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鬼,我害怕(修真,宠文)(6)
吃完饭,三人回了屋子点着油灯挥了毛笔,悄无声息的完成一张又一张的符纸,直至深夜才算完成。
符纸完成,三人都困的趴在桌上闭眼就睡。
这一觉对林怀君来说,比起昨日算是安逸了很多,没有扰人的奇怪梦境,等到再次睁眼已至辰时。
晨光悠悠透过窗外射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一点都没觉得寒冷。
趴在桌上揉揉眼睛,林怀君一起身就见昨日回来随意脱去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不由捏了捏衣角,看看头挨着头睡得正熟的何喻何筱。
在他的记忆中,何喻何筱是在他之前就睡去的,可屋中除了他们又哪里还会有第四个人替他盖衣裳?
假若有,为何只单单为他一个人盖了?
披着衣裳发了会呆,直到何喻何筱睡醒了发出一点声音,林怀君才回过神来。他对面的两人慢悠悠从桌上爬起来,速度慢的像是被谁抽了骨头,挣扎了几次,也没挣扎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起来,两人都一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红着眼异口同声对林怀君道:“前辈,昨日我睡的很不好,腰酸背痛,像是被谁暴打了一顿。”
林怀君此时已解了自己的头发,叼着发带,用一把木梳一下接一下的梳着自己的黑发,口齿不清道:“我还可以,对了谢谢你们昨天给我披衣裳。”
何家兄弟一愣,眼神还有些迷离:“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给你披的,昨天我们睡在你前面,后来就一直没醒过。”
林怀君梳头的动作一顿,叼着发呆继续口齿不清:“没有吗?”
何喻何筱一起摇了头:“没有。”
林怀君愕然一会,奇怪道:“可是怎么今天我醒来,衣裳是披在我身上的?”
何筱扯扯衣裳,站起身去饭桌上找水喝。
一连喝了几口,他转过来,清清嗓子:“也许是你昨天晚上自己披的,结果今天起来,以为是别人帮你披的。前辈我跟你说,这种事很正常啊,我经常都会这样。就比如以前娘给我做了鸡腿,我舍不得吃把它带回房里,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发现盘子里只剩一堆骨头。当时我还以为是我哥偷偷吃的,还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打完架咂咂嘴,突然发现这鸡腿是我吃的。”
那边何喻听了,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提!找我打架时油光满面的,还好意思说我偷了你的鸡腿……”
听着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林怀君却陷入深思。
他敢确定,这衣裳在他睡时一定是放在一旁,没在他身上,可不是何家兄弟,又会是谁呢?
无奈,今日就是十五号,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琢磨这个问题。
三人飞快洗漱一番,拿了符纸赶往村中能容下所有人的议事厅。果然如老翁所说,这议事厅极大,如今他们所有人聚集在此,都还空空旷旷,一点也不挤。
何喻何筱给村民们发符纸,不论老少人手一张。
林怀君则是在一旁拔出自己背上的仙剑,默默对它念了口诀,就见仙剑慢慢凌空浮起,发出淡淡的白光。
如今他四周都是村民,不少人早已相信了他们,可如此神奇的一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抽气声顿时起伏一片。
林怀君闭着眼,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握了漂浮的剑,将它竖在眼前,轻声念起口诀。瞬间,剑芒大盛,林怀君立即睁开眼,握着剑在地上一阵挥舞,刻画着一些繁琐的纹饰。
被他用剑画过的图案和文字,全全亮起散着耀眼的白光,这次的阵法,整整画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收尾。
收尾之时阵法在众多百姓脚下亮起,林怀君一抹额上汗珠,对他们道:“今日戌时起不得走出这个阵,如此一来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们。”
他露了这样一手,村民们对他的话算是真正的言听计从,大人们为防止不懂事的小孩跑出去,紧紧护在怀里,连连点头。
何喻又补充道:“不用怕的,我们就在不远处,假如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大声呼救,我们一定尽快赶过来。”
老翁在阵内再次向他们抱了手,感激道:“多谢三位道长!”
三人摇摇手,开门出去。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可三人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警惕,何筱望了望四周,翻手出现一把的金色小旗子,对两人道:“为保这次的邪祟是个狡诈的,我们现在就把人护起来。这是我们家的一种护阵法宝,现在我把这屋周围全插了,看这鬼东西还进不进得去!”
他暗骂一声,转身跃到屋顶上,左右将金色小旗插下去,就见小旗插下去的那一刻,议事厅周围立即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这光芒一点都不柔和,而是像天雷闪电般,滋滋的冒着火花,有了这一层保障,任谁往这里看一眼,都不想靠近。
林怀君道:“那现在就按照原计划,你们俩闭气躲在议事厅附近,假若有东西靠近,用传音符通知我,我们再一起联手抓了它!”
何喻何筱道:“前辈你一个人才是更要小心,若有事也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林怀君肃然道:“这是自然。”
说罢,何喻何筱窜到一棵树上,纷纷隐了气息。
林怀君将仙剑插入背上的剑鞘,开始在村子附近四处走动。
渐渐的,太阳缓缓偏西,夜幕即将降临。
今日所有村民都去了议事厅,等到夜幕降临之时,村内漆黑一片。
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林怀君在掌心托了一团火焰,照亮四周的环境。
警惕的四下环顾,林怀君突然听到一个极轻的笑声。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隐在暗处,正密切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知道他听见自己的笑声,这人又笑一声,声色暧昧轻悄,仿佛就趴在林怀君耳旁!
刚有这个想法,林怀君便感头皮一炸,摸出一张符纸往声音处一下贴去!
果然,笑声瞬间离远,险些快要听不见。
林怀君立即加大灵力,将手中的火焰大大燃起!
这下光亮增加,终于不是无用功。在光源的尽头,黑暗之中,蓦然映出一双笔直的脚,和一双白色的布鞋!
再往上,竟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林怀君还要增亮手中火焰,来人竟是比他先一步伸出手,他从黑暗中伸出的这只手惨白漂亮,毫无生气。也许正是因为这只手过度的雪白,才会给人一种无比冰凉的感觉,虽是漂亮小巧,可确实是一只死人的手!
脑海内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黑暗处的人就轻轻道:“来啊道长,如此良辰美景,为何不与我共度春|宵?”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虽是沙哑却是底气十足,格外好听。
林怀君因为昨日的梦境,曾一度以为作孽的邪祟是梦中的那个名叫君伏的重病少年,可现在听来者的声音,和他梦中的声音,竟没有一个符合!
想着想着,林怀君感到有些失神,等到再次回神,惊觉自己掌心内的火焰小了一圈,而那双精致小巧的白色布鞋,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许多。
但这东西依旧只是站在光源边,露出白色的布鞋,和一双长腿,除此之外,便只能看到一只漂亮的手。
他依旧朝林怀君伸着自己的手,不曾放下也不曾靠进,仿佛心态和耐心极好。
他的耐心,不禁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今日碰到此事的是林怀君倒也罢了,他是修真者,再比这恐怖十倍的东西都见过,并还能心不慌气不喘的除之杀之。
可这若是换了一个普通人,只怕就刚刚照到他脚的一刹那,就吓得屁滚尿流,把手中的灯扔出去!
嗯?扔出去?林怀君脑内灵光一闪,看着自己手中的火焰,又看看光源边的白色布鞋,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莫非这东西,有光的地方他就只能露出鞋子和腿,不能过来?
在联想这样一个画面:夜黑风高时,一个人提了一盏油灯独自走在路上,突然油灯边缘出现一双雪白的布鞋,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这东西幽幽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提灯的那人一定是吓得大吼大叫,并一把将手中的灯扔过去!灯灭,然后这东西就一下狠扑过来!
想着这样的画面,即使面无表情如林怀君,都忍不住心底发凉,唇角微抽。
不料,他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对,黑暗中的那双布鞋就突然开始靠近他!
先是穿着雪白裤子的双腿,再然后一点点往上移,双手、腰带……耳畔猛然炸起一阵激烈的铃铛声!
铃铛声一起,一股强烈的阴气顿时扑面而来,叫林怀君都忍不住牙齿打颤,而这如此强烈的阴气,正是从面前的白衣死人身上传出!
原来,这东西听到不知何处传出的铃声,步伐骤然一顿,仿佛被谁狠狠痛骂了一顿,哀怨之气大起。
过了会,铃声停止。他从暗处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去,白色的布鞋也慢慢后退,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伴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强烈可怖的阴气。
他一走,林怀君顿时知道,菩提村里作乱的这个鬼祟,有多厉害!
还愣愣的看着那东西离开的方向,身后的黑暗中蓦然伸出一只红色宽袖的手,手指修长有力,一把抓住林怀君的胳膊!
☆、狐媚妖孽(五)
一回头,只见一个美得惊人的男子立在他身后。
这人他见过,正是那日一丝不|挂的少年。那日他未着一丝,今日却是穿着一身敖红的宽袖便衣,他的发很长,似乎是怕头发阻挡了动作,他便随手将黑发编了,松松搭在一边的肩头,十分慵懒。
林怀君看他额头雪白,眉眼被红衣映的透出几分艳红,仿佛用朱砂勾了眼角。
若说他未穿衣裳时,是野气傲慢,那么此时穿了衣裳,就是妖娆繁华,加之高高挑了眉,就愈发成熟邪气。
恍如一株盛在地狱的硕红彼岸,即便是在漆黑无际的夜中也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怀君,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更不要说,这样一位美人,还是一个男人。
仔细的盯他一阵,两人就一直保持着一人拉着另一人的胳膊,一人回头看他的姿势……不要说,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就好像两个恩爱无比的情侣吵了架,一个要走,另一个拉着他的手极力挽回一般。
很显然,这个姿势的暧昧之处被红衣男子看出来了,于是他面上笑意再浓,漂亮的眉扬的也越高,仿佛很得意。
林怀君曾被方寒赞为木头或石头,加之他的性格和心性从未与人亲密接触过,就算有,或者就算见过别人亲密,他也淡淡漠漠,毫无感觉。
如此一来,他此时的着重点自然没放在这个姿势上,而是微微皱了眉,道:“你不是走了吗?”
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眼角处的朱砂痣艳丽灵动:“难道走了,我不能再回来吗?”
说话间,林怀君见他腰间系着一枚精致漂亮的小铃铛,小铃铛之上花纹繁琐,似乎还隐约刻了几个小字,可惜那字太小,他看了半天,看得眼睛疼,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不去管上面的小字,林怀君将另一只手里的火焰熄了,回过头揉揉眼,又再次在那只手里燃起一团火焰,才回过来认真道:“谢谢阁下出手相助。”
红衣男子刚刚见他盯着自己腰上的小铃铛,明知他在看小铃铛身上的字,还看得眼睛疼,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还希望,他再继续看下去。
如今又感觉林怀君动动自己被他抓住的胳膊,似乎想要抽出去,他不但没放松,反而还更加用力的抓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悠悠道:“不必答谢。”
听了他的话,林怀君止住抽手的动作。默默的盯了他一阵:饶是林怀君再如何木讷,此时也感觉出他是故意不让自己抽手。
被他盯着的男子倒是很坦然,丝毫没有半点窘迫的感觉。
林怀君向来坦诚:“阁下可否能先放开我,让我转过来好好说话。”
红衣男子漫不经心看过来,说的理直气壮,有根有据:“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个东西有多可怕。我学过些可以驱赶他的本事,但你今日的准备似乎还不是很充分,对付起他来,一半的一半很困难。所以万一我把你放了,你被他伸手就一把拖走怎么办。”
末了,这人还由衷道:“道长,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打不过他的。”
林怀君看看他,见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也没有,虽然有些奇怪,可还是觉得这人,没什么理由要骗他的,便向他点点头,再次感谢道:“谢谢你。只是你若真的要拉我,能否放开我的胳膊,改拉我的手?你这样在后面拉着我,我要跟你说话头都扭酸了。”
红衣男子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但好歹是妥协了让他先转个身。
把身子转过来,林怀君这才发现此人跟他一般高,看了他两眼,林怀君朝他伸出一只手。
红衣男子也伸出手,在拉住他的一刹那,那只手似乎微微颤了颤,很轻很轻,几乎叫林怀君以为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不等他把这个问题细想,他就忽听身前的男子道:“道长你牵住我的手时,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失望?”
林怀君正准备开口,那人又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我猜你失落的地方,应该是为什么我的手虽然冰凉,却还是有温度,不是冰冰冷冷的死人手。”
他虽是猜的,可说出的语气,却是非常笃定。
老实说,纵使他一言一行都不像是死人,可林怀君只要是一对上他的脸,就觉得这不该是个人。
所以直至刚才林怀君对他仍抱有一丝怀疑,毕竟他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
心思被他揭穿,林怀君也没表现的如何,只是淡淡道:“现在也只是能证明你不是妖魔鬼怪中的鬼和怪,至于其他两样光牵手还不能证明你不是。”
红衣男子拉着他的手,违心道:“你这样说,我好难过啊,怎么就是对我存有疑虑呢?”
担心方才的那个东西,袭击他不成去袭击何家两兄弟,林怀君主动牵着他向议事厅走去,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道:“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有怀疑很正常。”
他身后的红衣人煞有其事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要先声明,我是人。等你证实我是人后,你记得要和我道歉,你曾经乱怀疑我。”
走在他前面的林怀君点点头:“自然。”
两人走了一阵,林怀君步伐越来越快,一边忽然想起还没问他名字,便转过头去:“你叫什么?”
他身后的人根本不在意被他牵去哪:“我姓谢,单名一个林。”
“谢林?”林怀君暗道一声好奇怪的名字,另一面也把自己重新介绍一遍:“我叫林怀君,字宇直。”
谢林点了头,又和他在黑夜中疾走一遍,突然神秘道:“道长你有没有听过断袖一词?”
林怀君没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
谢林妖娆一笑:“听过啊,可巧,我就是断袖。”
“……”
见他神色一变,牵着自己的手也微微一僵,谢林漂亮的脸上浮现一抹快意,而后哈哈笑了一声,朝他眨了一只眼道:“骗你的。想不到道长这样好骗。”
林怀君方才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有些缓和,脚下的步子慢了些,看着他道:“你这性格还真是活泼的很。”
谢林又是哈哈笑起来,一手被他拉着,一手在一旁欢快的晃荡着:“是吗,说来我还算好,我有个好朋友他才是真的顽劣的很。”
林怀君已经觉得他够活泼,听他说还有比他更活泼的,忍不住道:“是么。”刚刚说完,一下想起前日初见他,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有今日又是另一种,便一下住了脚步,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我的?”
☆、四人同行(一)
谢林这次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和他一起住了脚步,妖致的眼幽幽眯起,变得细长且带着探究。
他生的本就漂亮得很,如今一收惬意顽皮的神情,俊的更是令人神魂颠倒:“我在想道长你,你的记忆是否有损?”
林怀君牵着他,另一只手中托着一枚明亮的火焰,照的两人白皙的面镀上一层繁华的金光。
“如果我曾经认识你,那么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的记忆确实有损……不对,不是有损,而是遗忘。曾经的所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自己说起这件事时,也许是因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心中一丝难过的感觉也没有。
倒是谢林不知为何他的脸色转变很大,几乎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是么,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记忆是因为什么没有的吗?”
看他的神色,林怀君猜测他恐怕曾经确实与他相识,就是不知是敌是友。抱有这样心思,林怀君便不与他提及方寒,以免殃及无辜:“听人说在我们林家灭亡后,我跳崖了。虽被好心人救回来,但从前的一切都忘了。”
谢林握着他的手蓦然一紧:“跳崖?想不到道长竟还有这样的往事。”
他刚刚说完,就见林怀君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由牵着他的手会心一笑:“你方才的这个问题,叫我好难回答。”
林怀君看他,心中却道:见过便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有什么难回答的?
却听谢林又是嘻声一笑:“初见你时我的确以为你是我的一位故人,可惜我和他多年不见,我也很难分辨。至于现在听你说了这一番话,我觉得好似我们又没见过。”
朝林怀君眨眨眼,他道:“我那位故人他一向很讨厌我,从前见到我别说牵我的手,就是看我一眼,都是冰冰冷冷,叫人好伤心呢。”
他如此形容他的那位故人,林怀君有些好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是不是哪里不小心招惹到他了?”
谢林看着他:“不知道。不过相对于他,我还是更喜欢道长你的性格,因为不是高到触及不到的人,不会让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