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兄做错了什么(3)
月折枝当时看书看得快,没有注意到这里,现在想来中流宗派指的分明就是归心宗。
——容衍从一开始就是归心宗弟子,他只是很少回宗,为淬炼无情道,经常在外历练。
至于容衍发生了什么事,变成如今这个状态,头发全白
容衍不透露风声,月折枝仔细盯着容衍的头发,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月折枝就不想了,他不是个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的人。
他只需要理清楚自己当下应该做的事。
第一:和林朝、北安生要把容衍尽快接回宗;
第二:回宗后,寻个借口,低调离宗,离容衍越远越好。
心里打定好这两件事,月折枝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到船舱,强行掐了个风决,不着痕迹加快法船回程速度。
“奇怪,怎么感觉法船行驶速度快了些?”
法船甲板上,林朝皱起眉头,他发觉拂面而来的江风大了几分,裹挟着冬至的寒意。
“哪里快了?”北安生站到栏杆前,往法船下看,寒江上,水波纹一圈圈推开,能够看清江底游鱼。“没有啊,跟之前速度一样。”
林朝微微松开点眉,道:“小师弟修为比我们高,你说说,是不是快了些?这法船。”
容衍从天香楼出来后,披了件灰白斗篷,斗篷风帽围了圈狐毛,银纹系带整齐系在脖间。
听到林朝问话,容衍抬起眼眸:“师弟不知。”
他说完这话,抬手遮掩住唇,轻咳两声。
温热血液溅到手心,容衍慢慢握紧血液,他站起身,走到栏杆前。寒风从远江吹来,吹得容衍满头白发在空中翻飞。
北安生站在容衍旁边,白发直接翻飞到他脸侧。抬手拂开白发,北安生刚要说你身体不好就去船舱,不要站在这里吹寒风,便听容衍问道:
“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很不好相处。”
北安生看了眼月折枝所在的船舱,应道:“你说大师兄啊,他么,挺好相处,除了修为极低,普普通通以外,没什么。”
“如此说来,他成亲了?”
“大师兄,成亲?怎么可能?我看他要注孤身,平平无奇,又不懂怜香惜玉,谁”北安生想说谁瞧得上他,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出口就变了。
“想与他成亲。小师弟,你好像对大师兄很感兴趣?”
容衍垂眸遮住眼中情绪,他声音清清冷冷,道:“只是见大师兄戴着面具,颇有些好奇”
月折枝强行掐风决,加快法船返程速度几个时辰后,见没人发觉他小动作,又暗暗想掐第二个风决。
第二个风决刚掐,月折枝浑身难受,一股隐秘的感觉像蚂蚁,四处乱窜。
伴随着隐秘的难受,月折枝闻到一股带着点甜的香气从身上散开,他连忙收回掐风决的灵力,锁住舱门。
怎么又发作了?
月折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维持清醒,然后从乾坤袋中翻出压制药,药是上次在拍卖会等地方专门收集灵材淬炼的,只得三十枚。
本来体质发作是一年三次,但最近不规律,算上这次,已经第五次。
如此一来,就只有十枚。
月折枝盯着这十枚看了又看,狠心收了起来。淬炼压制药的灵材太难收集,如果用完,到关键时刻,没有就惨了。
有压制药而不用药压制,月折枝还是第一次体验,他单手攥紧衣领,剧烈喘息,跌跌撞撞盘坐在床上,闭眼强行运转灵力压制体质发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发作太严重,月折枝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受体质影响满心都是情/欲,难受地发颤。
铮——一声脑子里仿佛哪根弦断了,月折枝停止运转灵力压制,他睁开带着眼泪的眼帘,艰难翻出压制药。
压制药是透明的,宛如水晶,月折枝翻出压制药,顾不得留着,微微掀开面具,吞服了一枚。
吞服的刹那,月折枝因为太过难受,眼前发昏,一头栽倒在床上。
栽倒在床后,月折枝不受控制的做了个梦。
晦暗光线下,船舱门被推开,容衍握着剑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揭开自己面具,提剑指向自己眉心。
月折枝惊慌失措,努力想哄对方是认错人了,眉心却一痛。
锋利剑尖划破他眉心,血液顺着秀气眉骨、鼻梁,留了满脸
月折枝心脏狂跳,满头大汗,吓得立刻从梦中清醒过来。
冷汗染湿鬓角,月折枝长呁口气,他察觉只是梦,抬手想擦汗,却发现绸被上倒映出一大片阴影。
阴影不止他的,还有
月折枝呼吸滞住,他僵硬着扭头看向鬼魂般站在床边的容衍。
容衍披着灰白斗篷,身形挺拔如银松,他病态白的修长指间握着柄银剑,银剑未缀剑穗,雪白剑刃闪着寒光。
月折枝心中升起不好预感,预感如海浪,重重叠叠淹没月折枝。月折枝手指攥紧绸被,骨节发白,“小师弟,你怎么进来的?有事?”
容衍看死人一样俯视月折枝,半响,锋利剑尖指向月折枝眉心。
“是有点事。”
月折枝不好预感更胜,他想到那个梦,艰难道:“什么事?”
话音刚落,月折枝面上一轻,剑尖挑开他面具。
面具跌在被上,月折枝心跳剧烈,一声接一声,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传来容衍冰冷声音。
“杀你。”
第3章 我养你!
杀你两个字裹挟着冰冷刀尖,月折枝即使未被杀,也被这两个字刺得差点失去方寸,他借着船舱内晦暗光线抬眼看向指着他的银剑。
银剑冰冷。
月折枝知道这柄冰冷的银剑上曾染满血液。有作恶多端的妖邪,也有罪有应得的修士,如今
月折枝不敢想自己的血染红剑是什么模样,他竭力保持镇定,颤抖压上像两片柳叶交叠在一起的剑柄,指尖碰上容衍手背。
容衍手冷,他手因惊恐也冷,碰到一起,如海平面上两块意外撞到一起的浮冰。
“小师弟你在什么疯?!把剑拿开,刀剑无眼。”月折枝眼尾还带着体质发作后的红晕,他装什么都不知道,企图推开指着他的剑。
容衍掀起薄薄眼皮:“发疯?”
话音刚落,月折枝的手被无形力量猛地撇开,抵住他眉心的银剑下滑,滑破眉心皮肤。
鲜红血珠从划破的皮肤渗透出来,滚到月折枝鼻尖。
月折枝并不是众人口中猜测一般丑,相反,他极其清丽漂亮,像株海棠。天生桃花眼,鼻尖一颗小小的红痣,望着人时,犹显得无辜可怜,隐隐约约透着点炉鼎体质又应有的媚。
容衍白发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光,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是我发疯还是你活该,你心里不清楚?陆雾。”
月折枝披散修马甲骗容衍时,给自己取了个陆雾的假名。
“陆雾陆雾是谁?”
月折枝比容衍修为低太多,他避不开容衍的剑,只得忍着在眉心痛疼,声音发颤,咬死不承认自己是陆雾。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出去,别来烦我”话音未落,停驻在他眉心的剑尖猛地刺入他眉心。
钻心的痛疼袭来,月折枝痛出声,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他一脸。
容衍松开手,任银剑悬浮在半空,他微微弯下腰,像俯看蝼蚁般看向月折枝,那双极黑的眼眸泛着冷意,道:
“既然你听不懂,那我来告诉你——散修陆雾,处心积虑十年,夺人气运,罪该万死。”
月折枝脸刷一下白了,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否认不是散修陆雾都无济于事,容衍已经确定他就是陆雾。
他满脸是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和着血液,滴溅到雪色宗袍上。
“我没夺,我只是”月折枝咬着牙,抖着声音,“喝醉了,意识不清,骗了你一点点气运,罪不至死。”
容衍不信他这番说辞,语似结冰:“谎话连篇。”
“我——”月折枝委屈至极。“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