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24)
陈山晚稍顿,施先生的诚恳急切终究是打动了他,他侧首朝他看去,就听施先生继续:“缠着你的这个恶鬼并不一般,是人为养出来的,甚至吸收了信仰之力。我道行不够,奈它不了,若要对它动手,恐怕得我师公出山。”
“但我可以帮你暂时摆脱…你只要现在掉头,不在此地做停留,现在立马离开这座城市,便能慢慢脱离它了!”
……
陈山晚其实当时也没太放心上,他是真不信鬼神这一说的,施先生说完这些话后,也没再举出什么例子佐证,匆匆离去,看着很像精神病。
所以陈山晚又回到了别墅前,但……
之后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忘记?
寒意几乎是瞬间就从陈山晚的脚心板往天灵盖蹿,他的神经紧绷,呼吸也紧促了起来。
陈山晚从小就过目不忘。
陈山晚坐起身,还没等他多想,脑袋就一阵昏沉。
他直觉不对,翻过身想要去按报警键,但那个报警键设置得真是太绝了。
既让人生出挣扎的希望,却也让人涌起无法触碰的绝望。
恶劣至极。
陈山晚浑身无力,指尖堪堪要擦到,但就是怎么都够不着。
他想要往前挪动,可哪怕一毫的距离都迈不出去。
耳边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脚腕好像被什么缠住,刺痛袭来的瞬间,他已经没有办法拧眉做出反应了。
他陷入了黑暗。
陈山晚好像又做了个梦。
这个梦比之前还要破碎混乱,甚至是痛苦的。
压抑和绝望像是一辆大卡车,来回在他身上碾压,要将这两种情绪刻入他的灵魂每一处。
他醒来时,整个人被迫展开了身体,手指连弯曲都做不到。
数不清的黑色荆棘缠满了房间,像是无数裂纹。
他的身体上也纠集着这些恐怖又危险的东西。
它们像是绳索,也像是蛇缠绕在他身上缓缓游动,尖刺划破了他的衣服,但在触及他皮肤时又变得柔软,除了粗丨粝的感觉,他只有左脚脚腕有隐约的刺痛感。
开在荆棘上的花也被荆棘碾压粉碎,漆黑的花汁跟着荆棘流动,黏了他一身。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混着泥土的香味,其中还有腐丨败丨糜丨烂的花香。
甜,却也苦。
涩得令人舌尖发麻。
陈山晚仰着头,细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却也被荆棘紧紧缠绕锁死。
陈山晚全身都紧绷着,每一处、每一寸地方。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神经,又或者呼吸和心跳,甚至是灵魂,都绷成了一根随时要断的线。
他看得见荆棘,看得见那一朵朵盛放的黑玫瑰,却看不见自己。不过他能够猜到自己现在大概是什么姿势。
——和那幅画一样。
陈山晚也没有看见站在床尾的“人”。
花汁还在顺着他的足尖往下滴。
陈山晚只知道阴冷危险的气息笼罩着他,下一秒,冰冷湿润且柔软的触感从他足尖传来,陈山晚抑制不住地轻丨颤了下。
接着是阴影笼罩了下来,那种让他神经末梢都战丨栗丨发丨抖的触感一路往上,缓慢地,宛若一场从身体到灵魂的凌迟。
有人……
在品尝被荆棘碾碎的玫瑰花花汁。
【作者有话说】
目前还是第一版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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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玫瑰17
陈山晚这辈子从没有那一刻是像此时这般屈辱。
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着。
陈山晚整个人都荆棘缠得很死,甚至连手指都被迫舒展开,弯曲不能也动弹不能。
他的行动,全部都被荆棘所控制。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被迫拉满的弓弦,若有若无的窒息感让他的脑袋昏沉且胀痛,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点作呕的感觉。
很难受。
锁在他身上游走的荆棘传来的触感也没有多美妙,陈山晚的绷直,并不全是被这些荆棘缠出来的,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浑身都止不住地打着颤,是恐惧,也是羞丨耻到极点的愤怒。
让他丧失了所有思考的理智。
陈山晚后背脊柱沟的那三枚朱砂痣都被黑色的荆棘彻底覆盖,像是被什么恶徒纠缠上的脆弱小花,可怜又无助。
冰冷湿润且柔软的触感顺着足尖一路往上,扫过了陈山晚绷直到青筋都暴起的脚背,到脚踝时,已经开始逐渐升温。
荆棘还在不断收紧力道又放缓,像是怪物起伏的胸膛。
陈山晚想挣扎,但不敢也不能。
不敢是因为就连私密的地方,都被荆棘缠绕着,他真的浑身上下,全是荆棘。
他似乎被什么怪物当做了美味的食物,正以黑玫瑰的花汁为蘸酱,细细地品尝着。
猩红的舌尖卷走漆黑的液体,陈山晚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自己上头撑着,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他努力地在颤抖和各种交织在一起酿成复杂情绪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是谁?
是这个别墅里有第三个人,还是……
“……郁睢。”
陈山晚咬着牙,声音好似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因为一些动作而发着颤,因此显得无端甜腻。
陈山晚听见了一声轻笑。
一声他熟悉的轻笑。
从前觉得温柔风趣的语调在此刻变得诡异,既有亲昵,也有几分漫不经心,语气也很是轻快,像是布局者成功收网的得意与愉悦。
“阿晚,我真高兴。”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陈山晚的脸,陈山晚咬紧了牙,想躲却根本做不到。
他的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郁睢的模样,尤其黑色的荆棘直接将他的眼睛完全缠上,让他陷入了黑暗中。
其他的感官也就更加敏锐了起来。
陈山晚的指尖都绷出了粉红色,指关节也变成了一个色,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看得郁睢没忍住,垂首贴上了那抹粉色,甚至过分地让荆棘给“他”让开了点路,轻咬了一口陈山晚的食指指尖。
陈山晚更加僵硬,他感觉这些荆棘像是缠到了他的血液皮丨肉里,绞得他无法呼吸。
酥丨麻的感觉带着微弱的刺痛一起席卷他,陈山晚想要躲,也想要反击,可他都做不到。
他只能由着郁睢动作,感觉到一具冰冷的身躯贴上他,如同蛇一般纠缠住他,慢慢地将他缠绕在怀里,也是窝在了他的怀里。
身体上的荆棘游走退去了大半,只有小部分还缠着他的四肢和脖颈。
眼睛上呈环状不允许他睁眼的荆棘也还在。
郁睢明明是压在他身上的,可陈山晚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一点重量,只有隔着薄薄的衣物的冰冷体温,寒意直往他的毛孔里钻。
陈山晚抑制不住地打寒颤。
郁睢的手臂锁着他的腰身,一只手横在他腰后,另一只手从后斜着往上,贯穿了他的腰背,手指都扣在了他的肩膀上,双腿也夹着他的,“他”似乎是特意偏下,侧着脑袋紧紧贴着陈山晚的胸膛,耳朵就压着他的心口。
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似乎天生就是冷而涩,“他”又刻意放得很轻,如风拂过,被蛊惑时会觉得温柔,清醒时就会毛骨悚然,因为那种非人感太明显了。
郁睢说:“你能立马就认出我,我真的好高兴。”
这话不是作假,因为“他”那猩红的嘴角真心实意地扬了起来,眼里的笑意和愉悦也是凝实的,可在这之下,还藏了太多堪称惊悚的痴迷:“可你总是清醒得那么快……真难过。”
“他”说着真难过,听着却没有半分忧伤,还含笑用缠在陈山晚脖颈上的荆棘划过陈山晚的稍显嶙峋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