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恋人[西幻](147)
她说到这里,在半是高兴之余,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但是兽……他为什么会在你身边,是什么来历?抱歉,我本来不想问的,伊大人,但你太重要了,我不想让一个心智发育不完全的兽人威胁你的安危。”
“他不是心智不完全,他只是不能说话。”伊叹了口气,他伸手将这本书被折出痕迹的一页翻了过来,“他原本是这座教堂的守卫,我在整理教堂时找到了他的审讯记录。”
徳苏娅修女愣了一下。
伊伸出了缠绕着细链水晶球的手,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她。徳苏娅修女接过来打开,当面就见到一段关于刑讯的描述:
“他不愿意承认他是恶魔的奸细。他大声的反抗、斥责、说出狂妄的语句。我们以不敬畏真神的罪名将他绑上刑讯台。长着野兽身躯的兽人除了为光明、为神主献上一切之外,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呢?他的强悍和攻击性全部赖于神主的恩赐。
“狂热挣扎,显示他狂暴疯狂,是魔鬼的把戏。冷静沉默,显示他满口谎言,工于心计,同样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兽人应当依附于信仰而活,如若不忠,应处以刑罚,依附于信仰而活的他,只在榨取教堂的血液,而不能做出贡献。
“我们鞭打他,驯养他,封锁他,我们烧毁他吐出蛊惑语言的喉咙。以免他散布异端的谣言,我们应该将他永远留在教堂,让圣廷的光芒洗礼照耀他,免得他死后诱发魔鬼的降临……”
徳苏娅修女虽然久在教堂生活,但圣妮斯大教堂绝对没有这样恐怖、这样没有缘由、这样愚昧的处罚,她受到了一定的震撼,问道:“那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呢?”
伊大人沉默了一下,他合上了书,往空白的纸上记录了一下发布免费午餐的消耗,回答道:“他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乞丐。”
徳苏娅修女怔怔地听着,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擅自行善,似乎对这座教堂曾经的神职人员来说,是一种戳破他们羞耻心的冒犯,是一种需要被铲除的恶行。”伊道,“徳苏娅,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们在……重新扎根。”
伊大人静静地看着她,他银色的短发很久没有修剪过了,留长之后将他清俊的相貌都柔和了几个度,他将计算好的午餐消耗递给对方,以一种类似于梦想家的语气、语调轻松地道:“我们在改变世界。”
他将这一工作交给了徳苏娅修女,随后看了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踏入教堂的小男孩,满意地折返回居所,在经过走廊时,果然见到兽的身影,充满野性的男人站在梯子上修补走廊的吊顶。
“怎么样了,兽?”伊大人停在了下方。
那个梯子非常粗糙,中间只铺垫了几个木板,但男人的身姿却非常矫健稳定,一点都没有被劣质的工具影响到,他专心地修补吊顶——昨夜教堂迎来了一场大雨,伊大人虽然翻新过教堂,但还是有些没做好的地方,比如这个滴水的房顶。
兽听到之后低下了头,他看了看伊,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声,但是其中的意义其实很平和。男人猫科动物的眼眸盯着伊大人,微微眯起来示好,然后又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如果你很快就能做好的话,晚上有丰盛的食物,但是之后要学写字……”伊大人还没说完,就听到几声轻盈过分的跳动声,野兽的肉垫踩在地上像是没有声音一样,而这个强壮的男人在听到“丰盛的食物”时,就已经阻止不了地扑了过来,牢牢地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至少你别啃我就可以了。”伊摸了摸他的头,而对方配合着牧师大人的高度,俯下身让他摸,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音。
“等你学好这些,就是我们教堂的护卫长了。”伊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会给你亲手制作一个徽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当然要甜蜜蜜啦!晚上还有一章,下午6点以后吧,写完就发。啵唧啵唧宝贝们。
100、100
阿诺因很少起得这么晚, 按照习惯来讲,他应该真的能感觉到清晨丝丝沁凉的微光才对,但睁开眼时, 除了浅浅的雨声之外,明显地察觉到了时间的推移。
他被抱得很紧, 整个人都窝在凯奥斯的怀里。男人灰白的发丝垂落下来, 在阿诺因抬手拨动发梢时, 那截色泽近乎流动的发丝像是活得一样, 轻轻地卷住他的手。
阿诺因愣了一下, 抬起眼眸,正对上凯的注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很像是在挑逗对方, 于是收敛地缩了回去:“早安。”
嗓子有点不舒服。他说了句话才发现。
这点不舒服也许是源于人类的脆弱, 也许是源于凯奥斯对于跟人类交合的认知障碍和探索步骤, 总之——他们两个都有责任。阿诺因虽然知道他是一个怪东西, 但这个这种强烈的归类感、异类感, 还是在昨天的那个时候, 才那么清晰的认识到。
到了最后,他都有点想不起正常的方式应该是怎么样的了。凯奥斯的爱好也非常简单, 就是拥有他、填满他, 最后再给面子的模拟一下人类的爱好, 差不多就是这个过程,可这个过程说来简单, 阿诺因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能活下来真靠邪神大人手下留情……不, 触手下留情。阿诺因漫无目的地这么想着,他凑过去蹭了蹭凯,跟对方认认真真地对视了一会儿, 才通过学院的生理知识普及,想起问一句:“你有没有把什么液体……留在我身体里?”
这句话其实是非常突破尺度的,但阿诺因经历了昨晚的风雨摧残之后,突然就悟透了——有时候直接询问和坦诚,直接说,总比让小触手们猜测更好,因为那群没脑子的好色触手,什么地方都会尝试着钻一钻的,非要弄哭他不可。
凯奥斯也跟着思索了一下:“没有。”
“真的吗?”阿诺因的记忆不是很清醒,他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想要坐起来去拿杯水,结果刚动一动就疼得厉害,腿筋都抻麻了,难受得像是跟什么恐怖生物打了一架似的——床上打架也算。
一条小触手识趣地卷起水杯递给阿诺。
阿诺因喝了一点水,稍微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他难得颓废、很是慵懒地又躺了回去,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听到凯奥斯有点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应该没有。”
那就是没有了,主要是对方太湿乎乎的了,让阿诺因总觉得有点泡在水里的错觉,恰好蛇尾——这条前期不予配合、后期粘腻缠人的蛇尾,也同样湿了吧唧的,要不是鳞片被撸红了,这条暴露他全部心思的尾巴可能还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两个人——勉强算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秋日的雨有一种断续绵延、悠长不断的感觉,伴随着并不明亮的光线,这间房间似乎跟世界、跟其他的所有都隔绝了一样。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阿诺因才道:“凯奥斯,可以告诉我你的职权吗?”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就是忽然想问了,在这个极为静谧、极为宁静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安定平和,拥有这种静默而绵长的稳定感,是一种奢侈的幸运。
“黑暗,阴影,混沌……一切事物的反面,叛乱。”凯奥斯停了一下,记忆力很差地回想着自己目前的职权,“……还有些很微小的方面。”
“你是很厉害的神明?”
“邪神。”对方纠正。
“这么严格啊。”阿诺因笑了一下,但笑声又让他觉得嗓子有点疼,他靠近对方的怀抱里,离题万里地提醒道,“好痛啊,我昨晚有说很多话么。”
“话没说很多,但是……”凯奥斯适时停顿了一下。
但是说了很多听不出来是一句话的东西,而且他有一阵子是被小触手非礼的,根本没能说出来话。
“别人都有一个称呼。”阿诺因选择听而不闻、假装听不懂就不会觉得脸红,看似严肃地跟凯探讨起了神话生物的问题,“比如光明与永恒之神,海洋之母,梦之女神……你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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