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初代虚拟雄虫直播间(172)
诺兰心情有些复杂。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确信丹顿不像法雷。
他之所以没让丹顿下线,的确是想让丹顿帮他躲过监察者,哪怕用些利益诱导。
然而丹顿的行动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在不计回报的保护他。
安德烈眼底发狠,忽然不再攻击,而是用外骨骼拽住丹顿。
他又乘乱离开特殊审讯室,来到荒凉的D区,远处是巍峨的雪山,冰峰壮烈直冲云霄。
他们背靠在一处隐蔽的雪岩后,以便于单独对话。
安德烈痛苦的扯着头发,想把过多的情绪从脑子里清空,可他已经进入了精神海崩溃中期,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你还要当一个废物多久?”
他绝不承认丹顿是他的雌兄!
哪怕不屑,他也仅剩下丹顿一个选择了。
丹顿:“你究竟想我做什么?”
安德烈:“我不可以传递消息,不代表你不可以。”
倘若丹顿能理解他的意思,就该对诺兰阁下假装臣服,然后再背刺,用秘密向大家族做投名状。
他并不感到抱歉,毕竟法雷做这种事太多次了。
丹顿眼底浮现震惊:“你真是疯了!”
安德烈:“你也听到了诺兰阁下的秘密,他会放过你吗?”
丹顿:“如果是我熟知的虚拟雄虫,他会。”
“但他也是诺兰阁下!我比你更了解雄虫!”
安德烈表情格外难看,“证据就是,我哪怕是这一代最出众的雌虫,也是一只被几经转手的雄虫护卫。”
丹顿眼底浮现震惊:“几经转手……什么意思?法雷这么对你?”
安德烈:“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为了法雷家,再多的屈辱我都能忍受,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法雷覆灭吗?”
疯了!
不光是安德烈,法雷也疯了!
丹顿强忍着恶心,终于懂得了安德烈的想法。
他们明明是……异卵的双生子,却被逼得从出生就开始比拼。
优和劣,有那么重要吗?
丹顿脖颈涨红,很想大喊一句——别逼我。
可法雷在他身上的烙印,远比他想象得更深。
他竟然迟疑了。
这种烙印,让丹顿觉得无比恶心,原以为从法雷家逃出来了,可自始至终都没有逃脱。
安德烈再也承受不住,半跪到了地上,精神海崩溃中期的症状越来越加深。
丹顿心急的问:“安德烈,你怎么了?”
安德烈拍开他的手:“不用你扶。”
他的呼吸紊乱,又看到了那只停留在他身上的蝴蝶。
又来了。
真的没时间了。
诺兰阁下已经要顺着蝴蝶印记找到他了。
安德烈从未感受过这种恐惧,仿佛他才是那块砧板上的肉。
真是可笑,本想拿捏雄虫,却转头被雄虫拿捏。
“丹顿!!”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伴随着虫源能量向外震动,雪花寂静无声的向外飞舞。
动与静,构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相同的场景,也让丹顿的记忆被强行扯回十年前,那些过往宛若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丹顿的脑海。
那个时候,同样也是安德烈精神海崩溃。
家主站在擂台之下,冷眼审视着他们,似乎在评估谁才是更趁手的工具:“安德烈,站起来,如果你能赢,这支雄虫信息素就是你的了。”
安德烈毫无反应。
家主看向另一方:“你是胜者,丹顿。”
丹顿:“安德烈会怎么样?”
家主:“就这么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再也没有自我,法雷不会救他。”
那句话才是刺穿血肉的刀。
丹顿突然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呕吐感也随之而来。
我不想赢!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安德烈,起来!!”
“雌兄……”
安德烈发出细弱的声音。
丹顿:“起来!!”
安德烈啜泣了起来:“我不想。如果选拔非要死一只雌虫,不如让我死了吧,反正我是变异体,根本没能继承强大防御力。”
身为爱好争斗的雌虫,却缺乏了争斗性,某种意义来讲,安德烈是‘残缺的’。
丹顿踩在安德烈的脸上:“就因为你是铁锭甲虫的变异体,你的性格敏感细腻,这些年里已经精神海崩溃多少次了?你可真给法雷丢脸。”
他在刺激安德烈反抗。
安德烈终于有了反应,因为擂台的灯光太刺眼,他看不到丹顿微红的眼眶,只感受到被丹顿踩在脚底的痛苦。
安德烈起初在忍受,那些话他已经在同族口中听过太多次。
只是头一次从最亲密的雌兄嘴里听说,他感到了不同往常的、深深的痛苦,就像是心口破开一个大洞。
丹顿凑近安德烈的耳边,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双生弟弟,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会被淘汰,我又怎么会对一个死物投入感情?”
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安德烈。
他的虫源发生了能量外泄:“丹顿!!”
那场战斗以安德烈的胜利为结果,法雷花了重金为他请来雄虫做安抚。
丹顿亲手捏碎了安德烈的软弱,救了他,也把他推入名为法雷的深渊。
可丹顿自己却逃了。
回忆戛然而止。
在虫源能量泄散之中,安德烈紧紧拽住了丹顿的双臂,用力到仿佛要刺穿丹顿骨甲化之下的血肉:“要赢,要保证法雷家赢下去,我们从几十年起,就一直赢到现在。从一个曾被流放黑域星的家族,到站稳南1巢,成为中等家族之首。所以你也要继续赢下去。”
安德烈的话宛若诅咒。
他的每一句话,都刺向丹顿的心脏。
丹顿:“别逼我……”
安德烈:“我死了,法雷家的继任者就该是你!”
丹顿被逼到悬崖,几乎要把自己咬出血。
他的眼神发狠:“不!”
这一声,贯穿十年。
十年前面对家主的逼迫,他只是逃避;十年后面对安德烈的逼迫,他却不想逃了。
丹顿将手放在安德烈的后颈,用力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眼瞳里满是坚定。
“安德烈,我们一起逃吧。”
两方的虫源能量在互相呼应,随着时间的过去变得愈发紧密。
安德烈终于知道丹顿想做什么。
那是在平分伤害。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的特别。
由于双生子的特殊联系,两只雌虫的精神海也连在了一起。
安德烈是精神海崩溃,丹顿同样陷入了精神海崩溃。
只不过,安德烈的精神海崩溃中期,被强行拉回了初期,如果此时下线打入一针雄虫信息素,便还有得救。
丹顿已陷入了昏迷,倒在了雪地里。
天地是一片纯白,雪花自极高的云层坠落,埋葬一般的落到了丹顿的脸上。
安德烈再也支撑不住,随丹顿一同倒在了雪地之中:“你到最后也是个废物,都这样了,还不肯选择法雷。”
恍惚间,安德烈看到雄虫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在冷酷的、残忍的风雪里,他的周身跟着几只蝴蝶,如此鲜活,像是冬日里极力冒出的春芽。
是来杀我们的吗?
安德烈不相信任何雌虫或雄虫。
尤其是诺兰。
经历了太多黑暗面,他理所应当的想,一下子除掉两只得知了他秘密的雌虫,诺兰阁下应该会很高兴吧。
毕竟那些大家族和尤金·贝休恩都是这么做的,为了利益,他们随时能牺牲法雷。
安德烈已经遭遇了太多场背刺。
“动手吧,丹顿非要犯蠢,为我平分精神海崩溃,他现在也陷入精神海崩溃了,我们都没力气逃了。”
“诺兰阁下,这一次是您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