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下(184)
一想到这里,莫惊春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动心忍性这四个字,他还是没做到。
不然,那一日在长乐宫,莫惊春就不会显得慌乱。
他应该意识到,在他身体还没有好全的时候,正始帝再是……也不可能对他出手。而且陛下本来重的就不是欲,而是另外一种扭曲的掌控欲。而莫惊春主动献上去的项圈,其实恰好满足了陛下的野望。
也不知道这项圈究竟束缚的是正始帝,还是莫惊春。
您想要开始填写答案了吗
精怪中规中矩地说道。
莫惊春已经研磨好了墨水,就只差动笔。
他认真回想着之前正始帝的种种言行,提笔在白纸上写下“患得患失”四个大字,但显然还没完,莫惊春提着笔,笔尖吃饱的墨水逐渐滑落下去,在空白的地方发出啪嗒一声的响动,惊得莫惊春回了神。
他看着自己写下来的这四个大字,清楚这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莫惊春给的不够多。
对于正始帝来说,远远不够。
但是另外一方面,正始帝所表露出来的异样,还和陛下自己的疯疾有关。
可是莫惊春暂时说不清楚,正始帝在这其中所表露的,究竟是……
莫惊春揉皱了纸张,将其丢在边上的纸篓,伸手揉了揉额角,叹息着说道,“人心难测,我总觉得你这个任务,像是在给我埋坑一般。”
精怪委屈地说道系统没有
莫惊春微讶,蹙眉说道“看来,你说你一直都在学习中,这句话,倒是没有骗我。”如果不是这般,刚才精怪的那句话,就不会那么像人,隐约听起来,还真的以为是有人在闹别扭一般。
在早几年,精怪可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模板,别说是这样的语气,便是要通融,也是不能够的,就像是一块铁疙瘩。
等下,闹别扭?
……这听起来有些熟悉。
精怪重新恢复了一板一眼的冰冷语气。
最近系统从公冶启的身上学习到了关于情绪应用的几种办法,举例说明,“撒娇”“闹别扭”……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惊春匆忙忙打断了。
“不必再言,多谢。”
精怪住了口。
莫惊春听着骤然安静下来的耳边,心里松了口气。他揉了揉耳根,将沾染了墨的毛笔插在了笔洗里,然后整个人靠坐在椅背上,长长出了口气。
距离上次入宫,也有好几天了,莫惊春能感觉到时不时戏耍般的玩弄,那似有似乎的动作,多少还是可以忍耐的。他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偶尔晨起,越来越会有尴尬的反应。
这大概是因为莫惊春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发泄过,他平时并不会在意这个,就是偶尔有了冲动的时候,都会躺在那里任由着其平复下去,说起来,便是自渎,他好像也不怎么做过。
莫惊春苦闷地叹息了一声。
他之所以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便是因为他眼下的处境,也有些糟糕。
莫惊春半是奇怪,半是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然后再慢吞吞地抬头,看着窗外明媚如初的阳光,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会平白无故起了这样的冲动?
莫惊春当然不会去做。
他只是闭起眼睛,想着一些严肃正经的事情,譬如吏部眼下内部的自查已经告一段落,正处在自罚三杯的时候。
莫惊春打算在他们以为尘埃落定时,再出手将此事给挑起,只是眼下还不必大动,因着他还需要右侍郎继续给他些证据……
边关的战事,已经是捷报连连,阿耶和异族动起手来,基本上是不必担忧起朝廷兵马的情况,倒是大哥……明春王那里,不知最后出手的人究竟是谁,或许是那个一直没有回来的何明东,但大哥莫飞河赶过去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世家最近频频在和朝廷较劲,但要说是反抗,却也还未到那个地步,只是隐约有着别苗头的趋势,看来不少世家在南渡后,已经彻底看清楚了陛下的念想……
莫惊春冥思苦想了一刻钟,然后再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底下。
呼——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拿起放在屏风上的外衫朝外走。
他本来就是在午后歇息时回来一趟,待会还是得回去吏部上值。
等到晚间回来的时候,莫惊春已是比平时要更晚些,他有些疲倦,晚饭吃的东西也不算多,只是匆匆吃下填饱肚子,就拖着疲乏的身子去沐擦洗,连头发都还是半干的时候,就已经昏睡在了床榻上。
墨痕眼见着里面没有熄灯,却已经没了声音,悄悄进来的时候,发觉了郎君睡得浑浑噩噩的模样,到底是招呼了擅长此道的奴仆进来,帮着莫惊春擦干了头发,这才带着他们悄悄退了出去,也熄灭了房间的亮光。
莫惊春隐约觉察到有人进来,但在知道是墨痕等人后,并未提起戒心,缓缓入睡。直到夜半,在清浅银白的月光下,漆黑一片的室内,似有似无地响起了轻微的摩擦声。
那声音并不明显,更像是断断续续的梦呓。
床榻上,偶尔能间或听到些许轻得细碎的声响,含糊不清,更像是奇怪的喟叹,透着暧昧不明的低吟。
躺在床榻上的莫惊春辗转反侧,又像是在梦到了什么,难以自拔地仰起头,嘴巴微张,吐出炙热的气息。
他转动了几下,又挣扎着动弹了起来,可眼眸始终是闭着的。
好半晌,那些食髓知味、涌动在他皮肉下的躁动,总算乖顺了下来。
他做了一场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莫惊春惊醒时, 正是一片漆黑,窗外透进来少许光亮,勉强能让他猜出还是晚上。但月色稀薄,仿若被云雾遮盖, 他只能感觉到浓郁的夜色中蔓延的静谧。
他感觉呼吸都是滚烫的, 下意识动弹了下, 又猛地僵住。
莫惊春往下摸去,片刻后, 又呻吟一声, 躺倒了下来。
他怎么……
湿漉漉的感觉, 让莫惊春非常不适。
他也不敢乱动, 躺了好一会平息那奇怪的燥热, 这才掀开被褥,下了床。
他将就着桌上的冷茶, 吃了几杯下去,缓解了灼烧的热感, 这才抹黑去换下衣裳, 有些头疼地将换下来的衣裳放了起来,预备着晨起拿去收拾。
莫惊春没有燃灯, 外头稀薄的月光,足够他看清楚脚下的路。
缓步走到窗边, 他将半阖上的窗户推开,那细微的动静,惊起了守夜的卫壹注意,他从外间推门而出, 正看到莫惊春, 讶异地说道“郎君, 您怎么起了?”他刚刚打了个瞌睡,如果不是这推窗的动静大了些,他怕是听不着。
卫壹在心里懊恼了一下,他到底是在外这几年,这敏锐的触觉都消退了些,往常莫惊春起来走动,他就该知道了。
莫惊春“只是做了个梦,你回去睡吧。”他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出什么事情。
卫壹揉了把脸,笑着说道“这守夜的时候,怎么能睡觉呢?”
莫惊春“私下还有暗卫在轮守,这面上就不用这么严苛。”他平日就算是起夜,大多还是自己顺手做了,也不用侍从醒着来帮忙。
卫壹“他们都在私底下活动,若是面上都这么疲懒,别说是大夫人要不高兴,这屋内的下人也会生疑。”守夜的事情是艰苦了些,可是大户人家也只会交给自己信任的奴仆来做,毕竟这夜间入睡后,谁也无法提防夜里的事情。
而莫惊春身旁的事情,还比那些杂事要更难应付些。
正始帝因着武艺高强,总会在各种时候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会过来,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来守夜的话,那猝不及防撞上这样的事情,那该杀,还是不该杀?郎君肯定是不高兴身旁的人因这样的事情出事,可是卫壹是从陛下的身旁出来做事的,他也清楚陛下肯定会在暗地里将人抹脖子。
在莫惊春还不愿意广而告之的时候,正始帝对于他们两人的事情,也多是隐藏行踪,再是疯狂之时,都未曾触碰这个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