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魔头贼可爱怎么办(53)
刘旷合起扇子,一步一步地从二楼走了下来,整个绫香楼都是静的。
而台上的白衣公子就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淡淡道笑,脸上的表情竟让人分辨不出,到底像是终于等到了救助的公主,还是像终于等到了猎物的狮子。
刘旷走到台上,白衣公子眼光也愈发炽热,刘旷心跳如擂,竟然不敢直视他了,便偏移了目光,只见男子的手腕上赫然被铁链子都勒得通红,刘旷抑制住心头忽然而至的怒火,转头对老鸨说:“钥匙。”
老鸨犹豫了一下,想到这白衣公子也没有武功,台上四周还有四五个壮汉看守着,便把钥匙给刘旷了。
刘旷接过钥匙,走到白衣公子面前,张了张嘴,却又碍于老鸨在场,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刘旷半跪在地上,低下头,打开了白衣公子手腕的枷锁。
“刘…瑜。”
白衣公子唤了他一声,是十分轻的声音,似乎叫这两个字的时候还微微停顿了一下。
刘旷抬起头,悄悄伸出食指比在嘴上嘘了一声,白衣公子见了,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刘旷看着白衣公子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神色竟然甚是听话乖巧,不由得便心软得一塌糊涂了,只是视线又触及到裸露出来的白皙锁骨,便一把伸出手来把他的领子给理好了,他心里忽地产生一种奇怪地占有欲来——这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
老鸨开口说:“刘公子,您可是我们绫香楼的常客,不会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吧,我们这里拍卖初夜的美人儿可是要先交钱的。”
刘旷站起身子,众人只见不知道从哪里便拿出了一张银票来,递给老鸨。
老鸨着实是惊异:竟然有人会随身携带一万两的银票!
而椅子上的白衣公子又不由自主地弯眉笑了:呐,就是刘旷,垃圾桶还在他身边呢。
众人见他这一笑,愣地眼珠子又不会动了,刘旷见了,几乎是无意识地皱皱眉,向左微微移了一步,正好遮在白衣公子面前。
老鸨拿着银票,笑得合不拢嘴,道:“公子出手可甚是阔绰,但这一万两银票,还是要跟奴家去趟隔壁钱庄走个流程,至于这美人,公子也不必担心,自然会洗干净了在软玉轩给公子备着。”
刘旷自然知道他们这个“洗干净”是怎样一种洗了,料想也是觉得及其侮辱人的,便对老鸨道:“洗倒是不用了,我就要他这副模样原封不动地候着。”
老鸨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公子可真是好情趣。”
他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壮汉又走了过来。
刘旷声音有些冷了:“能让这公子自己走吗?我怕这两个男人弄脏了我的人。”
掏钱的人是大爷,老鸨自然是掩着帕子笑了笑,挥了挥手,让那两个壮汉站远了些。
白衣公子转头看了眼刘旷,便跟着前方一个引路的女子走了。
看着美人和刚刚那位阔绰的刘公子相继离去,绫香楼才又变得喧嚣起来。
刚刚出价六千两的公子握紧了扇子,虽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问道:“那是哪家的公子?还是说外地来的富家商贾?我怎么从未见过。”
身边随行的小厮揉了揉眼睛,精神都恍恍惚惚的:“……公子…如果我说…这男人和前两日在地上意外看见了我掉在地上的一文钱,用脚踩住想要私吞,却被我发现的那位刘捕头长得一模一样…您信吗…”
第58章
绫香楼最上等的房间里。
檀木桌上放着一只刻有繁复花纹的青铜香炉, 不断有醉人的熏香从香炉里袅袅升起。
正红色的圆形大床被一层薄纱笼罩住,只能若隐若现的看见里面身着白衣的人似乎很是安静的坐在床上。
一切都很安静,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缓缓走过去的脚步声。
“刷——”
薄纱扯开, 四目相对。
容貌似乎比天上神仙还要胜上几分的男子依旧只穿着刚刚那件白色的里衣, 如墨青丝, 铺泻而下, 发尾凌乱的铺洒在床上, 晶莹如雪的肌肤映着雪白的里衣, 映着乌黑的青丝,在这张艳红色的床上,似乎也无端沾染上了艳丽, 他微微仰着头,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眼睛比窗外的繁星还要璀璨。
“砰、砰、砰…”
心跳声,急促到不能自己。
刘旷恍若猛然惊醒,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 开口道:“……玉石公子?”
面前神仙似的人儿如同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了一颤, 从喉间发出一声很是轻微的应答:“……嗯。”
“你…为什么会在这?”
鬼煞垂眸,声音清淡:“我每逢十五都会功力尽失, 又恰巧忘带了防身之物,被绑了。”
花离颜要是知道他千方百计隐瞒的鬼煞的病情, 竟然会被当事人如此轻率地说出来, 定会气地大叫。
“好怪的病…”刘旷皱了皱, 又想到绫香楼绑了他,有些愤怒道:“绫香楼果然如此不堪!玉石公子放心,我作为此地的捕快,近日来,正在彻查绫香楼,公子的事情一定会为你查回个公道!”
“彻查绫香楼?”
刘旷笑到:“一年前绫香楼易主之后,就听闻会有些清白的姑娘被挟持或绑架进入绫香楼拍卖,我正和绫香楼的春雨等人打好关系,证据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公子这一事,绫香楼的老鸨以及幕后主人绝对逃不了干系!”
鬼煞听他说完,问道:“那么你和春雨?”
“不过是是逢场作戏罢了。”
鬼煞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却唇角微勾:“挺好。”
刘旷没听清,一脸迷茫:“啊?什么?”
鬼煞抬头看他,目光璀璨:“没什么,我想问你,一万两银子是怎样一个概念?”
“…一万两银子啊…”刘旷叹了口气:“应该能把整个绫香楼买下来也绰绰有余了,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赚到这个数字吧…”
“那对于你呢?是怎样一个概念。”鬼煞看着他,目光很是认真。
刘旷也看着鬼煞,不自觉的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缓缓开口道:“倾家荡产。”
没想到…本以为是一时冲动,定会后悔。
哪知现在即使是倾家荡产,也只觉得庆幸。
幸好自己有着一万两。
幸好。
鬼煞垂眸问道:“为什么?”
“…什么?”
鬼煞抬起头,他如漆如墨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刘旷,但那专注而认真的目光,甚至让刘旷感到周身的空气都是紧张的:“你为什么倾家荡产也要买下我?”
鬼煞飞眨了下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他又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刘旷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几乎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陌生的情绪从心脏的方位蔓延,然后到达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就恍如大浪中即将覆灭的渔船,大浪此起彼伏,渔船颠颠晃晃。
全不由自己控制。
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些嘶哑,以及似乎被迷惑了的飘渺。
“……是,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大浪掀起,携带着如雪如沫般的浪花,完全吞没了渔船,然后,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中整个大海归于平静。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在海面上吹起一丝涟漪,海平线上一抹鱼肚白,隐隐约约的显现了出来,而刚刚被吞噬的船只,又平静的浮在海面上。
仿佛是回家了一样。
很久很久以后,刘旷每想到此时此刻,总是会哑然失笑。
一个人总归是不那么轻易的被改变的。
他刘旷即使是重新活了一百次,也会有一百零一次的,对那个人的专属的——
怦然心动。
想到这里,刘旷拿出手机对着身旁刚刚睡着的鬼煞“啪嚓”照了一张。
然后趴在鬼煞耳边道:“玉石,你喜欢的人是谁?”
鬼煞迷迷糊糊地偏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声音黏黏糊糊地:
“是刘旷。”
而那时候的刘旷,总是想重回到这个时刻,抱住玉石亲亲玉石,咬他的耳朵,恬不知耻的告白:
“我喜欢你啊,我爱你,我要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而不是如同这时的自己一般,被垃圾桶恨铁不成钢的尖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刘旷,你疯了吗?!!你是弯的吗?你他妈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给我清醒过来啊刘旷!!”
刘旷猛地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飞快说道:“……啊…那个…别…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呃…你长得这么好看,每个人都会喜欢。”
刘旷咳了两声,脑袋飞速运转说:“咳咳……那个我不是变态…我知道,像你这种长相的人一定会很经常遇到那种变态…不过别担心,我不是我…只喜欢女人的,真的!”
鬼煞纯黑色的瞳仁,平静无波地望着他。
刘旷觉得心脏突突的跳。
鬼煞声音轻得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刮了去:“…变态?”
刘旷看着鬼煞,愈发觉得这是一个从仙界走向人间的,不沾染一点尘世的清纯仙子,他甚至有些慌了,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对这样的玉石公子说出那种不经过大脑思考般的,荒诞不羁的话来?
玉石公子今天就因为相貌太好而被人绑了,甚至被人堂而皇之的进行了屈辱性的拍卖,自己这个明明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说喜欢他…
哪有这么肤浅的喜欢,只见过两面,便是喜欢了吗…只因为那张脸便让自己喜欢了吗?!且不说自己向来只喜欢女人,这时可能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相貌太蛊惑人心罢了,单单是自己刚刚那般荒诞不经的言论,又与绫香楼里那些只因为玉石公子的相貌,红着脸争着抢着要买他一夜的男人又有什么差别?!
鬼煞轻飘飘地重复了一声:“你刚刚说的变态…是什么意思?”
刘旷看着鬼煞眼里逐渐冰冷的神色,几乎是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变…变态就是那种喜欢男人的男人,我不是,真的!你别怕,我只是…只是单纯的欣赏你的相貌,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鬼煞的眼眸浓郁地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愈发的漆黑。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男子,刘旷觉得心脏微微的发颤。
鬼煞开口,声音冰冷得像是一块硬石头:“滚出去。”
刘旷愣住了。
鬼煞站起来,他眼神沉寂,脸上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声音却像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般,带着森森的寒气:
“我让你滚出去。”
刘旷走出绫香楼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走得极慢,甚至连大脑都似乎是生锈了一般,不再向前行走。
他缓缓的问垃圾桶:“…垃圾桶…我是说错了什么话吗?玉石为什么不高兴了?”
垃圾桶看着刘旷,默默的叹了口气。
可怜的刘旷啊,三年前被那个人害成了这副模样。人家明明都说不喜欢你了,结果三年后又死性不改,看见没,还是被他嫌弃了…
垃圾桶安慰道:“可能…是你的眼神吧,虽然你说了不是那种喜欢,但你的眼神实在是太那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