的恶。
也是同样的,感受不到所谓的爱意。
“……”
时维沉默了片刻,想起李忱斯过去的种种异样,他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蛛丝马迹确实多的不能更多,包括自己很早就有过的疑问。
“那又怎么样?”末了,他很光棍地说。
李赋:“?”
“你处心积虑搞了这么多事,最后不还是一样都没办成?”时维帮他数了数,“建立帕乐蒂斯的人是你,二十年前把他弄到地球上的也是你。他会变成猫,我猜是宇宙法则的限制?……你把我弄成X冷淡,让红蜘蛛物种入侵,刺激他意外发情,然后又找人嫁祸——如果这些计划成功了哪怕一次,我都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吧。”
如今想来,桩桩件件,着实煞费苦心。
李赋瞪着他。
“还有那个死的蹊跷的路路……”时维想了想,“李赋、路①?所谓的第三个地球人,也是你搞的鬼吧。”
在想清这点的瞬间,时维甚至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受害者”,一个来自地球的同类。
李赋阴阴地看着他:“你话太多了。”
时维:“……”
“你们为了混淆视线找的人,那个‘七杀’,还算有点儿急智。”片刻的沉默后,李赋不太情愿地继续说,“我犹豫了很久,你们四个里面,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李忱斯——都不是省油的灯,真真假假,谁知道谁在演?而以我如今的水平,想要对你下手的话,只有一次机会。”
“不过后来,他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时维下意识问。
“‘上岛’,”李赋说,“真正见过帕乐蒂斯外貌的人,不可能用这个词。”
“……”时维回想起某座岛钢筋铁骨的外形,沉默了。
“路路确实是个复原种,不过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事实上我让吴强带着它,纯粹是以防万一的后路。”
李赋看着时维,表情居然变得有些困惑:“我本来以为,功能障碍加上PTSD,你们再怎么也不可能发生实质的关系。等李忱斯发情的时候,你只要透露出一点拒绝的意思……”
就会和你死掉的伴侣一样吗?
时维想,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问出来。
青年回忆起那只黑色的大猫,在进入帕乐蒂斯之后,它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最后是由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再看看眼前毫不知情的男人,时维突然有点想笑。
是那种局外人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局内的人陷于迷津的旁观之感。
这一刻他突然确信,曾经那段名为“秦子枫”的过去,那片他曾以为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终于彻彻底底的,什么都不是了。
“可惜,你的计划没成功。”他说,虽然身体不怎么受控,依然让自己笑着说,“忱斯那个家伙,和你完全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时维明确的感觉到,对方被他激怒了。
这个从带他进入意识空间后,就表现的游刃有余的家伙,甚至好整以暇地给他讲述自身和李忱斯的来龙去脉。当他意识到,一切人事物的走向都与预想中的不同时,终于出现了情绪的浮动。
这个曾经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地球人,此时说出的话、脸上的神情,让他的本能先于理智,捕捉到濒临失控的空落感。
“是吗?”最终他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地说,“但我只要成功一次,就能让他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