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直播间[无限](63)
不救它的话,它就会成为杀害它的凶手。
至少也是看着和自己一根同源的生命消逝在自己面前的旁观者。
救他的话,又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稳定这个世界。
那么就会坐实这里就是它的狩猎场的名头。
毕竟末坦达不会说话。
世人如何看它, 就会污染它。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
末坦达做出了它的选择。
实际上它没有选择不是吗,雄贤露出了一个笑容。
它会亲手来救自己。
那么。
蓝发青年的背后,一把薄薄的骨刃从它的肩胛骨之中刺了出来, 周围围绕着细密的火焰, 迅速炙烤着末坦达的本体。
那么我就可以杀死它了。
这场狩猎, 是我赢了, 雄贤想,无论如何都是我赢了,如果我死了, 那么末坦达就会被污染, 如果我活了,那么。
我所期待的猎物,只有你啊。
“有没有人概括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按照理论的话, 末坦达是液体,没有什么能刺伤它的。”
“但是如果是雄贤的话, 肯定有办法杀掉末坦达的吧。”
有什么淡淡的活火焰从末坦达的身上逸散开来, 雄贤舒开了眉目, 舒服地落在了鱼头上, 它紧紧地抱着末坦达, 似乎希望汲取更多。
“末坦达的力量是不是流失了。”
“是的, ”零安静地说, “雄贤和它是一根同源体, 所以末坦达的生命力, 对于它来说,如果一旦抓住了,那么就可以吸取。”
“所长救一下啊。”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然而零只是站在那里,手中举着那把透明雨伞,他注视着两个人,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想。
“所长你不管吗?”有人问道,“如果说雄贤吸收了末坦达,那会变成什么啊。”
“的确很危险。”零平淡地说。
“是所长管不了吗?”
零没有移开目光,他一直静默地凝视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生灵。
“因为末坦达是我的朋友。”他回答道。
南博士知道这句话乍一听完全不知所云。
她打开了一份资料。
这是一个没有经过检验的猜想,但是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万物都会追求稳态。
比方说,氯还是很喜欢和钠在一起的。
那么以此类推,无论是陪胪也好,末坦达也好,雄贤也好。
它们应该在本能深处,都无比渴望彼此吧。
重新结合在一起。
让大日如来降临。
它们结合在一起,就会拥有口舌,拥有力量,拥有智识,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
它们分散开来,那么总有不完美的地方,在驱使着它们寻找着什么。
末坦达不能说话。
因此人类要么对它过度索取,要么对它过分轻慢,要么对它过分畏惧。
零不禁想,它就是这样的,如雄贤所说的可悲的野兽。
他轻轻地按住了太阳穴,发现关于末坦达的记忆在源源不断地回归着大脑。
他似乎很多次曾与它相逢。
他看到过人类为它摆上祭坛,祈愿它能消灭仇敌,也看到过他们试图将水从它的身上取走,借以得到神的恩赐,他看到过它在海中战斗,脊背上插满了树林一样的标枪,也看到过它被绑上处刑台被面目不清的火焰炙烤干涸。
它不能说话。
但是它一直在旅行。
零知道它在寻找什么。
寻找的是其他的碎片吗,寻找的是完美吗?
抑或是。
不完美的自己为什么要单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答案么?
末坦达是液体。
零伸出手,接着连天而降的雨幕,按理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武器贯穿了液体,都不会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是记忆会累积。
当被大日如来曾经的骸骨贯穿的时候,它将被赋予存在,而铭刻在记忆中的伤害将浮现出来。
它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流失着火焰的裂口。
就像是一个被打碎然后拼起来的杯子。
它还能储存任何东西吗?
也许它对于回归,就像是世人对待死亡。
如果生不能带来喜悦。
死至少可以带来安宁。
“你为什么来找我?”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末坦达是持剑之主,是生命力的攫取者。
然而它却想试试成为奉纳者。
“攫取者没有什么不光荣的,世界上大多数生物都是既攫取又奉纳的。”
你也可以。
末坦达站在莲花池前,它弯下腰,从淤泥中挖出了白玉一样的藕。
它第一次来到零之收容所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吃了一顿切藕片。
“世界在某些方面奉行着奇怪的准则,比方说攫取了之后,彼此都会收到报偿。”
“生灵们会借此结成关系。”
“比方说,朋友,恋人,亲子,抑或是其他的。”
“我想你也许已经厌倦战斗了,也许很讨厌攫取了。”
“不过,”零夹起了一片藕,“按照你的准则,接受了饮食的奉纳,就意味着关系的结成。”他将藕片扔进了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那么我们也就有关系了。”
零站在雨里,看着纠缠在一起的活火焰,他淡色的眼睛倒映着绯红的光彩。
“这个世界上的生灵,真的会和其他生灵产生关系吗?”
零曾经对这个问题也感到过疑惑。
毕竟绝大多数生物语言不通,它们完全无法相互理解。
比方说恶楼。
他此时站在的海中孤岛,就在诉说这样一个悲剧。
我们彼此之间,很难产生关系。
那就不尝试么?
尝试了会受伤啊。
这所需要的勇气,也许比一个人在海上迎战所有的海兽还多吧。
但是末坦达说它想要一个答案。
它是如何生存的,它是不是只是短暂的,通往完美的,一个机械的环节呢。
“末坦达真的打不过雄贤吗?”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看情况了。”零回答道,“如果正常的双方对战,那么无论是雄贤还是陪胪,都没法战胜它。”
“但是现在来说,它没有办法从雄贤手下脱困的。”
“那就只能死了吗?”有人焦急地说。
“也不是。”零说道,“毕竟人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死啊。”
“还有什么办法?”观众们急了起来。
“让人帮忙。”零平静地说。
他笔直地站着长满了青苔的地面上,像是被拉满了弓弦的箭。
“喊人帮忙有用吗?”
“有时候没有用,”零指了指恶楼的遗骸,“也许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
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时候,是有用的。
“所以所长是在等末坦达求助吗?”
“应该是的吧。”
“为什么要等,这已经很要命了吧。”
“我也不知道。”
也许因为他们是朋友吧,南博士含着饼干棍,末坦达在寻找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生灵存在的答案。
如果没有这个答案。
它也许都不曾活过。
在关于它的传说故事中,即使被辜负无数次,它也愿意再一次接受奉纳。
那么这一次。
雨伞不知道时候被合上了。
它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零安静地将衬衫袖子撸了起来,将纽扣扣上了。
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住了雄贤的脖子,将它拖拽了过来,而他合拢在一起的手瞬间挽出了一朵花。
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结出了一个漂亮的法印。
鱼骨被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岛屿被稳定了下来,每一片碎片都自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拼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