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教被关小黑屋的那些年(2)
顾千随嫌姿势难受,扭来扭去想舒服一点,被顾百纵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就你屁股大?”
顾千随想也不想:“你的也大。”
“......”
顾百纵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03.
顾千随直接被扔到了床上,下一刻铁链便重新系回他的脚腕上。顾千随伸手摸了摸,还是熟悉的温度和疼痛,他一点也不怀疑,再拴上几年不用锁着他也会成一个走不了路的废人。
顾千随欢乐的想,这样以后出门顾百纵再怎么不乐意也得背着他走了。
顾百纵看他笑的古怪,忍不住问道:“你又怎么了?”
顾千随支起头弯着眉眼看他:“你记得有一年上元节我们出去看灯吗,你背着我在河边跑,买的灯都掉在水里了。”
顾百纵一愣也想起来了,冷着脸道:“那不是因为你装成被暗器伤了腿么?”
顾千随反倒惊讶了:“原来你知道啊?”
“你能躺着就不坐,能坐着就不站,能让人背着就坚决不走路。那天的集市那么大,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
“哦......”顾千随拖长了调子,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还留着那年灯会的烟火,他忽然想跳下去抱住还似在回忆烟火的顾百纵,奈何链子还系在床头,心痒难耐。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刚刚好,顾百纵难得说起一句以前的种种,顾千随心底点起的小火苗便怎么都不肯熄了去,硬要拖着顾百纵和他一起放纵,他说:“你看......以前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好到愿意为了一个谎言背他一口气跑十里路,愿意在暴雨天替他跪在祠堂外受罚,愿意在荒山里把最后一口水都留给他。
顾百纵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顾千随心下一颤,伸出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手。
却是堪堪擦过。
顾百纵冰凉的手指一寸寸的抚他的嘴唇,鼻梁,眼睛。
顾千随的心忽的就冷静下来,冷的发凉。他听到顾百纵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该对你好。”
“但是,我的弟弟七年前就应该死了,这是谁的错你应该明白的。”
顾千随仰着脸怔了许久,然后在顾百纵幽深的眼瞳里慢慢绽出一个微笑:“嗯,是我咎由自取。”
“您让我活下来就已经用光所有的好了,我知道。”
顾百纵顺着他的青丝划过脸颊,最终停在脖颈上的锁链处,听不出喜怒:“你知道就好。”
顾千随笑着点头称是。
不是顾百纵的错,顾百纵什么错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什么错,那大概就是他不该有顾千随这么一个弟弟。
顾千随就着姿势伸手搂住了顾百纵的脖子,顾百纵察觉到他的意图,却也顺着他的动作拥着他仰靠在床上,静静的,谁都没有再开口。
顾千随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渐渐的有些困倦了。就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听顾百纵说道:“你听话一些,便能多活几年,不也很好么。”
顾千随一听这话都气的清醒了,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听话的炉鼎么,任打任骂任嘲任草。
他没好气道:“不是你整日想看着我造反么?”
顾百纵睁大眼睛倒似一脸无辜:“难道你不想么?”
“当然不......”话到嘴边顾千随一咬舌头改了口,“当然不会不想,你关了我整整七年,还想让我乖顺到死?”
顾百纵满意了:“你乖一点,就让你多活几年。”
“......”
顾千随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过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顾百纵那千奇百怪的脑回路,那肯定是他的亲弟弟顾千随。
只要顾百纵认定了一个事实,不符合他想象发展的,都是不正常的。在顾百纵的世界里,他的逻辑就是世界的标杆,说一不二。
顾千随要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顾百纵必定会认为他在背后有图谋。
七年前的那个晚上,顾百纵亲手把顾千随抱到床上,给他栓上玄铁的链子,封了一身功力。顾千随安安静静的任他摆弄,痛也只是咬着被单不说话。
这模样却不知戳在了顾百纵哪个点上。那人明明知道他最怕痛,还拿了带钩刺的鞭子把他吊起来打,顾千随咬着牙不出声,他迷迷糊糊的想,可能哥哥还是后悔了,现在把他打死就没有人再能跟他抢教主的位置了吧。
他强睁开眼睛去看顾百纵,却从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看到了模糊的泪水。
在那一瞬间顾千随忽然就明白了顾百纵要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他看着哥哥的眼睛冷漠道:“顾百纵,我恨你。”
顾百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顾千随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那天晚上在床上顾千随叫的格外惨烈,一开始是装的,后来是真疼的。他怀疑顾百纵真的想把他做死在床上。
演了七年的贞烈大戏,顾千随累了,顾千随只想一锤子敲开他哥哥的脑子重新按一回神经回路。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顾百纵:“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顾百纵没有答话。
顾千随从这沉默里难得的感觉出几分窘迫的味道,他乐了:“你是想跟我说什么事么?”
“......”
要不是顾千随几乎就靠在了顾百纵身上,几乎就要错过了那句声音极小的“嗯”。
顾百纵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收到过情书吗?”
顾千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百纵又不吭声了。
顾千随干脆转过身来,鼻子都要撞在顾百纵的唇上,他闷声问:“什么时候?是男是女?家在何处?”
顾百纵半天才回道:“有四年了,应该不是姑娘,我也不知他住哪里。”
“......”顾千随无言以对,“意思是对方给你写了四年的情书,你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顾百纵:“嗯。”
顾千随拿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没办法:“那你回过信没有?”
顾百纵摇头。
顾千随又问:“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就光看着几封情书就动心啦?”
顾百纵认真的纠正他:“不是几封,是几百封。”
“......”
顾千随痛苦的捂住眼睛:“好,几百封。那又怎样?”
顾百纵想了想,语调平稳一字一句给他分析:“他的字很好看,对现世的很多观点也与我不谋而合,虽然我从没有回信过,但是每次收到他的信心情都会很好。我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动心。前天收到的信里,他约我一个月后的上元节去赴灯会,你说我该去吗?”
这次换顾千随沉默了好一会儿:“真的没有动过心吗?”
顾百纵看着他不说话。
顾千随败下阵来:“行吧,现在你能先把面具摘了吗?”
“做什么?”顾百纵一边说着一边按着他的意思摘下了那张漆黑的面具,露出一张与顾千随极其相似的脸。
顾千随近乎贪婪的看着这张许久没有见过的面容,从眉梢到鼻梁,一寸寸的瞧的仔仔细细。他得承认,顾百纵的眉眼比他自己多了些凌厉,也更耐看。
顾百纵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有什么好看的?”
顾千随道:“我自恋不行吗?”
顾百纵:“......”
顾千随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凑上去,就要与顾百纵的双唇贴合。
却不想下一秒被猛的推开撞在了墙上。
顾千随忍痛爬起来,看到顾百纵又重新戴好了面具。那人冷漠道:“顾千随,我们不能接吻,这是乱伦。”
“......”
顾千随心想放你的狗屁,你连亲弟弟的床都上过了!
顾百纵又补充:“练功不算。”
顾千随无话可说:“我只是想让你感觉一下什么叫心跳加速,正常人在接吻的时候总得礼貌性的心动一下吧?”
顾百纵就只是三个字:“你不行。”
顾千随靠在墙边强自抑下一阵气血翻涌:“你想去便去吧。真是可怜,二十四年了除了亲弟弟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
顾百纵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得了他前半句话便像松了口气一般,扔下他离开了。
顾千随见他走远,也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窗外便翻进来一轻装打扮的青衣人,正是那日留下问卷的八卦笔。
顾千随也不理他憋在肚子里的一大堆问题。
他就这样侧躺在重重锁链里,空茫的视线透过窗子看向某个不知名的点,累极的模样,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了。
八卦笔不敢出声打破这寂静,直到许久之后顾千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凝成线:“下月上元节,明白了么?”
他猛的抬起头,却见那人闭着双眼,像是沉睡了很久却从未醒过一般。
04.
林小白再次见到顾千随时已经临近年关。
魔教久闭的山门附近也像城内一般热闹起来,一车一车的年货运上山来,按次发下。教内的姑娘们拿着新分到的剪刀红纸,聚在一起剪着各式各样的窗花,笑闹的气氛也刮进了现今人丁稀落的东巷。
林小白被迫坐进姑娘堆里,别扭的握着剪刀摆弄了一整天:“顾千随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平日很少见到人的左护法正在拨弄头上沉甸甸的簪子,闻言伸手按下了他东张西望的头:“他和你们不一样。”
林小白眼睛眨了眨,三两下帮左护法整理好了头饰,讨好道:“姐姐,您不用带这么繁重的簪子,带朵花都好看。”
左护法好笑道:“我一年里也就这么几天像个姑娘。倒是你,别去想那些没有用的事。”
林小白挠了挠头:“我进东巷这么久也没有见过教主几面,就是有些好奇顾千随怎么就轻易得了宠,我长的又不比他丑。”
左护法显然没见过男人间争风吃醋,闻言愣了一愣,挑起林小白的下巴仔细瞧了瞧:“是挺俊的,但是顾千随确实比你好看。快把活做完,再想没用的今晚别吃饭了。”
林小白垮了脸,扯扯她的袖子:“我就说最后一句,就是想知道顾千随除了脸还有哪点跟我们不一样啊?你告诉我我马上闭嘴!”
左护法拿他没办法:“他不出来帮忙是因为没有教主的允许他不能出来,可以干活了吗?”
林小白听话的松手拿起剪刀:“那我一会儿能帮他把年货送过去吗?”
“行行行。”左护法不耐烦了,拿过胶纸给他封了嘴。
顾千随是被敲门声震起来的,随便披了件衣服打开门,接着被大箱小箱砸了个劈头盖脸。
顾千随坐在一堆箱子里,怒气还没提起来,就见箱子后面站着可怜巴巴的林小白,指着自己的嘴巴:“唔......”
顾千随:“......”
三两下给他揭了胶纸,顾千随拖着一地铁链躺回床上闭上眼,不理会还在站着发愣的林小白。
林小白更委屈了:“大白天的你睡什么睡?”
顾千随的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我很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我好容易才找到机会来找你的啊......”林小白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走过去给顾千随掀了被子,然后倏地住了声。
他从没有这么近的看过顾千随,苍白的皮肤上有种萦绕不去的灰死气,脖子上挂着的颈圈也毫不遮掩的暴露在眼前——却有种近乎破碎的美感。林小白屏住呼吸从他精致的嘴唇扫过鼻梁,然后直直对上了顾千随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冷的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