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被牺牲(63)
“三来……”她顿了下,理直气壮道,“我不想屈于人下!既然可以做除妖师的掌权者,为何我偏偏要去做朝廷的下属,等着被差遣利用?”
几人听得若有所思。
“可你先前不是找了朝廷认可除妖师的地位,那么不还是要受他们钳制?”师鱼鱼一手支着下巴,开始唱起反调。
牧月瞥他一眼:“此次的认可是人情换来,除妖师只是被正式认定为有存在意义的组织,具体内部事宜,还是由组织的领头人掌握。如果强行拉朝廷入局,才会让除妖师们被放到朝廷眼皮底下。此刻青宝涧离皇都千里不止,朝廷伸手莫及,何来钳制?”
师鱼鱼被噎住,依旧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话没出口就被打断。
“牧小姐所说我已经明白,的确是周到的考虑。”颜玉麟说,“所以有件事我想需要让你与祝小姐知道。”
牧月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你说。”
“这世上的神灵,若以数计,有千千万。”
“竟有如此之多?”牧月看向李妄,得到一个轻微点头,随即蹙眉,“如此说来,我们岂非杀不尽神明?”
“并非如此。”颜玉麟摇头,“所谓的神灵,大致为两类。一类是山野水涧中自然生出的精灵,数量众多,虽与人类共生却极难被人类察觉,也从不干涉人间。另一类则是我们见过的神。后者中掌握权柄,且爱慕神女的,只有几位最为突出。若是需要寻找真正祸首,必然在这几位之中。只是他们行踪不定,极难搜寻,恐怕要花大功夫才能得到线索。”
“你还有什么没说吧。”如果只是想说神明的事,大可之后再慢慢说,何必在她说不想与朝廷有联系时忽然提出?
“牧小姐果然心思玲珑。我想说,虽朝廷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全然隔绝却不是上策。”他意有所指,“除服从外,交流方式亦有许多。朝廷掌控天下之事,自有手段了解天下之事,即使并非面面俱到,也会有大致完善的情报网。若能得到这一情报网的只言片语,或许能为我们剩下不少时间。”
“服从以外……”牧月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竟忘了,不,或许是因为我从未想过对待朝廷可以用这般手段。看来得仔细挑挑人选,还得制造事件,让朝廷得到几位‘能力非凡’的除妖师才行。探子必需不错的心理素质。”
“牧小姐所言极是。”颜玉麟接了话,又说起其他情报。
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派暗探进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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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时交谈甚欢,将其他人都抛在脑后。
“两只狐狸。”师鱼鱼一脸嫌弃,搓了搓胳膊,“和他们待在一起,不长点心眼一炷香不到就能被卖了。李妄,你可得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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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在你心里,我是如此蠢笨的人吗?”
师鱼鱼露出深思的表情,又看看他,好似欲言又止。
“这和心眼无关,只是,你看上去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是我卖,一定会……哎哟!”
挨了一肘子的某人闭了嘴。
祝笑笑想了想,递了一瓶药给低声抱怨的师鱼鱼。
“多……”师鱼鱼接过药,正要谢她,话说到一半看清了瓶子上的字。
“沸疼散?这是什么?”
“抹在伤处,疼痛会变成两倍。”祝笑笑言简意赅。
浅棕发少年瞪大眼,把瓶子推回桌上,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也要害我?”
天要下红雨了吗,唯一公认的好心肠也变了?
“这是最近研制出来的药。你用了,正好当做教训,记住祸从口出。”祝笑笑一脸认真,好像真觉得这是需要矫正的问题。
师鱼鱼第一次知道这位医者仁心的少女居然有天生黑心肠的潜质。
他垂头丧气似的,一面嘴上嘀咕着“叛徒”“这里的人都要完”之类的话,一面去拿那瓶药。
只是在他碰到之前,另一只肤色更深的大手把药瓶抓走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不问自取是为偷吗?”他怒目而视那个比他们高出一截的家伙。
“可你已经不要了,我拿走也只是捡了不要的东西吧。”
拿走药的古银毫不心虚,不仅无视了目露杀气的师鱼鱼,还对祝笑笑说,“你会制毒?还有什么有用的药,都给我一些吧。”
祝笑笑一愣,倒真点了头:“我那里还有一些多余的,但效果不算好,还需要再研究研究,你要是愿意帮我试药,我可以送你。”
“这个好说。”古银爽快答应了,带着凳子凑过去,和她拉近了距离,就各种药剂的用法开始讨论了起来。
光从外表,完全看不出豪放粗犷如古银,竟对药草知之甚多。
那副完全插不进外人的场景,让原本还想吵一架的师鱼鱼不得不偃旗息鼓,别开了脸。
他清楚得很,惹古银大不了打一架试试彼此的身手,惹了好说话的祝笑笑,之后的日子就要小心会不会在饭菜里发现腹泻药之类的东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前在船上的时候,他不小心惹急了她,也不是没尝过那种滋味。
只能说,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要随意冒犯平时的老好人。
于是这一桌子上,颜玉麟和牧月聊得火热。
古银和祝笑笑也聊得投入。
只剩下了李妄、师鱼鱼和不曾开口的游生面面相觑。
这回离得近,李妄和师鱼鱼倒是彻底看清了此前一直隐于人后的游生的模样。
乱蓬蓬的刘海遮住眉毛,露出双清澈过头的下垂眼,肤色偏白,身材瘦削,个子在同龄人中也不算高,穿着身灰白的衣服莫名不太有存在感,仿佛故意收敛了光芒的剑。
光看这瘦弱的外表,很难想象当初他挥动剑刃的果决模样。
“这样安静下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很不合群?”师鱼鱼眨眨眼,戳了戳李妄,“快点说些什么,假装我们也聊得很开心。”
李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忽然找话题,反而有些想不出。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另一个完全没被他们放在考虑范围内的人出声了:“你的伤,好了吗?”
李妄一顿。
师鱼鱼面露惊讶,看了眼游生,又去打量若无其事的李妄,微微眯眼:“你受了伤?”
“只是一点小伤,我用力量压制住了,等事情谈完,我再去处理,不算什么。”李妄仿佛要强调这伤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又说了一句,“真的没什么事。”
师鱼鱼没说信不信,转头问游生:“你怎么知道的?”
吐字节奏奇怪的少年伸出手,指了指李妄的头发:“颜色,浅了。”
原本灰黑的发色,在阳光下,似乎真的比原先看见的样子要浅了些,介于灰黑与灰白之间。
师鱼鱼盯着那头发,与记忆中对比,也说不好是不是真的浅了很多。有时候人的记忆会骗人,说不定一开始就是那个颜色,只是现在才看清。
最终结果如果,还是需要问问当事人。
“你现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他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可李妄完全没有被吓到,很是冷静。
他轻描淡写:“头发颜色只是因为之前力量使用过度的副作用,和伤势关系不大。此前的战斗你们应该看见了,我没有被直接攻击到,只是一点被波及的小伤,并无大碍,所以才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