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循环 上(66)
他看到了最靠内侧的一个文件柜的侧后方,倒着一个人——正确的说法是,一具尸体。
季鸫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决定靠近看看。
只不过靠近了两步,空气中弥散的腐败的恶臭就变得更加浓郁了。
光凭这十分具有标志性的熏人欲呕的臭味,他就能判断出,这人死了有些时日了。
那是个女性。
她身穿一件沾满血迹的白大褂,面朝下趴在地上,只露出后脑散乱的发髻和遍布伤痕的两条胳膊,若是不翻动她的尸体,在看不到面孔的情况下,很难判断出死者的年纪。
不过她的死因倒是非常明确的。
尸体侧腰处的白大褂被整块撕裂了,露出里面同样破了个大口子的衬衣,腰身上少了比碗还大的一块肉,暴露出了内里血肉模糊的脏器,红红黑黑的根本看不出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伤口,一看就是被咬出来的。
——这是第二个了。
季鸫心想。
面前的这具女尸,是他进入研究所之后,看到的第二个死于怪物的袭击,却没有异变的尸体了。
“唉,看到这人,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站在季鸫身后的莫天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作福尔摩斯破案状:
“我刚才就看到这门开着,从里面冲出来一只怪物……”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所以,看来是这位大妹儿来不及关门,被怪物给咬死了吧?”
说着,大根老师表情一凛,似乎想到了问题的重点:
“话又说回来,她为什么没有变异呢?”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两人连忙回头,就看见玫瑰端着枪,枪口正笔直的指着一名士兵。
“你刚才,被咬了吧?”
红发美女的神色冷得像冰块一样,语气更是异常严厉。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名士兵的身上,果然看到他正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臂,而被他按住的位置,迷彩服已经被某种液体染成了深褐色。
“只、只是擦伤而已……”
那士兵嘴唇嗫嚅了两下,勉强挤出了一句辩解。
季鸫认得,这人是在来时的路上,跟他们同坐一辆车的兵哥儿。
当时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跟他们说说笑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特别像米国兵痞儿的做派。
但现在,原本痞里痞气的大兵却脸色青紫、冷汗淋漓,说话的时候,不仅是嗓音,连嘴唇都是在颤抖着的。
玫瑰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把袖子挽起来,让我看看伤口!”
男人用力收紧了捂住伤口的那只手掌,抬起头,面带祈求地看向玫瑰:“头、头儿……”
玫瑰厉声断喝:“把袖子挽起来!!”
士兵铁青着脸,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将衣袖一寸一寸卷起。
即便他的动作再慢,当卷到手肘的时候,众人还是在小臂上看到了一个皮肉翻卷的伤口——那确实是个牙印儿!
“砰、砰砰砰!”
玫瑰毫不迟疑地开枪了。
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接连打在了士兵的脑袋上,立刻就将他的脑壳整个儿给轰碎了。
从断掉的腔子里喷出来的血滋啦啦地糊了一墙,那画面,让和平年代里生长起来的季小鸟同学喉头翻涌,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被咬了,不杀掉的话,会变成怪物的,我这是为了保护大家。”
玫瑰收回枪,扭头看向最后幸存的士兵,冷冷的解释道。
那大兵哥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点头都做不到。
红发美女又扭头看向季鸫。
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两下,发出来的声音非常的轻,“只是‘原住民’而已……”
——只是“原住民”而已。
这时,季鸫才终于知道,玫瑰这姑娘,是真的狠!
或许应该说,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能真正了解到“桃花源”所创造的这一个个的“世界”,究竟残酷到了何等程度。
他想,若是换了自己,就算是注意到了士兵手臂上的伤口,也绝对没办法如此干脆的下手杀人。
即使季鸫理智上明白玫瑰的做法其实是最正确的,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做不到。
若只是因为即将面临异变的不过是个“原住民”,所以性命无关痛痒,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了自身的安全毫不犹豫地剥夺他们的生命的话,万一刚才被怪物咬伤的不是这个大兵,而是他或者莫天根,又或者是……任渐默呢?
若是玫瑰也以“这是为了保护大家”为理由,而朝他们举起枪的话……自己又应该怎么做呢?
此时,目睹这一切,季鸫思绪百转千回。
他和任渐默都怀疑,他们经历的这些“世界”,并不是由数据或是别的什么虚拟程序创造出来的虚无空间,而是真实存在于某个位面的,属于此处的“现实”。
与其说这些人是“原住民”,更不如说,他们这些参演者,才是真正的“外来者”。
回到刚才的问题,季鸫自问自己确实无法做到如同玫瑰那样,理智胜于感性,但他既然和自己同伴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他就只有唯一一个选择,那就是跟任渐默与莫天根一起,竭尽全力,让三人都活着出去了……
……
就在季鸫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左右异色的瞳孔。
那双眼睛淡然而平静地看着他。
“不要想那么多。”
任渐默的手掌略略加重了一些力道:
“你只要做你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就好。”
说完之后,任渐默朝着季鸫弯起精致的眉眼,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
季鸫:“!!”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噗通、噗通”连蹦了好几下。
——卧槽!卧槽!卧槽!
季小鸟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唰”一下红透了。
——所以说,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天啦,任大美人儿竟然会这么温柔地安慰我!!
“好、好的!”
季鸫一边竭力平复自己被撩得小鹿乱撞的心肝儿,一边伸手抓住任渐默的手,感受了一下掌心的温度。
“你、你的手好冷,这个……”
他打了个磕巴,紧张兮兮地说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紧。”
任渐默安抚似地拍了拍季小鸟的手背,然后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越过季鸫,上前几步,在趴在柜子后面的尸体面前蹲下,然后伸出手,将死者白大褂的袖子一路撸到了靠近肩膀的位置。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任渐默的表情依然平静如常,就好像他面对的既不是一具腐败肿胀的尸体,而只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塑料制的假人模特一般。
“果然。”
任渐默站起身,“她的胳膊上有一个注射器留下的针眼痕迹。”
“注射过的针眼?”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硬着头皮凑上前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尸体。
虽是在恒温十八度的实验室区域内,经过这么些天,尸体也早就出现明显的腐败了。
女尸露出的胳膊肿胀了足有一倍不止,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藤蔓状的血管网,上面还有许多长短深浅不一的伤口,翻开的皮肉已然变成了黑红色。
即便尸体的情况如此糟糕,他们还是在她的胳膊上找到了一处五个圆形的深红色瘢痕,呈梅花状排列。
“这是什么?”
玫瑰捏着鼻子凑近了一点,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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