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雌虫有点叛逆[虫族](96)
屏蔽掉身上的疼痛,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之后一连好多天都是这样,雅赫斯总是会在傍晚的时候,被犯虫们一边殴打一边辱骂,而雅赫斯从未反抗过。
生活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这天,等犯虫们走后,一个老头走到了雅赫斯的身边,他抚起了雅赫斯,问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反抗?”
雅赫斯并没有搭理老头,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他爬起来后,捂着伤口踉跄着离开了。
可是从这天之后,老头就彻底黏上了雅赫斯,他每次都会在雅赫斯被打之后过来给他水和食物,还会在雅赫斯昏迷的时候替他处理伤口。
这样一连数日后,雅赫斯终于回答了老头每天必问的问题,他说:“因为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我是来赎罪的。”
“你果然年轻啊……”老头听了之后只想叹气:“来了这里往后就是一辈子了,永远都出出不去,也就是和外面一笔勾销了,你的时间还很长,不要急着难为自己。”
雅赫斯沉默了一下问道:“没有虫能从这里离开吗?”
老头道:“我才进来的时候,也不比你大多少,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看到有谁能逃出去过。”
雅赫斯低下头,不能出去也好,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好了,这样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伤到家主了。
只是在当天夜里,雅赫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真的在荒星日复一日的苦役中渐渐老去,终于,他变得和老头一样皮肤上满是褶皱,目光浑浊,脊背佝偻。
直到有一天睡下后,他就再也没有醒来了,意识却一路飘啊飘,飘到了帝国,飘到了爱里希家,飘到了家主的面前,但是家主却看不见他。
家主还是从前的模样,他立于高位,接受着他虫的跪拜,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最大的变化可能就只在于,他拥有了数不尽的雌侍,还有雌子们,原本只有洛非尔、亚瑟,雅赫斯、机器管家,显得空空荡荡的宅邸,被塞满了。
雅赫斯就这样跟在家主身后,贪婪又怀念地看着他,看着家主自己都不知道的无意识小动作,听着他说话时特有的起伏腔调,时光好像倒退了一样,他仍是爱里希家的雅赫斯。
某一天,有个雌虫在库房里发现了一个已经积灰很久的盒子,他呈上来给洛非尔看,打开后,是一条精致的紫色的项链。
洛非尔用手指勾起项链笑了一下,他说:“这是主仆款项链。”
雌虫不解为什么是主仆款。
“为什么?”洛非尔想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扰,最后他道:“好像是在很久以前,我养过一个小雌虫,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算了,不重要,我不记得了。”洛非尔随手把项链扔回了盒子里。
雅赫斯猛然惊醒,看着荒星黑洞洞的天空,心里好像破了一个洞,冷风不停地在往里面灌,冻得他发抖。
不甘心,他不甘心。
不甘心到了最后,家主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好像这个世界他从未来过一样。
他是家主虫,他的归宿应该是家主象征着的爱里希,他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了却余生。
雅赫斯的手紧紧扣住了地上的沙石,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是的,本没有任何虫可以代替家主惩罚他,就算是死,他也只会死在家主的手里,就算是爬,他也要重新爬回家住的身边。
第二天,已经习惯于用雅赫斯来发泄戾气的虫又过来了,他们以为今天的雅赫斯也会像之前那样默默地忍受。
谁知,当一个雌虫嬉笑去扯雅赫斯头发的时候,一块被削尖的石块突然贯穿了他的手掌,雌虫来不及惨叫闪躲,紧接着,他眼前一花,雅赫斯已经不见虫影,取而代之的是脖子的剧痛和窒息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始料未及。
“噗通。”脖子几乎被锁链勒断,彻底昏死过去的雌虫被雅赫斯扔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雅赫斯是天生的杀手,当他不在伪装,不在压抑,完全释放天性的时候,暴虐的杀气让虫无不被之震慑,一时之间竟没虫敢动。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雅赫斯抬起手用力一扯,束缚住他双手的锁链轻易就断成了两截,雅赫斯的眼中有一抹冷戾的光,他道:“现在,你们一起上吧。”
……
在正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犯虫们工作的场所正中心,有一个竖起来的肮脏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少年雌虫,他银色的长发凌乱地垂下,遮住了苍白的脸庞。
少年雌虫正是雅赫斯,他因为打架斗殴,和将多虫重伤的罪名,被狱卒抓了起来,绑在这里杀鸡儆猴。
他虽然被绑在这里,但是已经无虫再敢来挑衅,因为所有虫都看见了,这位少年雌虫真正战斗起来时,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致虫于死地。
在完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以一敌多,还占了上风。
可越是这么“出挑”的犯虫,就越不利于管理,是狱卒们的眼中钉,要好好地打压,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狱卒们不给雅赫斯水和食物,说如果熬得住半个月,就把他放下来。
白天的时候,所有虫都目不斜视地干着自己的活儿,到了晚上,老头就会乘着四下无虫的时候,悄悄地过来给雅赫斯点水喝。
老头忍不住感叹道:“原来你这么能打啊。”
“既然有这实力,之前干嘛要忍他们呢,你知道吗,我是偷东西被送进来的,以前一直都被欺负,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
“我可羡慕你们这种有战斗才能的虫了。”
老头今天近距离观看了雅赫斯的战斗,对这个年轻的“娃娃”涌起了敬佩之情,他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多年来的憋闷都吐了出来。
雅赫斯就这样听着,又好像没在听,他不置一词,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老爷的倾诉欲也一点都没受影响,他已经习惯了雅赫斯话少得可怜,唱独角戏已经很顺畅了。
这是雅赫斯被绑在十字架上第十天的夜里,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的状态。
老头又喂了雅赫斯一点水,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哎呀,让我来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狗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啊?”
老头被吓一跳,他赶紧转过身看是哪个来了,随后却被突然出现的雌虫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奇怪,竟然看着像我那正在爱里希家享福的侄子呢。”
雅赫斯缓缓抬眼,沙哑的声音道出了来虫的身份:“西优莱。”
传说中已经丧命的西优莱,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他笑着走到了雅赫斯的面前,一根手指轻佻地抬起雅赫斯的下巴道:“雅赫斯,这是第三次了,也是最后一次,我问你,跟不跟我走?”
雅赫斯平静地看着他问:“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那我就只好当做没有你这个侄子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雅赫斯疲惫到极致似的叹出一口气:“好,我跟你走。”
西优莱很高兴雅赫斯终于走上了征途,但是这还不够,他的笑有几分恶劣:“真乖啊,但是在那之前,为了预防你出去后就反悔,我得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第一个,你还想回到洛非尔身边吗?”
“想。”
“第二个,洛非尔仍然是你的一切吗?”
“是。”
“第三个,你……现在能控制好自己,不会再伤害到洛非尔了吗?”
雅赫斯这次不能很快给出答案了,他的表情似有迷茫,随后闪过几分挣扎,终于,他还是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