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11)
作者:寒衣
时间:2018-10-18 08:27
标签:江湖武林
刘三诊得结果是并无大碍,只是君笑强行抑制春药药效,又挨了步吟一阵打所致。步吟下手也算不得太重,养些日子也就好了。亏他当时在门外听庄主大哭大叫,还以为真的死人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几时看庄主这般失常过?从他把脉开始就一直呆呆坐在床边,只在他说病情的时候用锐利眼神看着他,吓得他心惊胆寒,看完病就以拿药为由赶快溜走。关门时偷眼向后看,好像看到庄主趴在楚六身上。
步吟伏在君笑身上,竟然止不住泪水。他一生顺遂,几曾遇过这么棘手的人。若是平常不知好歹的,杀了就得,可对这人却是伤他都不舍了。刚才若不是气急,他决不会下手打他的——怜都怜不及了。
可他,就是不要他来怜。
手背上的伤忘了让刘三处理下,自己拔下筷子,锥心之痛过后便是鲜血直流,他却只是傻呆呆看着那筷子。
筷子就是平时吃饭用的,沈庄上大多都是武林人士,也没有拿象牙筷子的雅兴,所以都是沉木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感觉。这筷子是极好的木料做的,即使头部被磨得极尖,也丝毫不散不变形。
步吟想起这筷子是君笑在床单下拿出来的,于是到床的另侧掀开床单,翻了几层褥子,赫然发现一堆东西。他盯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心猛烈地揪起来。
有篾片,有碎竹,有瓷片,甚至有磨得尖尖的细骨。步吟呆呆看着,右手上伤口鲜血横流,滴在床单上和地上。
上次那碎瓷片的事情之后,他命人搜过流夙轩,却没搜得出这些东西来。他平时看君笑看得紧,钱十七和詹一也都不是太大意的人,怎会让君笑攒出这么多尖利之物。有些东西一端被磨得极尖,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磨得出来的。他的决心可见一斑。
好……好难受……
透明液体混到鲜血之中,带着咸度的液体灼得伤口一阵疼痛,然而感觉不到了。步吟伏在床上,紧紧抓住床单,只觉什么地方裂开一般的难受。君笑就躺在他身边,静静的,他伸出手去,觉得他就要离开了。
恐惧起来,慌乱起来,所有不曾感受过的情绪一下子淹没了他。碰到君笑微肿起来的脸,是他打的,他适才实在是太过激动愤怒了。手指从他眉上掠过,君笑的眉色很深,尽头处有根长出的长寿眉,却是白色的。他眼紧闭着,睫毛轻颤,步吟不由覆上他,在他眼角轻轻吻着。
不放手不放手绝对不放手!他是要他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绝对不松手!他沈步吟要的人,绝对无法逃开的!
尽管他是第一次真的想要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品,这样的坚决都是初次。他决不会让他死去,决不!
步吟这样想着,把君笑抱得更紧,听门外脚步声,提高声音道:“刘三你还不快给我进来!”
刘三推门,端着熬好的药。他一进门便看向床上,见自家庄主又把人抱得紧紧,视线都不知放哪里好了。正尴尬着,眼忽然扫到一处血红,仔细看去,却是从庄主右手上流下的。刘三顿时大惊,把药放到桌上快步走过来:“庄主你受伤了!”
步吟伸出手来:“药。”
刘三怔了下:“庄主,您千金贵体……”
步吟皱眉,不悦地看着他:“我说药你听到没有?”
刘三连忙走回桌边把药碗递给步吟,步吟仰头喝药,然后俯下身以口哺给君笑。他的小心翼翼看得刘三呆了,然而想到庄主的伤势,还是立即回神,上前小心为步吟处理伤势。他为步吟伤口止血,步吟猛地颤了下,只觉疼痛彻骨。
左手忽然握上君笑左手小指,当初他用拶子对付君笑,夹碎的就是这指手指。如今是同样的筷子,不同的手。他呆呆地问:“他当初的痛,是不是超过这个百倍?”
“倒没有百倍,不过十倍总该有了吧。”刘三答道,“庄主您这伤虽然很深,但是没伤到筋骨,当初楚六那一身伤……”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多了,连忙住了口。
步吟目光微敛,低下头去。
君笑月前受的伤,终于开始痛,痛在步吟身上。
其实这一次,倒是步吟受的伤更重些。步吟见君笑这般倔犟,自然是连忙把他身上春药去了。步吟开始明白,对君笑来说,身体被强行占有虽然是耻辱,但决不会因此而自杀。君笑最痛恨的,是自身的迎合。
或者说,君笑不会忍受任何的强迫,但是若无力反抗,他也不会因此寻死觅活。事实上君笑这次的自杀也不是因为要死吧,只是为了从药效中脱离。
他……再也不敢用药了,他怕了君笑这性子。可当君笑醒来之后,他那冷冷眼神又让步吟想用药了。他想见君笑当时那迷乱眼神,想得几乎发疯,却全无法子。
君笑发觉步吟放下身段讨好自己,倒觉浑身发冷,想这人不知又要作甚么了。这一次他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这人若真的再用春药,自己恐怕定要就范。即使事后自决,耻辱也是受定了。但步吟始终只是全心照顾君笑,虽说还时不时沾点便宜,却没了更多的动作。
但步吟毕竟是少爷脾气,哪伺候过人,两天下来,做岔的事情倒比做对的事多。而他刻意的讨好更不被君笑接受,他整日面对的还是君笑阴沉面孔。步吟是被惯坏了的,何况他全心关注的人竟然这般吝于给自己一个笑容,他怎能忍下去。终于第三日,当他发现君笑对来探病的詹一都温柔微笑时,一直压着的脾气到了极限,全面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可以对詹一对钱十七甚至任七笑,就是不理会我?”步吟喊道,“为什么总用那种冷冷眼神看我?我……我……”
“他们都很好。”君笑淡淡道。和这些人相处久了,就发现他们虽然各有个的怪异,却都不是恶人。
“那就是说我不好?” 步吟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君笑难得回他一句,却是这样的话。
君笑看了看身边这像孩子一般的男人,倒是很难把这样的他和那些晚上残酷对待自己的人联系起来。他微微笑了,想人的容貌真的很有用,像是步吟这样美丽的人,谁知道他又是粗鲁时常粗暴呢?这么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时候,倒好像无情的人是自己一般。
君笑嘲讽地笑起来:“你有哪里好么?”低下头去看自己左手,小指无力垂着,在述说曾经受过怎样的凌虐。
步吟有些心虚,却随即握住君笑左手:“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他说得扭捏,实在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语,连脸都有些红了。想他出生以来,几乎是心想事成,处处都是别人迁就他。即使是背后骂他骂得要死的人,表面上也不敢冒犯。有些当真刚硬视死如归的又都一副蠢相,什么舍生取义喊得响亮,让他看了就烦。哪曾遇到过君笑这样的人,说硬吧其实极软,说软却坚强倔犟无比。
他这话让君笑笑得更开:“谢了,但是,不用。在下可不敢当沈庄主的补偿。”心想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害我至此还谈什么补偿,不是笑话是什么。
“君笑……你忘了以前的事情好不好?我们从头开始认识好不好?”步吟见他笑容,心里甚是难过,问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断骨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右手左脚虽然无力,但我可以去找法子续上经脉,我……”
“这些我都不用,你要真想给我什么,就把我放了吧。”君笑倒真觉得好笑了,心想这人摆出一副深情状给谁看。君笑自小看多了迎来送往的戏码,只当步吟在说花言巧语,他是半句也不信的。
“你、你就是想离开我!”步吟做了半天的温柔终于无力为继,伸手去抱君笑。君笑皱眉挣扎,见没有用就不再理会他。步吟在他耳边重复着:“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开你!”
君笑好笑:“若我死了,你又怎么可能不放开我?”
“你威胁我?”步吟想起自己曾有名姬妾,就是总说若他不爱她她就去死——当然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拿我命威胁你?”君笑奇问,“我的命是我的,关你何事?”
……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的生死的在意,比他自己更甚。
八
“你作什么?”
君笑皱眉看着眼前男子,有些狼狈地躲着。步吟固定住他的身子,一件件脱他的衣物。君笑想这男人又发情了,下意识地抵抗之后便是死了一般不动,任他摆布。
步吟却没有禽兽般扑上去,尽管他眼里冒出禽兽的光。扒光君笑之后,步吟抱着他绕到屏风后,把他放入装满水的木桶里。
“这一带没有温泉,只能在这里凑合了。”步吟道,手里拿了布巾,小心地擦着君笑的身体,“你体弱,即使天热也不能洗冷水。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我带你北上。刘三说温泉可以调理身体,京城外郊有很好的温泉,对你筋骨很有好处。”
君笑已经习惯他忽然犯神经一样地对自己好,也不理会他。步吟的手从他背脊划下,见他背后的鞭痕以及在地上墙上摩擦的划痕,觉得心痛,贴上他后背细细吻着。想到自己心中打的主意,竟觉得极不舍,有些犹豫。
君笑被他这么吻着,温热的水包围在身周,一时懒洋洋地有些舒服。步吟从他后身擦到前身,张口咬住他乳首,君笑竟然一阵颤抖。步吟感觉到了,不由大喜,唇下更是卖力。
然而君笑已经有了防备,敛心收神,强行把涌上的躁动压了下去。步吟只觉失望,抱住他:“君笑,情欲是人之大欲,有感觉是正常的啊。”
君笑眼光一掠:“情欲也是男女之欲吧,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会有感觉?”
步吟看着君笑,忍不住又去吻他:“君笑你真可爱,男人男人之间若没感觉,我对你又是怎么一回事?”说着还挺了挺下身,让刚硬的欲望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这人又不正常!”君笑脸微微红了,也不知是被水气熏的抑或是害羞。步吟心狂跳起来,觉得这样的君笑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欲望紧紧抱他,不规矩的手向后庭侵去。君笑心一沉,闭上眼不去管他。
步吟咬牙,虽是箭在弦上竟然也忍住不发:“君笑……不要让我以为我自己是在奸尸。”
不想再在他没有反应的时候强要他了,总觉得这种行为只会让自己更可悲。君笑斜眼冷冷看他:“你不想奸尸也行,继续用春药就好。”
说完倒觉得这话说得不好,分明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不由皱起眉。步吟却已被他吓到,抱着他道:“你又说死!你是我的你才不会死!”
君笑懊恼刚才说的话,也不再回他什么。步吟看着君笑,刚才的犹豫不复,重下定了决心。
夜间,君笑睡得正深,便觉四肢一紧,像是被什么束住一般。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翻身趴在床上,步吟正拿绳子把自己手脚固定在床头。君笑冷笑道:“我四肢只有一半能动,你不绑我我也挣扎不了。”
步吟低下头,在他颈边一吻:“我不是要你,绑你是怕你受不住动得太激烈,伤到你。”
君笑一愣,不知他什么意思。身周极热,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光四扫,忽见房内生着火炉,红艳艳的火苗窜出老高来。
天极热,他为何要生火?君笑疑惑着,忽然想到什么,身体颤抖起来。步吟解开君笑里衣衣襟,向下拉,露出君笑后背大片肌肤来。见君笑身体颤动,微皱了下眉,拿绳子系着君笑的腰际,固定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