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32)
韩司恩沉默的站在那里,目光沉默又诡异的看着白书。虽然他不在乎生死,但是被人这么跟拎小鸡一样拎着走,说起来,四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这感觉古怪的很。
白书看韩司恩一直看着他,还以为他吓着了,于是有些笨拙的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杀你的。”
韩司恩收起心中难言的古怪,道:“他们自然是不敢。”老夫人、韩卓和韩殊这些韩家的人,以前自己没得皇帝眼时,他们动手谁也不会在意。但现在,即便他们心里再怎么厌恶他,再怎么想动手,还是不敢在自家里动手的。
因为他们真的动了自己,怕是明天皇帝就要掀国公府三尺地,也要查清事情真相,趁机撸了韩国公府的品级的。如果韩家真有了什么不好的,韩芸和姬怀在宫里就等于被废了。
自古以来,痛打落水狗的人大有人在。
韩卓在朝堂上钻营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爱好前妻的名声,就是因为他了解皇帝。他还在等着姬怀成为帝王后,韩家滔天的富贵呢,怎么可能让韩家落入这等田地。
只是白书这么一出现,还把他带走了,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毕竟这是被外人看到了韩秀要谋杀自己,韩秀的罪名是逃不掉了,当然,韩司恩由着韩秀蹦跶了这么多天,现在自然不打算在放过她了。
韩秀的心思太肮脏了,年轻时嫉妒韩芸一步登天,恨韩家没有把她也送入宫中。一辈子都在争强好胜,希望自己站的比别人高,为了所谓的富贵,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想到这里,韩司恩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个时候宫门应该还没有关,即便是关了,就算皇帝在哪个妃子被窝里,他也得去见,于是他对白书道:“我要去皇宫。”找皇帝告状。
白书并没有多问,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韩司恩本想说不用了,但是转念又想即便他这么说了,白书也不会听他的话的,肯定会偷偷跟在他身后的,便没有再多说那些废话了。
不过到了宫门口,他并没有让白书和他一起前往宫门处,他们又不是刺客,去闯皇宫。最关键的是白书出面的话,还要个皇帝来个长长的解释,实在是太麻烦了。
白书这次倒蛮听话的,在街道拐角处等他。
韩司恩便独自一人前去了宫门禁处,今天值班之人正好是曾经跟着韩司恩前去李家的那些禁卫,其中一人就是高风。
高风看到韩司恩心里弥漫上了一股又酸又爽的滋味,十分复杂。不过他还是严守宫令,道:“世子,宫门已闭,皇上已经休息了,世子有事明日再来吧。如果实在有要事,有折子的话,可以代为通传,等皇上明日一早就能看到。”
韩司恩看着他低声道:“我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自然不是在这个时候打扰皇上的。这件事只能我只能和皇上当面诉说。如果皇上真的安寝了,我就在这里等到明日第一时间见皇上。如果皇上没有安寝,自然是会见我的。”
说完这话,韩司恩又把皇帝给他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道:“这是皇上赐给我的,让我有要事随时可以入宫,高大人只需帮我通禀一声便是。”
高风看着韩司恩神神秘秘的,心里有些犹豫。他本身就是个犹疑不定的人,他也知道皇帝宠信韩司恩,心里是万般不想得罪韩司恩的。考虑一番后,他想到李府事后,自己收到的奖赏,咬了咬牙,道:“那好,下官就找人替世子去通禀一番,如果皇上安寝了,那世子也莫怪。”
韩司恩的运气还是不错,高风找人前去打探时,皇帝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元宝守在门口,听闻韩司恩大半夜跑到皇宫里,以为韩司恩有天大的事,忙给皇上禀告了。
皇帝也纳闷韩司恩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便开了宫门,把人放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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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司恩见到了皇帝后,满脸委屈和苦涩,直言道:“皇上,有人要谋杀微臣。”
“啊?”皇帝因这话惊悚的瞌睡都没了,他皱眉道:“谁敢这么大胆,想要你的命?”
韩司恩倒也没做隐瞒,把韩明珠做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只说自己发现了何帆心怀不轨,就看何帆不顺眼,把人狠狠揍了一顿,还把后面所有人的反应对话都说的清清楚楚的,含糊了白书救了自己的场景。
皇帝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后宅之事说的如此坦白的,他看着韩司恩有些说不出话了。许久后,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气,道:“你半夜三更来找朕就是为了这?那你想怎么样?”
“微臣也没想怎么样,妹妹的婚事,皇上都说要给她做主了。有些人还这么不长眼,这不就是藐视皇威吗?”韩司恩道:“藐视皇威这种大事,自然需要皇上您知道了。”
皇帝道:“藐视皇威?这整个京城还有谁能比你更藐视皇威的?你还真说得出口。”不过皇帝心里觉得这倒也是件好事,正好能狠狠敲打一下韩国公府。
韩司恩还在直言:“她是长辈,微臣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但好歹微臣也是皇上亲封的世子,要是就这么被她一石头砸死了,可就愧对皇上的恩典了。”
皇帝揉了揉额头,道:“好了,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韩司恩没有听话的立刻离开,又道:“皇上您也知道,我妹妹一直在边关,这边关荒芜的很,她自幼没见过什么世面。微臣真这宫里有没有闲适的教养嬷嬷,最好懂点药理的,也好给微臣调养调养身体。”
“你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心疼妹妹,前几日让朕给她做主及笄之礼,现在又给她要什么教养嬷嬷。”皇帝打量了一番韩司恩后,淡声道:“你当朕是后宫妇人?朕乃一国之君,这后宅的事,是朕该管的吗?”
“后宅影响前院,就如同后宫影响前朝,皇上您不好出面,那皇后娘娘是可以管的了,有皇后娘娘镇着,后宅一些邪风也就不敢作祟了不是。”韩司恩直白道。
听他把皇后比作了镇宅的门将了,想到每逢过年宫门上贴的门将的年画,皇帝实在是懒得搭理韩司恩了,便把人打发作走了。
韩司恩已经告完状,提了要求,这下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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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司恩好好的出了宫门后,高风的面色好看了许多,还执意送了他一段路。和高风告辞后,韩司恩走到宫墙拐角处,白书跳了出来,他问道:“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韩司恩道:“没有。”
白书放下心来。
两人在经过将军府时,韩司恩站定,看着白书道:“你家到了,快回去吧。”
白书挠了挠头,道:“那你自己回去没事吗?要不,我送你吧?”
韩司恩劝道:“不用,我刚入了宫,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要我的命的。他们现在肯定都在找我,如果看到你的脸,联想到你,这里面就有很多文章能做了,会连累将军府的。”
听了韩司恩这番话,白书点了点头,朝将军府走去。到了门口,还扭头对着韩司恩笑了下。
等确定白书进了将军府后,韩司恩才慢慢腾腾的在街上走去,刚走到朱雀街的拐角,就遇到了巡防之人。
在得知他的身份后,领头之人上前道:“下官刚才遇到国公爷了,国公爷说世子受到贼人胁迫,十分忧心,幸好世子没事,下官送世子回府吧。”
韩司恩笑了下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一众人等刚走到朱雀街,迎面碰到了带着小厮的韩悦文,韩悦文看到韩司恩后,忙对着自己的贴身小厮文茗道:“回府告诉父亲,大哥找到了。”
韩司恩谢过巡防之人,然后和韩悦文一起朝韩国公府走去。一路之上,韩悦文一直忍不住拿眼打量韩司恩,看到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想问。
从今天的事来看,他再次确认了韩司恩根本不在乎韩家的名声,韩悦文心里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有些憋屈,难以接受。
就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直到回到了韩家,二人一句话还是都没有说。
进了国公府的大门,韩卓、韩殊,小辈中二房嫡子韩悦忠、三房嫡子韩悦清都在前厅站着,全都神色肃穆的看着韩司恩。
韩卓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去哪里了?”
韩司恩淡淡回了句:“自然是去了皇宫。”
韩卓身体轻微晃悠了下,他死死的盯着韩司恩,道:“你半夜三更去皇宫做什么?皇上日理万机,一点小事也值得打扰皇上休息?你真的去了皇宫了?”
“一点小事?我这个世子怎么着,也是皇上封的。现在有人明目张胆的想杀了我,总是要告知皇上的好。”韩司恩看着韩卓语气幽幽道。
韩卓微微一愣,韩殊上前一步怒斥道:“你虽然为国公府世子,但你还是韩家的子嗣,你这般肆意……”
韩司恩懒得听这些没新意的陈腔滥调,直接打断韩殊的话道:“在二叔看来这也许就是小事,但在我看来,这般藐视皇威实在是可恶的紧。在皇上眼中,怕是后宅妇人今日敢打杀他亲封的世子,明日是不是就想左右朝局?二叔要是也这么想,明日皇上宣召时,我会告知皇上二叔的想法。只是今天我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宁,就先告退了。”
说罢这话,韩司恩看都没看韩殊青红交织的脸颊,直接转身离开了。刚走了两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站定,回头朝着韩卓一笑。
浑身上下精神气十分好,完全没有一丝受惊吓的模样,他笑眯眯的道:“四妹在边关长大,礼仪有些欠缺,我已奏请皇上赐下一名懂规矩懂些药理的嬷嬷了。明日这嬷嬷估计就会随圣旨一起前来了,这件事没有提前告知,还望恕罪。”
深宅后院用的最多的手段,就是用些含有某种特定毒性药,让一个女子无法生育,即便日后出嫁,在夫家也不受看重。韩司恩好事做到底,这算是彻底帮了韩明珠一次。
韩卓等人被韩司恩在灯火之下的这个笑,笑的毛骨悚然。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韩司恩的离开的背影。
韩殊等韩司恩离开后,有些焦躁的走到韩卓面前,道:“大哥,这如何是好?母亲那里怎么办?他该不会真的去皇宫了吧。”
“应该是的。”这时韩悦文开口了,他轻声道:“我遇到三哥时,是巡防那边的人护送三哥回府的。”
听了这话,韩卓深深叹了口气,厉声道:“他那性子乖张的性子能做出什么事来,谁能知道?我交代过,没事不要惹他,不要往他面前凑,一点都不听,出事了想起了我了?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向皇上请罪,探探皇上的口风。”
韩殊看韩卓不高兴了,也没敢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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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司恩起了个大早,在吃过早饭后,他从方兰院出门,朝韩国公府的花园中,碧华和云芝跟在他身后。
韩青雪在给老夫人请过安后,正在亭子里喝早茶,这已经是她多年的习惯。一眼看到韩司恩,韩青雪的手一抖,精致小巧的杯子落在了地上。
韩司恩慢慢吞吞的走过去,韩青雪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然后道:“三弟难得出来赏风景,我就不打扰你了。”
韩司恩在她要离开时,淡淡道:“客气,我是来找你的。”
韩青雪听闻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勉强起来了,白芷看到这种情况,悄悄的退了几步,偷偷朝远处路过的丫头比划了个手势。
第37章
韩司恩虽然知道白芷的动作, 但并没有搭理她。碧华和云芝看到韩司恩这般态度,也就由着白芷了。
而后韩司恩让碧华和云芝站在亭子外面,他坐在亭榭中, 吩咐人的姿态闲适又带着几分安详, 仿佛刚才那些不客气的话,不是他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