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座下尽邪修(69)
明明一切的事情都开始有眉目、都慢慢地进入正轨了, 但这几天却总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就好像他身边真的有一只具备威胁性、还对他虎视眈眈的野兽一般。
江应鹤有些焦躁,但他还有些不想醒过来——之前也是如此, 不管醒过来几次,面对的都只是小白猫毛绒绒的大尾巴。
让人既无法生气,可又实在觉得别扭。
他闭着眼往深处埋了埋, 感觉那根柔软的尾巴又探入过来了, 像是撩.拨、又像是一只可爱猫咪的亲昵依偎。
他探出手按住这条毛绒尾巴, 声音犹带困意,语调微哑地低声嘱咐道:“闹什么,再闹不许你到床上来。”
他的话只奏效了片刻, 随后,那条软刺倒伏的小舌头贴合了上来,轻轻地舔舐着他的下颔。又过了片刻,这种倒刺的微痛感愈发的明显,江应鹤终于被他闹醒。
翠花竟然是这么能闹的小猫咪吗?江应鹤抓住他的小爪子,忽地觉得这尺寸有一丝丝不对劲,在随后睁开双眼的瞬间,看见了一只体型脱离正常范畴的猫咪……
这哪里是可爱的小猫咪……江应鹤看着这只比老虎没小多少的猫,脑海中有一瞬间地怀疑人生,他默默坐起身, 跟对面的翠花对视片刻,纠结道:“你……其实是虎妖?还是什么别的兽类?”
随着主人心情的变化,连那双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长耳朵都跟着软软地蜷缩了起来,就差纠结着缠绕在一起了。
翠花看起来也有点茫然,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尽力人畜无害地靠近过去,装傻似的环着江应鹤,仿佛才刚刚觉醒血统。
“……等一下,唔……”
他有被毛绒绒的大猫给包裹了,江应鹤抬手摁住它的肩膀,想要挣扎出来,却又被那条毛绒尾巴给勾住了腰身,竟然连后退也退不开。
带着倒刺的舌面隔着薄衣舔了一下锁骨,江应鹤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肉乎乎的潮.湿舌尖在脖颈间扫过,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你已经是大
猫了,不能撒娇……别舔了,弄疼我了。”
江应鹤没想到自己收留的小猫咪,原来还是一个血统不明的兽族。他一边蹙着眉制止,一边拨开了被弄湿的薄衫。
烛光幽然,映亮一段霜白的肌肤与精致锁骨,表层这片皮肉被倒刺刮红了,如同情人一边撒娇一边紧拥时留下的凶狠吻迹。
江应鹤完全没意识到这吻痕有多么色.情。在他的眼中,这不过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妖,对他的依赖和喜爱罢了。
“既然你不是猫。”江应鹤重新拉上衣带,抬眸道,“那么,等此间事了,我正好送你回万妖边塞,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他话语未尽,便见到一双如同夜光灯发亮的眼眸。像是两个瓦数非凡的灯泡一般晃眼,江应鹤只一瞬晃神,就被这只大猫扑倒了,稳稳地压在了身下。
被毛淹没,不知所措。
江应鹤正想训他几句,就被宽厚滚热的舌头舔到了腰上,像是触动到了敏感位置似的,浑身地骨头都被泡软了,连筋都是发麻的。
“……嘶,小畜生,你做什么?”
收养他、喂他、最后还送他回到家乡,这么好的待遇去哪儿找?已经通灵智的妖,怎么连一点人性都不通。
江应鹤没注意到自己身上都有点泛红,正揪过大猫的耳朵要教育他时,就在抬腿间碰到了什么长着刺的东西。
他脑海中空白了一瞬,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妖兽这种种族都有一个发丨情期,亏我还当他是个小可怜!
绝育,必须绝育。
江应鹤气得脸都红了,抬脚把这只猫踹开,看着那两个灯泡似得眼睛,纯洁得只有本能二字,让他骂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这一下是彻底清醒了。江应鹤刚缓了口气,想着修真界怎么才能绝育的时候,就看到那只“刚刚血脉觉醒的妖”继续变大。
冥河的浮力很大,按理来说是很难沉船的,但此刻连画舫都在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像是在狂风暴雨之中被吹打的一朵荷叶。
眼前这只叫翠花的“猫”,终于显露出了彻底的原型。
画舫开裂破碎。冥河之水倒灌进船中,被一只巨大的爪子荡开了,江应鹤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软软的肉垫托住了。
他看到遮天蔽日的翅膀从妖兽的背上展开,汹涌澎湃的妖气将冥河之中的生魂尽数惊起,原本昼夜不分的幽冥界被它的身形挡住,陷入一片久违的黑暗。
而黑暗之中,那双兽眸愈发狭长,不再是小白猫的圆润黑眼,而是散发着一股可怕的顶级掠食者的气息。
江应鹤被它放到了岸边,随后,通天的兽形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红衣少年的身影。
若是原型而言,天犼的原型正好可以横过冥河,但若是化为人形,即便是在岸边,也会被河水染湿身躯。
在江应鹤的视线注视之下,长夜的黑色长发未曾收束,而是湿漉漉地垂落下来,他身上的红衣被水浸湿,洇成似血液凝固的暗红。
长夜的半脸面具仍然戴着,但看起来却很狼狈,上面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另一边也是,水滴从睫毛上滑落下来,破碎在眼前。
他的眉心上仍有江应鹤初见他时,为了保护他而布置下来的护体灵印,银光闪闪。
江应鹤只穿了一件白色衣衫,仪容未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地望着眼前的长夜。
他听到小徒弟嗫嚅地唤了一声:“师尊……”
江应鹤没有应,而是走近了一步,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条雪白的锦帕,俯下身把他脸上的水痕擦干。
长夜复又燃起希望,希翼地道:“师尊,夜儿……夜儿只是太、太想你了,我怕你不要我。”
江应鹤表情没有变,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给他擦完水珠,语调寡淡地道:“我一直以为,夜儿最是天真无邪、纯然清澈。原来这么多年,你瞒我最深——事到如今,仍然如此。”
长夜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般地猛地握住他的手:“师尊,是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真心要骗你的,我其实、其实是想要保护你,他们两个都心怀鬼胎……”
江应鹤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甚至还靠近了一寸,语调淡淡的问道:“那你呢?”
辩解声骤然一顿。
江应鹤的语句宛若敲冰戛玉,清越动人,但它此刻声调太过疏远,让听者的心都跟着难受得挤在了一起。
“你绝无二心。”江应鹤抵住他鼻尖,墨眸清明,并没有一丝逼迫和强
硬的气势,只是平静、甚至柔和地问,“是么?”
他的呼吸慢慢地浸染过来。
这明明是长夜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却在刹那间,发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慌乱。
仿佛再对他说一次慌,他就会彻底失去对方似的。
长夜的喉咙都在隐隐作痛,像是有刀刃在狠狠地割断过去一样,冒出鲜血涌动的气息。他喉结微动,艰涩地坦白道:“……不,不是,其实我也……”
他语句停顿了一刹那,随后又缓慢而艰难地接续上了:“我……我也喜欢师尊,我想把你带回万妖边塞,做我的……我的……”
在他的眼前,就是江应鹤微微垂落下来的眼帘,睫羽纤长笔直,在眼睑下透出淡淡的阴影。
即便以长夜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竟然也在此刻无法辨认出江应鹤究竟有没有在生气,但他的预感却在警铃大作,连一句多余的恳求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对方霜白的指尖触上自己的眉心。
长夜握紧手指,紧张而迫切地唤了一句:“……师尊……”
江应鹤终于转过视线,静谧无声地望近他眼底,语调平静:“长夜,在合欢宗时,死去的那两名弟子,是谁杀的。”
“……是我。”
“前往剑器大会时,来袭击的那群凤族,是否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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