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儿和小治愈(6)
柏子仁应该庆幸陶文毓从小长在山上,没有受到什么世俗教条的约束。
也不知道按大景朝的风俗,女孩或双儿给男子做衣服,是表示对男子有好感。
不然,他怕是没有内裤穿了。
当然,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连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双儿这样的性别都不知道。
……
养伤的生活,悠闲而幸福。
陶文毓负责,晨起采药,卖药赚钱,买布做衣,买菜做饭。柏子仁负责,吃饭。
“小毓,今天还吃鱼片粥吧,你片的鱼片是天下一绝,太好吃了。”
“好!”
“小毓,那个藕粉圆子,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我还想吃。”
“好!”
山中无日月。
吃软饭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一个月以后。
……
柏子仁穿着新做的短裤短袖,倚靠在一棵大树上,手里拿着两枚铜钱抛着玩,美其名曰,锻炼手臂的反应能力。
他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就是不能快。
果不其然,稍一疏忽,铜钱就掉到了地上。
他一只手扶着手臂,慢慢的蹲下来,捡起铜钱。
手里的铜钱还是类似华国古钱币的圆形方孔钱,但钱币的颜色是暗红的,钱身非常薄,却又质地坚硬。
这枚铜钱已经不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锈迹,这种材质,据他的初步判断,应该是以红铜为主料的某种不锈合金。
如此高质量的冶金工艺,让他对这里的生产力水平更好奇了。
柏子仁重新靠回大树上,一边想着事情,手里继续抛着铜钱。
哎,周围好安静啊。
小毓怎么还不回来?
今天是小毓祖父的冥寿,他要为祖父举行一个祭礼。
昨天看小毓在忙,他也想帮着准备一些东西,结果因为总是帮倒忙,被赶出来练习走路了。
今天早上小毓就走了,说要午后才能回来。
哎,他的身体要是再好点,也就能跟着一起去了。
现在他只能孤零零地做一尊望夫石,等待着小毓的归来。
小毓啊小毓,你快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某些突发状况,他等不到午后归来的小毓了。
……
山下的陶家村,陶弘致家的双儿出嫁当天被悔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人们慢慢地也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最近的热点是陶大牛家的山子。
陶山今年才刚满18,已经考过了秀才试。
“听说学堂的山长亲自表扬了山子,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以后一定能考上举人,再考上进士,说不定还会是状元呢!”
“18岁考过秀才试,也不算是很早的。”李杏花故作谦虚地说了一句。
但她又实在太高兴,还是忍不住炫耀。
“不过褚先生说了,太年轻的时候考过了秀才,孩子容易骄傲,以后的路就不那么顺了。”她顿了顿又道:
“我们家山子啊,其实早就能考秀才了。是褚先生,怕山子太年轻,性情还不稳重,才把他压到了这个岁数。现在褚先生说山子学识已经够火候了,今年不仅要考过秀才。八月份,还要去平洲参加会试呢。”
“哎呦——这可了不得了,今年就去平洲考试啊!要是考过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了,17岁的举人老爷!真真不得了!”
“前些天我还说,整个陶家村,最聪明的孩子就是咱们山子。你们看看,这可不,让我说着了吧!”
“切——山子聪明,是人家爹娘生的好,跟你说不说有啥关系,你个村子里的老娘们,谁管你说啥!”
“就是,是人家杏花妹子生的好,只有杏花妹子这样的齐整人,才能生出山子这样的聪明孩子。”
这些话有多大的水分暂且不论。陶山考上秀才,在陶家村,这确实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李杏花听着周围的恭维声,心里着实高兴的很。
她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大声招呼大家:“今天都去我家啊,吃流水席,席面已经摆上了。”
她旁边的一个圆脸妇人也跟着帮腔:“对,对,大家伙都过去,秀才老爷的谢师宴,咱们都去沾沾文气,家里的孩子们以后也考个秀才。”
李杏花也接着道:“学堂的夫子们今天也过来,还有县城里的贵人呢!大家记得一定要来。”
“一会儿就过去!”
“对对对,一会儿我们都过去,替家里的孩子沾沾文气。”
妇人们都大声附和着。她们都不是陶大牛家的近亲,所以没有像圆脸妇人一样,去陶家帮忙准备宴席。
按做客的礼数,她们不能去的太早,要到快中午的时候过去才好。
况且这宴席上还有县城里来的贵人,未免冲撞,她们要等贵人们都到了,进了屋子,她们才好去院子外面吃流水席。
好在贵人们也不太摆架子,不到正午,就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陶山的妹妹陶小雅跑过来喊人,“娘,县城的贵人们已经到了,爹爹让我叫你回家。”
“好好,我马上回去!”李杏花道。
她也顾不上多说,低声嘱咐了圆脸妇人一句,就急忙拉着陶小雅往家里赶。
第7章
陶大牛家。
不大的木门前,停了三驾马车,还有好几匹马。
头一驾马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着文士袍,面蓄短须的中年男子。
陶山连忙迎上前,深揖到底,“老师,季先生,学生陶山,这厢有礼了!”
左边身量略高的男子上前虚扶了一下,“你此次得中秀才,为师心中甚慰。但你须知,秀才乃是科考之起始。今后应戒骄戒躁,刻,专心备考乡试。待得他日金榜题名,方不负学院对你的栽培。”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陶山答道。
中年男子还要再说,右边的季夫子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来庆贺陶山考中秀才的,你这个当人老师的,不说恭贺几句,倒在大门口教导起人了。”
他转向陶山,“陶山此次得中案首,不错,非常不错,比我的那几个学生强多了。”
“季先生谬赞了!”陶山道。
“季先生门下几位学兄,诗书通达,文章锦绣,实为我辈之楷模。”
他伸出右手,为两位夫子引路,“老师,季先生,这边请!”
……
后面两辆马车里都是陶山的同窗,以及他们带来的朋友。
关亦博和陶山交情最好,他以前曾来过陶家几次,因此也不用人指路,直接领了几人就往里走。
“来,咱们去东厢。我跟你们说,季先生和褚先生肯定在正厅,咱们就不去那边找不自在了,让陶山一个人陪着吧。”
剩下几人纷纷应是,“正该如此,咱们一会儿只需去正厅拜见一下两位先生,然后就能自在玩乐了,哈哈哈……”
一群人快步向前,三个走的慢的,就落在了后边。
高学海侧着身子,半躬着腰,对中间的两位锦衣公子道:“许公子,沈公子,咱们要去正厅吗?”
许公子停下脚步,微微转身,正对二人,道:“我想和其他学子一道去东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举止彬彬有礼,声音温雅清润。
这位许公子,不正是一个月前陶家村的头条人物,知府大人家的二公子许颂才吗?
“自然是和许兄一道。”
一身宝蓝色绣金丝云纹锦袍的沈茂勋,摇了摇他手中同样金丝缠纹的折扇,慢悠悠道。
高学海见两位公子都要去东厢,也连忙道:“高某也和两位公子一起去东厢。”
“许公子,沈公子,请——”他快走两步,到路边躬身引路。
……
他们三人到东厢的时候,关亦博等人已经选了右边的桌子,纷纷落座了。
见到他们进来,又都站起来,互相见礼。
许颂才和沈茂勋也一一回礼,动作清雅高贵,态度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官二代作风。
高学海见两位公子和关亦博等人相处融洽,也就识趣地没有说关亦博的坏话。
只殷勤地引两位公子去左边的桌子落座。
看二人坐下后,并没有邀请他同座的意思,他也没说什么,自己很有眼色地去了右边的桌子。
坐下不久,几个小厮进到屋子里,道是车马已经安顿好了。
公子们挥手让他们退下,不用在这儿伺候,自有陶大牛的本家兄弟领着几个小厮去院子里安顿。
……
农家的宴席,虽不甚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茂勋这么讲究的人,也吃了一些,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
“许兄,你为何要来这陶家村,参加陶山的谢师宴?”
许颂才温声道:“陶山是沈兄的同窗,此次他考中秀才,你我二人理应前来恭贺。”
“可是我与陶山只是同在青门学院,我们二人并不同级,也无私交。”沈茂勋并不赞同自己友人的话。
不同级不同班也算同窗吗?他和陶山根本就不熟好吗?
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是怎么了,昨天在学院听到陶山要办谢师宴,非要拉着他一起来恭贺。
他敢打赌,许大公子在昨天之前,根本不知道陶山是哪号人物。
“许兄,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是不是——”
沈茂勋悄咪咪地看了看四周。
关亦博等人去正厅拜见两位先生了,屋子里除了他们俩,再无别人。
他这才接着道:“是不是这陶家村,有什么美人?”
“咳——”许颂才优雅的面孔好像有了一丝裂缝。他忙正了正神色,道:“沈兄,你想的太多了。”
“我还不知道你!”沈茂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咱们俩是什么交情,你看的第一本春-宫-图都是我偷偷塞给你的。当年的情谊,难道你已经忘了吗,为兄的小才才~”
沈茂勋把脑袋凑到许颂才旁边,明明是一张清雅的贵公子脸,愣是被他摆出了猥琐痴汉的表情。
“来,偷偷告诉哥哥,趁着哥哥回京城这半年时间,你是不是自己搜罗到了新的小美人儿?”
许颂才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远离了沈茂勋。才慢吞吞道:“是遇到了一个。”
“来来来,跟哥哥讲讲,是什么样的?”
“是个很漂亮的双儿,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双儿。他有着美丽的容貌,却并不纤弱,而是身姿挺拔,带着勃勃的生机。他也很有学识,我们虽然只有过两次短暂的交谈,但我能感觉出他一定饱读诗书,胸有沟壑。若娶了他,日后定能与我红袖添香,琴瑟和鸣。”许颂才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中。
“你要娶他!?你不是要娶方咏竹吗?”沈茂勋吃了一惊。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许颂才对方咏竹是何等地痴情。
虽然他不喜欢方咏竹那矫揉造作的做派,但奈何许颂才就是喜欢这一款。再加上两人又是表亲,青梅竹马,从小定有婚约。
这次方咏竹又刚经历家人惨死,九死一生地来到封城。许颂才不可能不娶他。
“哎,说到咏竹。”许颂才叹了一口气。
“我昨日同你说过,家母让我和咏竹在三个月内完婚,其实我是不同意的。”
“对,不能同意,咱们是读书人,要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