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 下(15)

　　这个季节，城市里出现蛇的频率增加，这类新闻太多了，大家一般也是看过就放一边去，但因为这次事件颇有点戏剧性，也没发生重伤事件，就很快成了网上众人调侃的话题。
　　看到王锦蛇，风羿想到了小凤山。
　　反正没什么事，他打算去那边一趟，看望哑叔。
　　祠堂祭祖仪式之后，有不少宗亲盯着小凤山，风羿提醒过哑叔。担心哑叔那边有麻烦，风羿找人一直关注着那边。
　　后来发现，麻烦确实有，找过去的人也多，但是哑叔自己就能解决。
　　有特别信风水的人，想在小凤山买块地，不求多大，能建一个小间就行了。然而，小凤山现在属于特殊管理区域，地皮不批，就算原本在那里的建筑搬走，想接手都未必行得通。
　　既然买不了，那租行吧？
　　最先被盯上了，肯定是阳城风家以前作祠堂用的位置。
　　有宗亲想找哑叔谈谈租个房间，出价很高。
　　然后，被哑叔扫帚伺候。
　　没谈拢。
　　过两天，对方带着不少人再次上小凤山。
　　然后看到了站在哑叔屋前的，一溜壮汉。
　　强制租用方案再次折戟。
　　没办法，对方只得去找山上住的其他人。
　　但是山上的建筑，除了哑叔那个是私人住宅，其他能租的都是企业所有，想去租用更麻烦。
　　那些人有没有去谈，风羿不知道，他只知道没人再去骚扰哑叔。
　　就像很多人所想的，哑叔这么一个不能说话的老头，独自居住在山上，这么多年一直安安稳稳，连风老爷子都动不了他，绝对不是面上看着那么好欺负……其实面上看着也不怎么好欺负。
　　哑叔平时的行事风格，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小凤山附近十里八乡那是超有名气的。
　　今天有空，风羿打算去小凤山上看一看。
　　给哑叔发了个信息，询问什么时候方便。
　　哑叔回复说，上午有约不在家，下午才有时间。
　　风羿吃过午饭小休息一会儿再过去。叫上小甲一起。
　　出门前，风羿跟管家说了一声。
　　管家跟哑叔的关系不太融洽，所以每次去小凤山都是风羿自己去，并没有和管家一同前往。
　　知道风羿要去看小凤山看望哑叔，管家还让风羿再挑点山上没有的水果，给哑叔送过去。
　　管家收到了心仪的礼物，最近没有什么事能打扰他的好心情。
　　小甲去准备车，碰到正好出来取下午茶的小戊。
　　小戊见状，问道：“又要出任务？”
　　小甲摇头：“不是。出门放放风……”
　　说到这里，小甲话语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这个描述是不是有点不妥？
　　字面上有歧义，对老板有些不礼貌。毕竟，老板姓风。
　　于是小甲又道：“去小凤山走一趟而已，感受一下山野的空气。”
　　小戊点点头，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道：“明白了，出去放风。”
　　小甲：“……别在老板面前这么说。”
　　小戊：“又不是我说的。”
　　小甲沉默地看着他，眼里闪过冷光。
　　小戊挥挥手：“行了，不说。你放……呼吸山野空气去吧！”
　　说完小戊回实验室去，他没兴趣外出游玩，还是研究那些神秘的包浆有意思。
　　小甲继续做一个称职的司机。
　　车开到小凤山，风羿去找哑叔，没让小甲一直跟着，小甲可以自己在周围活动，看看风景或者在车上睡觉也行。
　　风羿到的时候，哑叔家里有客人。应该也是刚到，茶刚泡上。
　　风羿对哑叔这位客人有点印象，祠堂祭祖仪式的时候，看到过这位，但没说过话，依旧属于陌生人。
　　倒是没想到这位跟哑叔也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凑合，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至少没有被哑叔赶出去。
　　看看哑叔的态度，这客人应该是老相识了，跟之前过来想要租用房屋的那些宗亲们性质不同。
　　见到风羿，哑叔打了个手势，熟悉的手机语音响起：
　　“来啦，先坐。”
　　那位客人看到风羿也是微微惊讶，并不知晓风羿跟哑叔关系这么好。
　　认识久了就会知道，哑叔对待不同的人是个什么态度。
　　客人知道哑叔跟阳城风家的关系不好，却没想到能对风羿这个已经离开阳城风家的人，如此熟稔，就像对待自家小辈一样。
　　打了个招呼，风羿先把带过来的水果，熟门熟路地放好，又洗切了一盘水果给哑叔送过去。
　　风羿把哑叔当成家里一个长辈对待，既然长辈家里来了客人，还是长辈的老熟人，他当然能帮忙切下水果，待客的一点小事而已。
　　然后才走到一边坐下，等哑叔先和他的客人聊完。
　　从哑叔和他的客人颇为随意的闲聊中，风羿得知，哑叔的这位客人是个茶商。他们聊的都是茶相关的话题。
　　想想也能理解，如果聊的是祖祠或者风家那边相关的事情，哑叔早就摆脸色了。
　　风羿喝的茶叶，大部分是哑叔自己制作的茶，他以前对茶叶不算特别喜欢，但是哑叔制作的那些茶叶还行。
　　客人闻着茶香，满意笑道：“这个香味，一闻就知道是这里的山泉水。”
　　小凤山上是有一处比较隐秘的山泉，哑叔自己泡茶就是用那个山泉的水。平时待客未必会拿出来，能拿出来待客，说明哑叔重视。
　　客人觉得自己被重视，当然身心愉快。
　　茶叶是这位茶商带过来的，不是风羿熟悉的哑叔特制茶。
　　哑叔倒上三杯红茶，这边两杯，递一杯给风羿。
　　风羿本想听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这俩人开始聊起了【如何用流变学来提高一杯茶的质量】。
　　风羿：“……”
　　哑叔往风羿这边瞥一眼，将那个果盘推过来，给风羿打了个手势，那意思就是：
　　“自己到旁边吃东西玩儿去！”
　　风羿：“……”行吧。
　　没怎么喝茶，风羿慢慢吃着水果，支着耳朵继续听哑叔他们谈话。
　　哑叔不能说话，但手机打字速度快，客人跟他聊天的时候姿态很随意，就像是在跟一位普通的茶友闲聊。
　　谈话已经从茶的质量，谈到茶膜的形成。
　　红茶水面形成的茶膜是有机物与无机物的组合，与水的硬度、氧的浓度、冲泡的温度等等都有关系。
　　没等风羿研究茶膜，那边话题已经从茶膜谈到茶叶的包装，又说到茶饮工业的创新和变革，以及新商品的销售情况等等。
　　风羿：“……”
　　大概是前端时间用脑过度，竟然一时跟不上他们的谈话节奏。
　　风羿收回注意力，看向面前的茶。
　　茶水表面形成的那层薄膜已经越发清晰，光照之下能看到彩虹颜色。
　　风羿俯身凑近，倾斜个角度，对着茶水表面吹了吹。
　　看着茶水表面的那薄膜，像冰层一样裂开。
　　风羿笑得欢乐，抬眼就发现哑叔正在看他。
　　哑叔那眼神：【这是个傻子吧？】
　　风羿：“……”
　　那边两位聊了会儿茶饮工业，和市面上出现的受欢迎的各种网红产品，话题一转，那位茶商又说到了前段时间阳城风家新建宗祠的祭祖仪式。
　　风羿精神一振，这题我会！
　　看过去，果然发现哑叔面上的表情渐淡，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客人一脸苦恼：“你这边有没有供什么神像？我现在见神就拜，希望以后的天气能好点，别再极端下去了。”
　　今年出现了气候的小波动，想比起气候异常期，这确实只是一点小波动，但是对于茶叶市场而言，却无法忽视，高温低温、连绵阴雨，都会影响茶叶产量和品质。
　　做高端茶叶，肯定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哑叔听着对方叭叭，面无表情在手机上输入：“我不信神！”
　　客人看到哑叔的态度，也不再多说这个了，想着最近听到的那些关于小凤山的动静，问：
　　“你不担心那边再把祠堂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