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温柔(13)
隋琼大概向她描述一番,漆文会又开口抱怨道:“让我演一个这样惹人讨厌的恶人,亏你想的出来。你竟不心疼他么?”
“自然是心疼的,但是我也心疼他困在丞相府这牢笼中,如今的形势我已无法护他,只得他对我断了情愫放开去飞,才有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正说着,房顶上方似有鸟叫,几长几短,莫名的规律。漆文会突然激动起来,猛然站起身对隋琼说道:“这个恶人我帮你演,你也帮我一个忙。”
隋琼笑着答应了,然后开门去喊房前守夜的下人去准备醒酒的汤药,下人走后,窗前闪过一个人影。这洞房花烛夜一晃眼就过去了。
隋琼始终没有来见过成子锐,倒是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传四少爷同四少夫人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一般,那样的亲昵那样的恩爱。成子锐听着这样的传言,练剑练得更勤了,赤芡弹奏的曲调却再未欢快过。
丞相府大婚后的第五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来见成子锐。那女子相貌一般,细说倒不如他成子锐生的好看。只是全身柔软,柳腰随着步伐一扭一扭的,顾盼生姿。看着身边伺候的赤芡似乎矮了一截,成子锐突然醒悟,入住丞相府已经三年多,自己身高长了不说,快十八岁的身子也不如当年柔软。原来纵使千万般好,如水的温柔也抵不过香软柔玉,自己也不过是几年的卖相罢了。漆文会先是上下将成子锐打量了个彻底,然后开了口:“听说琼哥房中没有姬妾,只有公子一人?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比那万千佳丽还生的貌美。只是如今我已入门,是琼哥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府里的丫鬟下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四少夫人’,公子往后可莫要喊错了。”说罢,不等成子锐开口便转身出了门。
成子锐心中不快:“赤芡,你说隋琼为什么不来见我?”
赤芡没有答话。成子锐接着问道:“他们两真的是青梅竹马恩爱的紧?”
赤芡踌躇了一下开了口:“也许四少爷是形势所迫,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想见一见他。”成子锐说着,语气竟带了些乞求,赤芡应声就要去请隋琼。
“等一等。”成子锐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换上了隋琼亲手做的那身衣服,然后才让赤芡去。
其实这么些日子不见,成子锐心中也明白,那人不同以往了。只是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么让自己心痛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你觉得我这个恶人演的如何?”漆文会似乎心情很好,眨眨眼对隋琼说着话。
隋琼却低着头神情低落:“不够恶。”
漆文会瞪了瞪眼睛:“还不够恶?你知道你的可人儿那小表情么,我都要狠不下心了。”
隋琼叹了口气:“哎……狠不下心的还在后面呢,离葵那边怎么样了?”
“他确确实实跟我爹爹说过了,而且商讨下来决定听你的。”漆文会依旧的好心情,“没想到他竟能劝动爹爹。”
隋琼没有说话,漆文会接着问道:“戏本子呢?接下来怎么演啊?”这时赤芡过来敲门说是颜公子请四少爷过去。隋琼对着漆文会小声说了一句:“接着该演我的戏份了。”
成子锐想过,隋琼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来见自己,是愧疚的?不屑的?还是一如以往那么温柔的。可他没想到,隋琼是嬉皮笑脸的来见他的。一进门便喊他:“我的心肝宝贝儿,这么急派人叫我过来,可是想我了?”
成子锐愣愣的,似乎不认得他似的。隋琼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把人拽到床上,随便扯了两把将衣物扯开之后重重的压了上去。成子锐已经许久没有做过了,隋琼突然而来,手下没轻没重。成子锐疼的不知所措,只有咬着牙忍着。隋琼狠狠满足一番之后,便起床穿衣。成子锐忍着疼坐起来,拉住隋琼的袖子。他依赖隋琼甚久,如今被这么对待自然是莫大的委屈,眼泪汪汪的等着隋琼哄他。隋琼却将袖子一甩,留下一句“我晚些再来看你。”便走了。
隋琼亲手做的那件衣服也让他刚刚撕破了,祥云的绣图丝线散开,只有发带完好的躺在成子锐的手心。那天成子锐窝在床上哭了许久,成子锐何时这么哭过,隋琼又何时让他受过委屈。赤芡也不知道隋琼为何突然就变了兴情,不知道如何开慰成子锐,只能一遍遍的抚琴,好让成子锐将哭声掩盖在她的琴声中。
过了两日,隋琼真的来看他了,带着一套新衣裳。成子锐的一应物件已经用了许久,尤其是衣服,基本都已经小了一些。隋琼带的衣服大小合适,只是太过华丽,与房中一应物什都不相称。隋琼哄着他刚把衣服换上,门口就传来一个满怀笑意的声音:“好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少年郎。怎么,四弟这是玩腻了要包装好赠与哥哥我么?”。
隋琼头也不抬,“二哥你想多了,若是让二嫂知道二哥这样的心思,怕是又该找颜尘麻烦了。”
隋冼看着成子锐,满怀深意的笑了下就转身离开了。走到赤芡房门附近时听见了里面的琴声,听说现在赤芡越发爱弹琴了,有时候在房中弹着琴连四少爷吩咐的活计都不去做,还好四少爷向来随和,没怎么责罚她。
隋冼靠在墙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曲调,脸上的假笑终于褪了下来,换上一脸的疲惫,他仰头看着天空,手轻轻的在墙沿抚摸着:我没有四弟狠心,他舍得下的,我到底不行。
隋冼走后,成子锐只当隋琼是还护着自己,抓住隋琼正在帮自己整理腰封的手,拉着那手往自己衣内探去。隋琼眯了眯眼,成子锐只感觉那神情似乎预示着危险。隋琼吻上成子锐的耳朵命令道:“自己脱下来我看看。”成子锐红着脸,将隋琼刚帮他弄好的衣服解开褪下。隋琼让他自己趴在床上做准备,以往都是隋琼帮他做的,成子锐还真不太熟练,弄了许久终于可以了之后,隋琼便狠狠的自己满足了一番。入夜,隋琼又起身开始穿衣服,成子锐刚想开口,门口传来了声音:“四少爷,四少夫人派人来说是准备了少爷喜欢的汤饮在房中等着呢。”
“知道了。”
这么一叫,成子锐想要留隋琼的话语硬生生噎了回去,等隋琼要出门的时候他才开了口:“隋琼,现在的我于你算是什么?”
隋琼没有回头,在门口站定,幽幽开口:“颜尘,当年你确实是面如冠玉身柔躯娇,我也确实是心疼你的紧。”
“那现在呢?”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叫赤芡来告诉我就行。”成子锐看着隋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当年?不过三年尔尔,原来我不过是以色事他人,我竟未曾想过你待我那样的温柔,原来不过三年。
“隋琼,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明明……”喃喃自语的成子锐突然想起来之前隋琼总往丞相夫人那里跑和对自己的日渐冷淡,“原来,你一直这般,只是我未曾发现。”
隋琼回到房中开口问漆文会:“我的汤饮呢?”
漆文会一脸的不屑:“哪有什么汤饮,那不是你自己安排的话么。”然后随手扔过去一块帕子给隋琼,“瞅瞅你自己现在的表情,不比那个颜尘好到哪里去。要是哭出来了憋着点声音,别让门口等着伺候的人听到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他终不该是属于我的,纵使我强留他在我身边这些年,终归还是得放他回去的。”
“我看到的可是他好好的待在你身边,没有想着要到哪里去,是你非要逼着他走。”
隋琼终于呜咽了起来,抱着头,让漆文会看不见他的泪水,漆文会叹了口气:“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到底是男儿身,有自己的志向,若要同你在一起,他要放弃的比我为了离葵放弃的要多。更何况若真如你和爹爹商讨的那样,你确实是护不了他,真到那个时刻,你连自己都护不了。”说着,漆文会边挽袖子边往门口走,“别哭了,我去给你做个安神汤,你今晚好眠些,不然你睡在桌子上总翻身,掉下来动静可大。”
果然第二日,四少夫人亲手为四少爷做汤饮的事便传遍了丞相府,丞相夫人知道后一直劲的夸奖漆文会。
成子锐躲不过丞相府的传言入耳,几日后干脆窝在被子里一直没有起身,他总是要练剑或者看书的,难得这样赖床,赤芡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有过来叫他。谁知那天隋冼的身影却闪了进来:“颜公子过得不错啊。”
成子锐用被子蒙着头,没有答话。见成子锐不予理会,隋冼踱到成子锐挂衣的木施前接着开口:“颜公子可知之前四弟赠与你的这身衣服是何用途?”
成子锐从被子里抬起头看他,隋冼笑的猥琐:“我那四弟从小便性情凉薄,没有什么人或物件能让他说出心爱二字的,我还道颜公子有何不同呢。都是要送人的,何必便宜了谢家的老头,送给我多好。”
成子锐登时瞪圆了眼睛,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住隋冼的衣袖:“你说什么?!”
“颜公子还不知道呢,现下朝中文臣以那姓谢的为首,武将以漆将军为首。隋琼用结亲攀上了漆将军,用什么来向那谢老头示好呢?”说着隋冼轻轻的将成子锐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推开,“谁都知那老头格外偏爱颜公子这样皮相的少年郎。”
“不可能,隋琼纵使厌了我,也不可能这样待我。”成子锐一个劲的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隋冼也没有再多说,只说:“过几日颜公子自然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便看到赤芡正端着水盆,站在院子里看他。
赤芡似乎是想开口问什么,但是隋冼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直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赤芡听到房中有什么声音,赶紧进去查看,屋里成子锐正抱着头缩在床角哭喊着:“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赤芡赶忙上去拉他:“颜公子,你不要这样,二少爷本就是那样的人,若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成子锐逐渐从哭喊中停下,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问赤芡:“那你说四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呢?”
赤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成子锐哭够了,赤芡才试探的开口说道:“四少爷心里还是有颜公子的,我昨日出府采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府里的轿头,说是四少爷派他去城里最好的匠人那里选一顶上好的轿子,十日后备好呢。十日后不是颜公子你的生辰吗?四少爷定是准备像以往一样带你出去游玩。”
成子锐埋着头安静了片刻,就在赤芡以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没有听进自己的话的时候,成子锐突然抬头问她:“你说他会带着你们四少夫人一起出去游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