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竟是我自己!!!(125)
为什么……
秦招也想问,为什么?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受了很多伤,他的势元在短时间内就突破了一万。这种程度,就连之前的CAIN也不可能躲过秦招的共感。
可是,那几个面色冷酷的黑衣人,毫无反应。
反倒是邢谶思似乎开始渗出冷汗,他的势元只有一万多一点,差不多就是秦招现在的共感强度,继续下去,他很快就会被秦招共感。而秦招现在显然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边缘,要是共感成功了,邢谶思也就离死不远了。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手握裁决,准备对秦招使用审判。
但只一瞬间,邢谶思的手却忽然一抖。
裁决掉在地上。
竟然是九里在慌乱中,使用出了一点异能。他按照之前秦招所说的方法,在周围建立了领地,然后感知到了邢谶思的位置。但他能做的有限,操作也不熟练,只能够将裁决从他手上打掉。
但这已经够了。
秦招趁着邢谶思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将不赦猛地刺向邢谶思。
这一次,那几个黑衣人阻拦不及时,邢谶思被刀狠狠洞穿了肩膀,血液与不赦的势元接触的瞬间,他惊恐不已,转身就跑,还骂了句:“操,真他妈难缠……”
邢谶思带着伤,跑得倒快,他怕一旦被共感就来不及了,所以头也没回,大喊了一声:“别留活口!”
秦招要追,再被拦住。
不知是哪个黑衣人的异能,竟然是自然系,历经一阵呼风唤雨后,天色已经暗得快要看不见周遭环境。
每一阵风吹过,对秦招来说都是一次皮开肉绽。他并没有躲,也躲不掉,他寄希望于让势元增长,来共感这几个人。
可秦招也是在这一刻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的伤害反应机制,竟然也对这几个人没有起作用。他们对秦招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自己却毫发无损。
那一瞬,秦招忽然觉得很无力。
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找不出打不过的原因——他们比他强,强到哪种程度?他们势元比他高,又高出多少?
秦招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称作无敌,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不仅不是无敌,他连对方的破绽都找不出来。
“雁……”他撑着刀柄,但逐渐就没了力气,身子一软,虚虚跌坐,“雁风浔,我好累……”
想停下,想休息,想弄清楚自己为谁而战,又该如何胜利。
可是身后只有几个不仅帮不上忙,还随时可能会被秦招共感导致误伤牺牲的倒霉蛋。他不能停,一停所有人都会死。
秦招扫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一咬牙,撑着刀又要站起来。
要死,也拉着他们一起死!
秦招忽然对着其中一个拿武器的人,猛的冲了过去——他不为别的,只等着那人的武器插入他的身体。
濒死状态下,秦招的势元会成百倍的暴涨,已经不是人类靠吃兽魄就能追赶到的地步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是再厉害的人,都得和他一起陪葬。
秦招忽然扯起嘴角,齿间渗出鲜红的血。
倘若雁风浔看见,也许会夸他一句:你终于知道怎么笑啦。
可惜,雁风浔不在,他只能笑给这群即将和他同归于尽的人看。但笑完又冷下来,愤怒与悲伤交杂成了一种复杂的痛苦。
他一方面想,幸好雁风浔走了。另一方面却又想,他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在认识雁风浔以前,秦招是不了解喜欢这回事的。
被调查局带回来之前,他接受杀手训练,他的本能是活下去,每天只需要吃饭睡觉,无欲无求,别的什么都不干。别人惹了他他不恼怒,别人欣赏他他也不欣喜。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干什么事,没有念想,没有野心。
后来到了调查局,他们起初教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慢慢地又觉得秦招异能很好用,于是着重将他培养成特战人员。
那时候秦招的本能依然是活着。和在杀手训练营没什么两样,除了吃饭睡觉,秦招都无所谓,他们怎么说,秦招就怎么做。
最初和雁风浔见面的时候,他问过秦招,你怕死吗?
那时候秦招真的很迷茫。
在雁风浔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秦招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他不在乎有一天死去,因为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特别大的留恋。反正都是在接受指令,完成任务,重复又重复。生或者死,对他而言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所以秦招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不怕。
倘若是别人,也就信了。可雁风浔没有。
他笃定秦招说了谎,又或者秦招连自己怕不怕死都没想明白。他要秦招慎重思考,重新作答。
那是秦招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不被训练营和调查局指导的情况下,仅靠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怕吗?怕。
如果不怕死,为什么不早早了断,要留在杀手训练营里,每天打打杀杀,挣口饭吃?
如果不怕死,为什么要在调查局的疗养中心做那么久的心理治疗,最后还被温闻带回去,每天按时打卡,对调查局的工作从未推脱?
说到底,还是想活着,不想死。
他首次承认了自己对死亡的畏惧。他希望自己的身后也能有人守着,也做一个有退路的人。
在秦招承认自己怕死的那一刻,好像就对雁风浔敞开了一道门。那扇门后面关着的,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在意过的,秦招的怯懦。
雁风浔透过那小小的口子往里一看,看见了脆弱的他,笨拙的他,看见了无声求救但屡屡受挫的他。
雁风浔不仅看见,还往里探了一只手,他抓住秦招。
可能那时候的雁风浔,根本不是为了讨好或者拯救秦招,他就只是刚好抓住了他,仅此而已。
可小小的口子越来越大,起初的那些不经意,后来都成了惊心动魄。
秦招对雁风浔根本不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喜欢。
从雁风浔接住伤痕累累的他起,他就渴望这人下一次也接住他,永远都要接住他。
只是这喜欢来的突然,又不是道早有答案的数学题,秦招什么都不懂,就把自己对雁风浔的珍惜都算在了工作头上。他努力对雁风浔好,迁就纵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偏爱他。一问,便是为了作战协同。
直到雁风浔亲他,让秦招发现,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他要比拥抱更多的东西。
于是那一刻星火燎原,烧光了秦招这么多年的平静。
秦招浅尝了人类情感的快乐,折叠空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做过最慢,但却最令人着迷的任务。他竟一度觉得,死在里面也是愉快的。
如今好了,他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都死吧。”
秦招强行关上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闭上眼,朝武器的尖锐处撞了上去。
那一刻,秦招想的不是死亡如何可怕,不是他的尸首要怎么埋葬,也不是下辈子要投胎的愿望。他只是觉得心口很疼。
非生理上的疼痛,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扎着秦招的肉。他的痛来自于莫大的遗憾,剧烈的悲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当然,秦招不懂得这些,他只知道他这二十多年不曾有过什么想要的,如今刚有了些盼头,人却将死。
这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但即将和他一起被埋葬在这里。
由于没有痛觉,秦招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刺穿骨肉。
他只是在恍惚中,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人向后拽去,随即他就被拔地而起。
没错,拔地而起。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你气死我了,秦招。”
雁风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招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甚至想,真好,死前能看见最想看见的人。他睁了眼,在血色中与雁风浔阴鸷愠怒的眼眸对视。秦招扬起嘴角,用他两分钟前无师自通的笑容望着雁风浔。
雁风浔安静地看着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