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通缉[星际](2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尔文又叫了起来,比刚才还更惨。
在一次有一次的回弹中,艾尔文的叫声终于开始减弱,这期间施利芬一直在大笑,笑得你想一刀割断他的绳子把他踹下去。
“疯子!疯子!疯子!”回弹终于渐渐停止,艾尔文忍不住开始骂人。
“你哭了?”透过头盔的玻璃罩,施利芬看到艾尔文的黑眼睛里全是眼泪。
艾尔文是哭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任何人都会被吓哭的吧!?”
他以前来做勘测的时候是顺着岩壁一点一点爬下来的好不好?这是勘测活动,又不是极限娱乐活动!
“你有病吧?为什么要这样做?”艾尔文声音还在发颤,“你不要命了?!”
这时,施利芬的表情看起来略有一点歉意,他似乎想有所举动,但隔着面罩,他没办法帮他擦脸。他傻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因为……我不希望很多年后,有人向你问起我时,你只能记得一些类似鱼刺的事……然后写出可怕的诗……艾尔文,我不知道为何会与你相遇,也不知道我们会走向怎样的结局,但是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时候,会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艾尔文看向地心,他看到了地核深处滚动的岩浆,他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他见过岩浆,但他从未这样近距离的,毫无保留的面对过这样壮观的景象。谁能想到,在这颗平凡无奇的星球下,有一条滚动的烈火之河正穿过峡谷奔涌向前。它是如此炙热,如此震撼,让人直视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泪流满面,就像是突然徒手探入了这颗星球的内心,感受到了它澎湃的脉搏。
“美么?”施利芬问。
“很美……”艾尔文转回头看向他,隔着玻璃面罩,他看到他的蓝眼睛闪闪发光。
“你也很美。”施利芬按住他的头,把他们的面罩贴在一起,“你此刻就是一个诗人,告诉我现在你胸中涌动的是什么?豆角汁还是鱼刺?”
“胡说!”施利芬的话让艾尔文破涕为笑,“如果我现在要形容我的心情,我觉得我形容不出来,我的心……好像被分割成了十四行,我……”他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施利芬对他说,“因为我也是。”
数千米的悬崖上,他们被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也许已经没有办法抱紧谁,但他感到自己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而他复杂的心情中,似乎有一个情绪正化作气泡从深海中浮起,它急切的想要去到海面,把自己炸裂开来。似乎只要是炸裂了,水便有了温度,海与空的境界也可以由此融合了。
“施利芬,对你来说生命是什么?”
“对我来说,生命就是此刻。”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普朗克搭乘的飞船终于在泰坦星降落,他走出船舱的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因为是凌晨,来港口围堵他的记者不算很多,但这架势也是他多年未见的了。他礼貌的朝记者们招了招手,然后从助理手上接过了公文包,钻进了他的专车里。
“您要睡一会儿么?”助理问他。
“不用,”他似乎没有受记者的干扰,“一会儿到了帮我预约一个会议室,我稍后会用。”
说话之间,专线通讯信号响了起来。
助理接通了信号:“是舒伯特副会长的专线,您现在要直接和她通话么?”
“让她去会议室等我。”普朗克拿起手边的营养剂喝了一口,“这是特别调查组的名单,明天早上八点通知他们都准时到会。”
“真的不休息一下?”
“这次袭击造成的直接损失已经超过了万亿,还敢睡觉的话会我被判处死刑吧?”普朗克笑着回答他的助手。
现在这件事情还被称呼为’大黑洞事件’,再发展下去可能会被改称为’艾尔文事件’吧?当他的专车抵达联合会大楼的时候,甚至都还有几位记者堵在门口。他绕过他们好不容易进了大楼却被安妮拦了个正着——她没有遵照要求呆在会议室,她已经在一楼大厅等候多时了。
“去会议室等我吧,我去换件衣服。”
安妮没去,她直接跟进了普朗克的房间。
“我希望你能学会临危不乱,亲爱的,你好歹是位女士,我现在想洗个澡。”普朗克现在穿的是套装,他想洗个澡,换成实验室的宽松衣裳。
安妮没有退出去,她只是转过了背:“在你走后,我受到了一次恐怖袭击,差点被炸死,然后每天都会收到了一大堆恐吓邮件,检方的人天天堵在我的办公室查来查去,警方堵在我家门口执行所谓的安保任务,说实话,我真不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我还有空去找艾尔文。”
普朗克脱掉衣服,打开花洒:“安妮,你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十年了,应该学着应付这些事情了。”
“……我应付不了,我没有能力去请求总统或者谁把这群人从我眼前弄走,弄不走他们我无法工作。”
“我也弄不走他们。”普朗克洗好了,他擦着脸走出淋浴间。
“?!”安妮愤怒的转过了头,“艾尔文不是个普通人,这一点你我最清楚了,难道您认为我可以一边应付这些一边对付他?!”
“只是多了几个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的人罢了,这些又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安妮捡起旁边的衣服扔到他身上。
“难道你还看不清形式么?”普朗克捡起衣服开始穿,“如果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只是要抓住艾尔文的话,他们会派一大堆人来骚扰你么?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会长,哪一次被这样关注过?刚才我走出飞行港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是位男明星呢,娱乐版的记者都没我刚才看到的那些记者激动。你该不会认为民众真的知道他们在愤怒什么吧?大多数人连感应门的开启原理都搞不懂。”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和总统的谈话失败了。”普朗克穿好衣服,照了照镜子,他发现他的胡子长出来了。
“他没有给我说什么特别的话,他……只是说会认真的看我的评估报告。”
普朗克叹了一口气:“你的报告害我们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什么?!”
“艾尔文会毁掉这个世界,彻底的毁掉这个世界!安妮!你只需要让总统相信这件事就可以了!这就是我们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筹码!只有总统相信这一点,相信单凭联合会已经阻止不了这件事,他才会全力以赴协助我们!但你的报告显然没有让他相信这一点!”
“……”
“他不把艾尔文当回事,你不觉得么?如果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他还会选择骚扰唯一有可能拯救世界的英雄?”
安妮按住了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讲?”
“安妮,”普朗克摸了摸她的头,“我希望某一天你可以独当一面,说实话,艾尔文虽然看起来孤傲不近人情,但其实他对人心的了解比你要透彻得多。你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先攻击军部么?”
安妮心中有一些答案,但她突然明白,这些答案中也许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普朗克冷笑:“军队是唯一有实力镇压民众的团体,也是最后一道可以维持秩序的防线。你明白了吧?他手中的武器不止有他熟悉的欧文系统,还有这些将要被他送上死路的老百姓。”
安妮不禁打了个寒颤。
“安妮,给我一点时间,最后我一定会完成所有工作,并抓住艾尔文,在此之前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知道了么?”普朗克说完这话后表情又柔和了起来,“去会议室等我吧,其实我是个害羞的人,真的。”
普朗克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安妮已经走了,他的助手帮他泡了一杯茶:“您的两个学生都很有活力,这是好事,会长。”
“是啊,是啊,”普朗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脉相承的两个人。”
当年,艾尔文也在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来过。这么奇怪的omega,他活了这么久还真只见过这一个,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抑制剂打多了,脑子出问题了。
“会长,今天的安抚剂。”助手把药片放在了托盘上,“我先去休息了,需要就请叫我吧。”
“……”普朗克拿起药片看了看——额,其实我们也是一脉相承吧?
安抚剂和抑制剂的作用原理完全不同,抑制剂需要抑制omega整套生殖系统的状态,所以虽然历经多年研究,如今还是以注射液为主,对注射计量、注射时间都有严格的要求。但是安抚剂就不一样了,这种药剂只是掩盖alpha的气味,多数人只是为了特定场合的要求临时来一颗或者喷一点就行。对大多数alpha来讲,这就跟口香糖或者清新喷雾没有区别。
施利芬在监狱上班的时候就根本用不着这东西,所以如果他不是刻意把这个事情记在记事本上,他就会忘。
今天他显然是忘了,所以当他脱下防热安全服的时候,他自己都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怎么了?”艾尔文看到他摘下头罩后一动不动。
“我身上的抑制剂好像失效了。”施利芬讪讪的说,他重新套回头罩,“我回去再脱吧,怎么了?”
艾尔文在笑:“你的表情好像一只委屈的大型犬。”
施利芬没理他,他帮艾尔文把衣服脱下来叠好后,又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想不想喝水?我要准备开车咯。”
“你换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开车?”艾尔文看着他身边的’大胖胖’,“我虽然很少闻alpha的味道,不过,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你都给我洗过澡了,艾尔文想。
施利芬质疑的看着他。
“脱吧……”
“真奇怪……”施利芬一边脱一边嘟囔,“和你在一起后我都对我的味道变得自卑了。”
艾尔文不是没有闻到过alpha的信息素,至少在为军部工作的时候,那群人是从来不会用安抚剂的。和他们凑在一起办公的时候,闻不到omega味道的军人们只会把他当做一个身材较为瘦小的少年,但从他的角度来讲,这群人充满压迫感和侵略感的气味真的让他很难受。
施利芬会不一样吧?
“呕!”艾尔文打了一个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