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162)
元治帝回头便吩咐道:“把前阵子西边儿献上来的玉如意给朕拿上来。”
夏内监俯身称是,没过多久就捧了个长条状的盒子上来,递给赵宝珠:“赵大人,请收下吧。”
赵宝珠哪里敢收,登时像捧了条烫手山芋:“臣、臣不敢——”
叶京华却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收下吧。”
赵宝珠一顿,他虽私底下爱和叶京华发脾气,但因着见识浅,在宫里被吓得战战兢兢,此时很是听话,乖顺地便把玉如意收下了,喏喏道:
“臣、臣谢皇上恩典。”
见他哄着脸,一副感激得不知怎么样才好的模样,元治帝圣心大悦,久违得找到了逗弄晚辈的快感,待叶京华与赵宝珠走出暖阁,一路来到宫墙外,后面还跟着一长串拿着皇帝赏赐的太监宫女。
待上了叶家的马车,赵宝珠还是懵懵地捧着那柄玉如意。怀里还揣了两本新书,是元治帝赏赐给他的精编《子书》和《大学》。
叶京华见他一直发愣,低下头将人揽在怀里,轻声问:“怎么了?”
“我……”赵宝珠一阵发愣,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叶京华:“少爷要带我回乡?皇上怎么就同意了?”
赵宝珠懵懵的。要回乡他自然很高兴,他已许久未见父亲。之前的做县令的俸禄,除开县衙的开支外他全数都换成了银票托钱庄寄回了老家,故而县衙在叶京华去之前都那么寒酸,连见能住人的客房都没有。
如今能回乡见父亲,他很是开心,可实在想不通皇帝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
叶京华仿若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摸了摸赵宝珠呆愣时显得格外圆润的脸蛋:“我们要成亲,怎能不拜见岳父?”
他说着,顿了顿,思索道:“蜀道艰难,也不知聘礼车队能否通行,还得好好筹划一番才是。”
赵宝珠听了,怔愣好一会儿,脸色才骤然爆红:
“什、什么岳父!”他瞪大了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叶京华:“我,我可没跟爹爹说过……你不要乱来!”
叶京华见状,勾了勾唇,搂紧他道:“不必你开口,自然是我上门提亲。”
赵宝珠目瞪口呆,茫然地被搂着偷亲了几口,才抱着怀里的玉如意、茫然道:“那……那皇上为什么要赏赐我这个?”
叶京华垂眸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握着赵宝珠的手,将人整个报到了腿上搂着:“我自小在御前长大,皇上于我如师如父。这是见面礼,自然是祝你我姻缘称心如意,和和美美。”
赵宝珠靠在叶京华怀里,听了这番说辞,脑子里晕乎乎的,几乎被这天降的好运砸晕了。要知不久之前,他还在担忧叶京华会另娶别家的小姐,认为两人终不能长久,没想到他所预料当中的障碍都早已不复存在,叶夫人,甚至连皇上都已知晓他们的事。
要说这其中没有叶京华上下疏通,赵宝珠是不信的。或者说,叶京华若有一丝一毫要负他的念头,甚至都无需做什么,只需稍稍透露出愿意结亲的念头,各路姻亲便会纷至沓来。他便轻易地连一丝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然而自打他入京,周遭无不以礼相待,一点儿委屈都没叫他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叶京华早已做好了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准备。
这其中的情义让赵宝珠不禁红了眼眶,他主动抬起手环住了叶京华的肩,凑上去在男子的颈窝里蹭了蹭,哑声道:
“我……”他愧疚地说:“少爷待我这般真心,我先前却那般疑心少爷……是宝珠错了。”
叶京华闻言,一挑眉,含笑着低下头:“如今倒是知道了?”
他将人搂紧了些,压低了声音,哄诱般地对怀中人道:“亲一口,我就原谅你。”
赵宝珠没有即刻回答。叶京华像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着怀中的猫儿探出小尾巴来。果然,不过片刻,怀中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一片温软的唇贴上他的下巴,一触而分。
叶京华感觉像是被猫儿舔了一口,眉尾微颤。若是在家中,他必不会让赵宝珠就这么蒙混过关,但马车还没出皇城,叶京华只能作罢。
他默默将赵宝珠搂紧了些:“此事……也是我的不是。”
他习惯了安排好一切,在背后使手段,许多事情,都没想过要跟赵宝珠先商量一番。此番入宫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叶京华再次意识到,他倾心的少年是个极好的人,就算没有他,也许会一时宝珠蒙尘,可终究会散发其光华,为世人所发现。
他总想着为赵宝珠扫清一切障碍,实际抬头一看,却见赵宝珠已经走到更前头去了。
叶京华惯于掌控人心,善弄权之术,然而在赵宝珠面前,这些似乎都成了虚妄。
他抱紧怀里的人,低头轻轻贴上赵宝珠的鬓旁:“宝珠……”
赵宝珠抬起头,以为是叶京华还想要亲亲,便凑上去在男子颊侧印下两个吻。而后眨巴着眼睛看向叶京华:“少爷,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叶京华看着他,眸色有些发沉。忽得低下头,手轻轻按中赵宝珠的胸口:
“宝珠志存高远,一心为民……我都知道。”
他闭上眼,执起赵宝珠的手,埋入他的掌心,睫羽在肌肤上微微晃动:
“这颗心,能否也分一点给我?”
第91章 回青州
叶京华的嘴真是厉害,饶是赵宝珠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骤然听闻此言,心尖也是一跳,登时软作了一滩水。他红了脸,抬眸看目光盈盈地看向叶京华,有些羞涩,却又真情无限地道:
“我的心早就是少爷的了啊。”
他自认为已将一颗心全数交给了叶京华,这世上他再不会心仪哪个女子,也不会心仪其他男子,只希望能和面前这个人相守一生。
叶京华看见他眸中的真诚,眉尾一动,竟然生出股冲动,想问问他是皇命重要,还是他重要。
可这话太像那些拈酸吃醋之辈说出的话,叶京华拉不下脸问。且他冥冥之中有所预感,总觉得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到时候赵宝珠说出什么忠臣死节之类的话,被气得心口疼的还是他自己。
叶京华在不恰当的时候领悟了有家室的男子维护家庭和美的一大技巧——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凡事不要问得太明白。叶京华是聪明人,没两下就领会了其要义,默默将问题咽了回去,搂紧了怀里的赵宝珠,满足得沉溺于糊涂人的幸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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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小叶府,赵宝珠刚下马车,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叶府门口。
赵宝珠定眼一看,立即双眼一亮:“李管事!”
他立即跳下车迎上去。李管事还是穿着那身管事服,微笑着朝赵宝珠俯身行礼:“老奴见过赵大人。”
赵宝珠一把扶住他,不让李管事将腰彻底弯下去:“别这么见外,叫我宝珠就好。”言罢,立即便瘪嘴撒起娇来:“李管事,我好想你。”
彼时在叶府,除开叶京华,便是李管事最照顾他了。赵宝珠还记得春初京城还有些冷的时候,到了晚上,李管事常常灌了汤婆子先给他放在被窝里,待赵宝珠上床睡觉时,被褥都是香香暖暖的。
刚到无涯县时,赵宝珠晚上睡在带着霉味房间里,一闭眼面前就是李管事的慈祥的脸。
李管事听了这话,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十分妥帖。想到赵宝珠孤零零地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李管事心疼得不行,很想拉着赵宝珠的手拍一拍小孩儿,但碍于赵宝珠的身份,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道:
“是老奴糊涂,没福气伺候大人,让赵大人受苦了。”
他的声音中有些哽咽,说着,还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赵宝珠细细打量李管事,越看眉心蹙得越紧。李管事脸上的皱痕较先前深了许多,身躯微微佝偻,消瘦了许多,衣袍都显得有些空落落的。赵宝珠看得心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