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皇的末日杂货铺 上(92)

　　老李头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唐羽安身上。
　　唐羽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右手交叠在身前，掩饰住了自己微微鼓起的衣兜。
　　好在，老李头很快收敛了眼神中的犀利。
　　“没事就好。”他转身走向路口，“走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小橘猫从他衣兜里探出头，看了眼老李头的背影，又重新缩了回去。
　　唐羽安彻底松了口气，爬上周起的背，重新出发。
　　·
　　渐渐地，四周废弃倒塌的高楼被相对低矮的房屋所取代，这些房屋的情况比高楼大厦要糟糕得多，几乎很难看见一座完好的房子。
　　荒草从残垣断瓦的缝隙中冒出来，在阳光的炙烤下艰难生长。
　　唐羽安注视着这片旷野，一种荒芜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过，正如之前老李头说的那样，这条连通巨峰镇和荒城中心唯一的道路，的确并不止他们通行。
　　远远地，他看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大概两分钟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那是个身材颇为高壮的汉子，可能就比铁金矮一些，棕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只穿着件兽皮做的衣服，看着就想个野人。
　　唐羽安低下头，用帽子将自己的脸挡住，免得引起注意。
　　双方都匆匆赶路，没发生什么交集就擦肩而过了。
　　看着地图上的绿点跟他们交汇后又远离，唐羽安就像看着经验值飞走了一样，不免感到可惜。
　　“那是巴石。”老李头忽然开口，“也是荒城里的居民，还有个兄弟叫巴土。”
　　唐羽安赶紧给那个绿点标注上名字。
　　等他彻底消失了，才乐道：“他该不会是土系能力者吧？”
　　“你还真猜对了。”老李头说道，“在废土上，很多人会以能力给自己取名。”
　　“那小时候的名字呢？”唐羽安问。
　　“小时候？”老李头闻言笑了一下，“小时候哪有什么名字？”
　　废土上的人很少会给孩子取名字，因为很难养活，能立得住命的自然会有自己的名字，立不住的……费心去取，等夭折的时候不过是徒增难受罢了。
　　唐羽安不禁沉默下来。
　　他没想到末日的生活残酷到了这样的地步……像金莉莉遇到铁金叔叔，不仅得以温饱，还被用心对待的，真是少之又少的幸运儿了。
　　现场的气氛安静下来，他们沉默着赶路。
　　唐羽安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死寂，尤其行走在荒凉的废墟之间，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实在令人心里憋得慌。
　　“那李爷爷，你的异能是什么啊？”唐羽安开口打破沉默。
　　“我？”老李头没有立刻说明，“等中午休息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
　　唐羽安想了想，又说：“刚才那个巴石，您不是跟他认识的吗？怎么没说话就走了？”
　　“荒野上可不是说话打招呼的好地方。”老李头脚步不停，时刻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不过，我确实跟他们两兄弟不熟。”
　　唐羽安不由竖起耳朵，难道是因为对方人品不好？
　　“为什么啊？”
　　“发生过一点小冲突。”老李头道，“巴土脾气暴躁，性格比较冲，巴石倒是还好一点，不过你们以后遇见，最好还是离他们远点。”
　　唐羽安和周起点点头，默默记了下来。
　　他们目前在荒城遇到的顾客都是好人，这很大原因是来自果婆婆和老李头的介绍。
　　但他们也知道，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的，这也是他们一直不敢将杂货铺暴露出来的原因。
　　赶路的过程单调乏味又神经紧绷。
　　好在有地图，一路上唐羽安都没发现有变异生物出没——应该是因为来往的能力者多，所以都被清理掉了。
　　至于一些寻常的小动物，自然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
　　在某个岔路口，老李头突然停了下来。
　　岔路口分成了三条路，一条是他们来的荒城中心路，一条应该是通往巨峰镇的，另一条就不知道是去哪里的了。
　　“记住那个路标。”
　　老李头抬手指了指左手边那个路口，只见旁边一块大石头上，被人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想死的话，不要走这条路。”他神情格外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周起皱眉问道，“变异生物很多？”
　　然而老李头却摇摇头，“在这条路上，有比变异生物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唐羽安追问道。
　　老李头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感伤，“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的地方，在灾变前是一个化工厂。”
　　听到这里，周起已经恍然，只有唐羽安脸上还带着点迷茫。
　　“大灾变发生后，那个化工厂发生了大爆炸，储存在里面的化学药品以它为中心往周围扩散，让那一带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现在……已经是真正寸草不生的死地。”
　　老李头的语气已经严肃到了极点。
　　“那条路从中段开始就被浓郁的瘴气覆盖，即便是异能者靠得太近都会死，更别说是普通人。”
　　他再次强调，“遇到变异生物，你们还有可能全身而退，那里……不可能。”
　　唐羽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老人的视线压迫下认真地点点头。
　　随后，老李头带着他们踏上另一条路。
　　唐羽安趴在周起的肩头，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打着叉的大石头，然后对着这个地点进行了标注。
　　他望着这个标注后面，被一大片迷雾覆盖的区域，心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原来，拥有地图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地图上给他们提醒的只有危险生物的红点，但其实在废土上，能够给他们带来危险的并不只有变异生物，还有环境。
　　光是环境可能就已经足够杀死他们了。
　　如果他们没有老李头的带路，自己出来探索前往集镇的道路，很可能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唐羽安心有戚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也不敢再多话。
　　他和周起一样，全神贯注地跟着老李头学习在荒野上的求生经验，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
　　直到中午的时候，老李头找到了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带着他们躲到了屋子。
　　“先休息一会吧，下午再出发。”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周起的轻身术效果早就已经消失了，中途的时候他并没有让唐羽安再给他加持。
　　因为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老李头的体力也下降了，再加上天气热，后面的速度慢了下来，就没有必要浪费轻身术了。
　　一开始周起还背着唐羽安，到了后来实在走不动，唐羽安就挣扎着下来自己走了。
　　现在终于到了休息时间，唐羽安一屁股坐下来，就不想再动弹。
　　其实光是走路的话还没什么，但真的……
　　太热了！
　　脚踩在路面，隔着鞋底都感觉要被烫出水泡来，就算戴着帽子，也感觉脑袋在冒烟。
　　唐羽安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即使来到这个末日世界，他真正吃过的苦头也不多。
　　他一度感觉自己要晕厥过去，但眼角余光看见沉默坚持的周起和老李头，他就说不出任性的话来。
　　凭什么小起哥可以做到，他就不行呢？
　　林鸩姐姐也是普通人，一样可以练成那样的身手，一样可以在废土过得恣意快活，他为什么不行？
　　不就是徒步走路吗？
　　唐羽安就这么靠着信念，硬生生地撑到了现在。
　　周起也很累，唐羽安下来走路后，行囊就由他来背着了——因为老李头在，他们不能把东西都放在随身仓库里。
　　他坐下来后也猛灌了大半瓶水，这才缓了过来。
　　大概是刚觉醒没多久，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改造好，高温下长时间暴晒也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