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的玫瑰[星际](52)
元帅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样想来,林斯何止是嫌疑人,简直成了恐怖集团的首脑。
“所以呢?”林斯蹙了蹙眉,看向元帅:“您仍然不相信我?”
“问题不在于相不相信,”元帅道:“而是如果主谋不是你,那他就是在针对你……针对你能让他获得什么?”
一个用来转移视线的,长久的挡箭牌?
“他恐怕不想让我跟随远征者出去。”林斯道。
“我同样不赞同你出去,”元帅道,“万一幕后主谋正是你,那你可能带着远征者和我们的宝贵资源在宇宙中一去不回了。”
林斯按了按眉心:“……好吧。”
他们又说了些线索,但是并没有什么头绪,整件事情无头无尾,只造成了一个结果。
“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出去。”元帅的语气很严肃。
“如果他利用我来转移视线,那么我留在这里,也许会给他的行动提供方便。”
“没错,所以你也不能在飞船上继续活动。”
林斯在一片昏暗中沉默着等着元帅的下文。
终于,元帅道:“你睡吧。”
他口中的“睡”,自然不是寻常的睡眠,而是在第九区冰棺中的沉眠。
房间里很静,只能听得见呼吸声。
很久之后,林斯的手环亮了起来。
是凌一的消息:“林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屏幕光照亮了林斯的脸,他的手指停在光幕上,却久久没有点触,像是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第45章 周而复始(7)
凌一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苏汀, 现在正和苏汀在公共平台聊天。
飞船上的娱乐项目十分稀缺, 聊天是少有的几种消遣之一。
“我们这些学生,多多少少都有些像叶瑟琳——她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被吸引的人, ”苏汀望向舷窗外的星空, 眼睛里透着光亮,“虽然我们现在很安全,很和平, 有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成就, 但我还是想回到地球上那些和叶瑟琳在一起的日子。”
“我以前梦见过叶瑟琳,”凌一坐在苏汀身旁, 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梦境里那个让他好好活下去的女人,对苏汀道,“她在送我去一个地方,一个圆形的……”
“那是安全区,”苏汀回答他, “那时候病毒在城市里传播, 各个城市都划出了秘密的安全区,只有通过严格检查, 确认不携带病毒的人才能进入……但是柏林病毒的传染性太强了, 我们都知道,设置安全区也只是苟延残喘,真正的希望从来都在疫苗上。”
凌一没有再说话。
他完全不记得在地球上的事情,但是他知道, 那场灾难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段不能释怀的惨痛回忆,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对此讳莫如深,他也只是因为上校不经意间说出,才知道有病毒这么回事。
“可能你还不能理解,”苏汀轻轻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会觉得,远航者强行带着威尔金斯实验室全部人员和研究成果离开,实在是自私过头了。”
凌一想了想,对她道:“但是我们现在也只有远航者了。”
“是啊,”苏汀点了点头,语气活泼了一些,“虽然不太喜欢这座飞船,但还是努力工作,为飞船多做一些事情吧。”
他们把话题转移开,又聊了一些其他别的事情——比如第二区宣布对黑洞结构有了新的猜想,露西亚休眠了三个小时,好像又进行了新一轮的维护和升级。
时间已经渐渐到了往常要睡觉的时候,凌一起身给苏汀倒了一杯热水:“你该去睡觉啦。”
苏汀托腮,看着他笑:“小宝贝这么贴心的吗?”
“我还要等一会,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凌一看了看自己的通讯手环,林斯仍然没有回他的消息。
“嗯。”苏汀并没有多问什么,应了他,“你也早点休息。”
凌一点点头。
苏汀走后,偌大的银白色平台只剩下凌一一个人,四周非常寂静,只有飞船运作时非常遥远的、细微的嗡嗡声。
这声音无处不在,然而经常被人忽略,成为寂静的一部分,只有凌一因为经常在地面生活而对它非常敏感。
有些时候,他甚至能听出飞船的哪个部位开启了大功率的仪器。
那一点像是涟漪一样在整座飞船的电流网络里轻轻激荡一下,然后和周围达到平衡,消失在平静无波的水面里。
他在桌前坐了一会儿,一手支腮,望着遥远的星空出神。
林斯出去给元帅送文件之后一直没回来,现在也没有回消息,让他有点儿心神不宁。
好像很多时候,他都像现在这样,等着林斯回来。
——他有时也会想要长大一些,能和林斯一起,而不是这样,一个人做着事情,或者无事可做。
假如让自己来做元帅的话,肯定不会让林斯被这么多没有意义的事务缠身的。
凌一望着远处那片浩瀚的海洋,陷入一种遥远的恍惚。
阿德莱德从走廊的尽头路过,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了一眼。
温柔的恒星光照耀着银白的平台,中央坐着的那个生物美丽得好似虚假,若是这座飞船上有蝴蝶生存,那它们一定会成群翩跹而来,如同飞向整个春天最芬芳的那一枝花朵。
可惜飞船上并没有除了人类之外的任何生物,但路过的心理医生自认为自己欣赏美丽的本事与蝴蝶相较并不逊色。
他远远看了一会,用一种剥皮拆骨的目光得出结论,这个美丽的小东西此时正陷入忧郁当中。
这种忧郁值得警惕,因为一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而飞船上并不是一个适合幼崽的环境。
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地面,时间以液态流动,每天的生活都简单,重复,一成不变,他将习惯这样近乎静止的生活,心智的成长非常缓慢——也许再过几年,也仍然是个孩子。
唐宁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的唐宁和少年时候的唐宁并无太大的区别,生活围绕着键盘和郑舒规律旋转,对除此之外的许多东西都缺乏概念。
心理医生沉思了一段时间,决定应该找机会提醒林斯一下。
他又想起那个多变的地球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一个人将要面对的东西总是在不断变化,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也日渐扩大,仿佛一场漫无边际的旅行,可以遇到许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一些离愁别绪突然侵扰了这位心理医生的内心,他转头望着茫茫的星空,竟然也略有些忧郁了起来。
当然了,这种浅淡的忧郁,是不能与元帅心头的阴云相提并论的。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他只能提出这个简单但是有效的方案——让林斯沉睡。
如果林斯是幕后凶手,这一举措可以使他无从作梗,如果不是,就可以让一直以林斯为挡箭牌的幕后凶手露出马脚,即使不能,也可以争取出一段时间,使自己可以对整座飞船再进行一次彻底的排查。
他看着林斯,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斯的轮廓被手环的淡淡白光照亮,他的神态是元帅所熟悉的。
从很久以前,林斯的形象就是这样——冷淡且不动声色,然而你知道他心中的计算精密又严苛,当这种能力用在权衡利弊与计算得失上,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会将他视为眼中钉与肉中刺——即使他也许是无害的。
林斯自然没有像元帅所想的那样,正在权衡利弊与计算得失,他在想养在自己这里的那只小猫咪。
他问:“我沉睡之后,谁来接替我的位置?”
“我们还在考虑……”元帅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这由陈夫人来决定。”
“在这些生物学家里,我已经算是一个保守派了,”林斯淡淡道,“他们中的很多人对科学的态度比我要激进许多,我希望您能考虑清楚。”
元帅道:“limitless的所有活动在你沉睡的这段时期都不会被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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