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航线(177)
谢予安随手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利落地跨坐到周延腿上,抬手扯开领带。
他身上穿的还是非常整齐的制服,黑底银扣,严肃并且禁欲——
以前每次谢予安摘手套亦或是解领带对周延来说都是露骨的暗示,每当这样的动作出现的时候,周延的生理反应都可以直接参照那个著名的“巴普洛夫”的试验。
周延抓住了谢予安的手指。
两个人都默契都停顿。
周延松开手,摸到了谢予安制服的第一枚银色纽扣。
他的手完全不听使唤,甚至在完全不受控制地轻颤,他越是想要克制力道就越是把握不好分寸,那枚精致的银色纽扣直接就崩飞了出去。
里面那件衬衫就轻薄得多,周延的指尖碰上去,感觉到了温热和鲜活的体温,甚至在布料之下掩藏着的皮肤都是光滑的,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周延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好像都和刀尖交错,尖锐地疼了起来。
被抽出来的黑色细领带一端落在周延眼前,然后它的主人把它捞起来,一圈缠在了周延的手腕上。
他好像因为做了错事接受惩罚的小朋友,不敢有任何的反抗,所以完全顺从地顺着谢予安俯身下来的力道仰躺到床上。
领带缠上他的另一只手,各自绕了一圈之后,被打上死结。
窗外的夕阳颜色更浓,但是也只是从缝隙里面抽出来手掌的一条光带,扑到松软齐整的床面上,同时像是颜料一样抹开在年轻人分明的胸腹肌肉上。
光带的尾巴落在谢予安脸上,只看到半垂的眼睫。
他脱衣服的动作很利落,军装制服的布料硬挺,鸡零狗碎地挂满了肩章胸章,直接被丢到了地毯的一角,再也没有人在意。
他又解开了衬衫的领口,露出一小片苍白的锁骨。
周延迎上谢予安居高临下的目光,在那种被审视中几乎有点行刑之前的心惊肉跳,好像对自己的一切懦弱和恐惧都可以悉数交代。
谢予安伸长了胳膊,周延的目光跟过去,看见谢予安两根手指伸进了浅金色的液体中,捏出来一颗还没来得及化掉的冰块。
这不是谢予安喜欢的口味,所以把冰块塞进嘴里的时候,周延看到他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他手上还带着冰凉的酒液,目标明确地从周延的腰腹滑下去。
周延呼吸一滞,差点直接弹起来。
但是他很快察觉到谢予安的不悦,仅剩的理智想要挣扎,但是又无能为力。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清脆。
谢予安收紧的衬衫下摆看起来非常利落,武器带从腰间穿过,低调的黑色皮质只有一指宽,偶尔在周延眼前晃动一下——谢予安略微起身,军靴底的冷硬质地摩擦的声音非常明显。
周延的五感敏锐到不需要看。
将要化干净的冰只有一丝凉意,瞬间闪过神经之后之后,就只有更加刺激、更加绵长的火热的折磨。
金色的夕阳在周延眼前模糊到几乎晕开。
原来这就是他的惩罚么……周延晕乎乎地想着,彻底陷入火热的刑场中,而且用尽了毕生的克制,才忍住没有挣断那根脆弱的领带。
房间里的信息素迅速爆炸式弥散开来,混乱而又煽情。
“咳、咳咳咳——”
半晌,谢予安迅速起身,一手掩着唇角,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干净了。
周延也跟着半坐起来,湿润的眼睛紧紧地跟着他——周延那双眼睛一向过于适合扮无辜,但是这时候却像是见了生肉的猛兽,赤裸得像是要穿透皮囊。
但是他不会有其他的动作,在得道应允之前。
尽管那根领带对周延的作用堪称装饰,周延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轻易挣开这种束缚。
谢予安一条腿压在床沿,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周延过分锋利英俊的五官。
周延他顺从得过分,像是因为得到了主人抚摸就觉得满足的小宠物,眼睛都愉悦地跟着弯起来一点小小的弧度,简直完美地满足了谢予安那点变态的控制欲。
但是这可不是宠物。
谢予安搭上周延的肩头,声音温柔地如同诱哄:“乖乖听话。”
……
……
午夜的凉风忽然掀起了窗帘,让室内也跟着多了一丝凉意。
昏昏欲睡的谢予安忽然被一阵微妙的刺痛惊醒,下意识一抽手,又被叼住了指尖。
他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一手按着那张脸,把人推开。
周延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两只手抓着谢予安的手顺势凑过来,不顾一身狼狈的汗也要手脚并用地缠在谢予安身上。
谢予安好笑地扯了下唇角。
出其不意的,谢予安问:“你手是怎么弄的?”
该做的事现在都做了,谢司不愧是联盟第一工作狂,优越的专业素质迅速回笼,现在是兴师问罪翻旧账的时候了。
周延:“……!?”
周延如同被人抓住了尾巴,被惊喜冲昏了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浑身顿时一僵。
他有意想要蒙混过关,但是面对谢予安这种级别的谈话人,那点掩耳盗铃的小伎俩显然有些不够看。
谢予安推开那颗汗津津的金毛脑袋,从地上捞起自己的外套,从兜里摸出烟盒,靠着床头点起了一根烟。
按照谢予安平时的生活习惯,这当然十分反常。
他就裹着周延卧室里的薄毯,大大咧咧的露出上半身。
周延顶着谢予安似笑非笑的目光,完全不敢撒娇讨好企图作弊,他的目光挪到谢予安看不到一丝伤痕的胸口,全身滚烫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周延,我就只对你动过一次手。”谢予安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带着说不好是轻松还是沉重的笑意,“还记得么?”
说话间,白烟弥漫开。
竟然让周延觉得那一瞬间,从他的眼睛里闪过了落寞。
“记得。”
周延心想,就是因为还记得。
短暂的停顿,周延无端有点手足无措。
“你怪过我吗?”
周延干脆自己开口:“你有没有……你有没有一瞬间觉得我背叛了你吗?你在中央城区看到我让谢兰的人离开联盟领海的时候,你对我失望过么?”
“就哪怕是一秒之间的念头。”
“没有。”
谢予安没有给周延再问的机会,自觉地又说了一遍:“从来没有。”
周延张了张嘴,但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后悔过,一件事。”
周延瞬间神经一紧,下意识道:“……什么?”
谢予安沉默片刻,他目光垂落在周延脸上,那一瞬间竟然显得温柔无比,好像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包容下另一个人——就那样一眼,就好像足够推翻这个人以往的所有独裁和专制形象。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在乎的人?
周延也不着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周延才听到谢予安轻声说:“我很后悔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被困在空港实验基地的时候,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这全世界没有多少人希望我活着,但是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活着。”
那好像是承诺,但是又温柔得不带上任何索取的意味。
“就算所有人都不欢迎我,但是……我还有你啊。”
所以他不想成为谢兰命运的附属。
而周延同样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出生于联盟最显赫的军政世家,是联盟中央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也是全联盟最顶级的哨兵,独一无二的自然体S进化者。
除却私人感情,他们同样是并肩的战友。
周延眨眨眼,凑上去把谢予安的烟抢了过来,按灭了丢到一边。
他俯身去亲一下谢予安的嘴唇。
烟草的气息淡淡的,其实周延不经常抽烟,只是因为他印象深刻的第一个人就和这种味道紧密相关,所以周延在见不到真人的时候,总是喜欢从这种味道里面寻找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