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空荡荡,阎王在教书(40)
乌木的嗓音隔着铁门,沙哑的不太真实:“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去见薛长仪!”
“乌部长!都说了,我们不可能放你出去。”
“您不要白费力气了,纵使您是前任司长的义子,我们也不能放您出去。”
“这扇电门……”
嘭——!!!
咔嚓!
守卫们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伴随着电门剧烈的火光,爆炸一样,冲击力扑面而来,两个守卫发出一声惨叫,均是被气流冲出老远,狠狠摔在地上。
“乌……”
“乌部长?!”
电门轰然粉碎,乌木的双眼不再漆黑,仿佛是两团火焰,不,应该是两轮旭日。
他从黑暗中走来,周身燃烧着浓烈的火焰,守卫们根本不敢阻拦,毕竟那是太阳的光辉,纵使向往,但又有谁敢触碰呢?
守卫吓得连连后退,让开一条道路。
乌木冷着一张脸,大步离开黑盒子一样的牢房。
“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前任司长!”
“乌部长逃脱了!”
乌木冲出牢房,四周荒凉一片,黑暗笼罩着这片天地。
而这一片天地,分明是“欲忘台以南,奈何桥以东,孽镜台以西,铁网门以北”的——稷下学宫!
乌木微微皱眉,督察司的暗牢,竟然设立在稷下学宫,也就是地府一中之内。
乌木被关起来的时候,蒙住了双眼,七拐八拐的被带走,前任司长显然不想让乌木知道,督察司的暗牢具体在什么位置。
原来……督察司的暗牢就在学宫之中。
乌木微微皱眉,看得出他的不解,但此时并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更加担心薛长仪的安危。
“薛长仪……”乌木叨念了一声,拔腿便跑,哪里还有平日里冷漠镇定的督查司长模样?
“乌木!”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后背响起。
乌木的脚步一顿,太熟悉了,这声音太熟悉了,分明便是他的养父——前任督查司司长。
缓缓回过头来,果然对上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小老头。
“乌木你太令义父失望了!”前任司长狠狠一跺拐杖,呵斥:“私自逃窜,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乌木沙哑的说:“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要见薛长仪,我说过了……即使是义父也不能伤害薛长仪。”
“你……”前任司长气结:“你还真痴情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前任司长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这附近还有第三个人,他浑身一震,针扎一般,猛地转过头去。
一条黑色的人影,即使是在幽幽的黑夜,白皙的手掌仍然打着那般漆黑色的晴雨伞。
“薛长仪?!”乌木惊喜的看向对方。
又焦急的询问:“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薛长仪对乌木微微一笑:“千魔眼失窃了,所以我想找到你,只能出此下策,让我手下的鬼差散播我受伤的谣言,毕竟……”
毕竟乌木很喜欢很喜欢薛长仪,但凡听到薛长仪受伤的消息,一定会坐不住的。
而薛长仪来了一个守株待兔。
不只是等到了乌木这只小乌鸦,还等到了一条漏网的大鱼。
薛长仪看向那条大鱼——前任司长。
“想把你引出来,真是又困难,又简单呢。”薛长仪轻轻的感叹:“困难是因为我从没想过,乌木的义父,督察司的前任司长,竟然是你……”
“简单,”薛长仪注视着藏头露尾,从不在别人面前展露真容的黑色头蓬,幽幽的说:“简单也是因为……竟然是你。”
第29章 庐山真面目
藏在黑斗篷下的小老头明显回避薛长仪的目光, 他的黑色斗篷好像黑色的铠甲,将前任司长包裹的密不透风。
前任司长提高了嗓音:“乌木,你还没听出来吗?他是在利用你!薛长仪, 是在利用你!!”
“薛长仪根本没有受伤, 他不过是散播了不真实的消息,他利用了你对他的关心!”
“你如此真心的对待他,他却毫不留情的利用你,乌木, 你看看清楚!”
前任司使显然在挑拨离间,他被乌木和薛长仪围在中间,想要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乌木和薛长仪都是高手, 而前任司长孤立无援, 处于劣势。
薛长仪眼眸一动, 看向乌木。
说实在的, 前任司长的话不无道理, 薛长仪的确利用了乌木, 他想赌一赌, 放出自己受伤的消息,乌木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出现。
乌木真的出现了, 他的身上带着伤痕,看起来风尘仆仆,还有一些匆忙,双眼中满满都是关切与焦急,和他平日里冰冷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如同朝阳一般火热、温暖……
薛长仪看到乌木的一霎那,心底里莫名的高兴……
乌木对薛长仪的眼神, 上下打量薛长仪,确定他没事之后,只是狠狠得松了一口气,说:“你……没事吧?”
薛长仪摇摇头,其实心底里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愧疚。
乌木转头看向前任司长,沉声坚定的说:“我不在乎。”
前任司长一愣。
乌木重复说:“我不在乎,我喜欢薛长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本没打算告诉他,只是想偷偷的喜欢他,如今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满足了,不再奢求别的,不管他是利用我也好,还是什么别的,我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薛长仪的心脏一抖,他的心窍是铁石做成的,毕竟薛长仪的原身是一块石头,可是眼下却莫名感染了石头不应该具有的温度,明显在跳动着。
前任司长气得发抖,眼看挑拨离间没有用处,突然发难,往斜地里一扑,趁着乌木和薛长仪说话的空档,想要逃跑。
“想跑?”薛长仪轻笑一声。
黑色的晴雨伞一转,瞬间变回判官笔的模样,那是薛长仪的本命法器,也是薛长仪的兵器。
判官笔一转,尖锐的笔尖划过黑色斗篷,嘶啦——
黑色斗篷应声破裂,前任司长很紧张他的斗篷,似乎不愿意抛头露面,一把抓住自己的斗篷,紧紧的裹住,再次想要逃窜。
乌木眯了眯眼睛,终于从旁边冲上来,前后夹击前任司长。
“乌木!!”前任司长大吼:“你是我的义子!难道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乌木沙哑的说:“我一直很好奇,义父虽然收养我,但为何从来不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一见义父的庐山真面目。”
如果是一个乌木,或者一个薛长仪,前任司长还有些对付的门道和胜算,可是现在乌木和薛长仪一起夹击他,二人甚至还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之感,完全不像是宿敌死对头。
嘶啦——
薛长仪的判官笔再次撕裂黑色的斗篷,乌木一把抓住,狠狠一掀。
“啊!”前任司长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面,死死低下头,背过身去,不想让二人看到他的长相。
事到如今,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里。
乌木在背面正好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黑色斗篷之下,对方绝对不是一个小老头,他的身形一点儿也不佝偻,斗篷的后背被垫了起来,制造出含腰驼背的效果。
那个人的身量本身不高,可以用纤细二字来形容,捂住脸面的双手皮肤白皙细腻,完全与老头二字毫无关系。
——竟然是一个小少年!
薛长仪淡淡的说:“其实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只是一直不相信罢了。”
他看向远处的天边,那是欲忘台的位置。
“那天乌木带我下欲忘台,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我就在想……如果真的不是乌木出卖了我,那会是谁呢?其实……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