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212)
李玺:“……”
哇哇大哭。
李鸿在门口看着,讪讪道:“皇榜……先别撤。”
好在,魏禹醒了,除了记忆错乱没什么大毛病,长辈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李玺哭归哭,其实也是高兴的。
要知道,就是刚刚,魏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连遗嘱都想好了,要是魏禹一直不醒,他也不想活了。
魏禹的记忆虽然回到了六岁,但他对李玺无微不至的照顾还和从前一样,就是吧……
有点复杂。
不用怀疑,他对李玺肯定是喜爱的,而且十分珍惜他,不舍得李玺离开他的视线。
但是,又坚定地认为李玺是一只小瓢虫,不许他睡床,坚持让他睡在草窝里。
李玺哭着喊着爬到床上,又被他抱下去。
再爬,再抱。
再再爬,再再抱。
李玺撒娇耍赖,魏禹不厌其烦。
论起执着和任性,十六岁的李玺最后还是败给了六岁的魏禹。
李玺把草窝拆掉,魏禹就耐心地重心卷好,铺上小毯子。
李玺说:“不要一个人睡!”
魏禹就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他,还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肚皮。直到李玺睡着了,他才会给他盖上小被子,吹灭蜡烛,回到床上。
晚上还要起床看好几次,确认他的小虫虫还在,没飞走,也没被表兄一巴掌拍死。
……
吃饭的时候也很有趣。
魏禹会特意请示“祖母”,能不能把“小虫”带过来,太后同意后,他便会妥善地把李玺安置在自己身边。
安置好后,还会警惕地看一眼李鸿,似乎担心被他抢走似的。
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小木碗——是他亲手刻的,把李玺平日里爱吃的菜每样夹一点,塞进李玺手里。
还要细心地嘱咐:“慢些吃。”
李玺大大一只,缩在小小的胡椅上,蜷着身子,抱着小木碗,哭唧唧。
“噗——”
太后闷笑出声:“按理说魏小子病了,我不该笑,可是……忍不住啊!”
郑嘉柔亦是掩着唇,忍俊不禁。
这几日,魏禹抛却了素日来的细心周到、老成持重,展现出来的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他会叫郑嘉柔“娘亲”,叫太后“祖母”,还会好奇地看着小宫人们在廊下玩骰子,会和李玺踩着小船去湖里摸鱼,会拿着木剑和胡娇过招,也会嘴馋窦青苔新蒸的小点心。
就是六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也是他曾经缺失的童年。
李鸿笑着摇摇头,说:“御医说,可以回到当年的住处,和从前的家人在一起,经历一遍那些熟悉的过往,许能早些走出来。”
李玺连忙点点头,“那我明天就陪他回猎山,住草棚,养大猪,顺便打打坏舅母的脸,把欺负过他的表哥丢到猪圈里,总之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书昀兄一高兴,兴许就好了。”
事是那么个事,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
李鸿张了张嘴,想骂他两句。
魏禹却警惕地抬起头,盯着他。
还十分护短地把李玺拢到身后。
李鸿一阵无力,“行行行,养猪去吧,多养点、不是,多带点人。”
都被气糊涂了。
李玺嘿嘿一笑,飞快地扒完菜,把碗伸到魏禹面前,“还吃!”
魏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你现在还小,不能吃太多。”
“还吃嘛~”李玺圈着他的脖子,耍不要脸。
魏禹忍不住笑了,又忍不住妥协了,“那就多嚼几下,别积食。”
“你的小虫知道了。”李玺笑眯眯。
李鸿:“……”
难、以、下、咽。
第131章 你养我啊~
御医说得很明确, 魏禹的病症不是失忆,而是一种认知的“退行”,用御医的说法就是——
陷在某一段回忆里, 走不出来。
他记得每一个人, 潜意识中知道郑嘉柔是“娘亲”,太后是“祖母”,也知道李玺是他最重要的人。
只是以为,自己现在六岁。
六岁那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
魏禹三岁时生母难产而死,父亲为了娶到萧家女, 把他送到了猎山下的外祖父家。
那时候,外祖母已经去世了,家里只有外祖父、舅舅、舅母,还有三个表兄。
起初,魏禹生活得还算不错, 外祖父和舅舅很疼他, 常常向村里的教书先生借来书给他看, 还说等他满六岁了就送他去学塾读书。
然而,就在六岁那年,村里闹鼠疫,外祖父和舅舅相继染上疫症,去世了。
舅母到处说他不祥,把他赶去了猪院旁的草棚。
猪圈里总共养着十来头大母猪,是舅舅替村中的富户养的,舅舅死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魏禹肩上。
那时候,他周岁还没满六岁。
瘦瘦小小一个, 还没有猪草高。
李玺决定带魏禹回去,陪着他一起“走出来”,就像当初在学宫时他帮自己一样。
青牛车在遇袭的那天夜里撞坏了,好在蜗蜗机灵地躲了起来,没受伤。
李玺请人打了一驾新车,依旧是雕花围栏,可拆卸的车顶。
临近过年,接连下了两场雪,天气越发冷了。李玺叫人把车上的帷幔换成毛毡,车里燃上大肚炉子,炉上煮着甜梨水,还放着果脯、甜点、小肉干。
以往,这些都是魏禹来准备。
驾车的康伯关进了刑部大牢,王府从仆役到管事全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无花果紧张得不行,谁都不肯信,凡是涉及到李玺的事都是他亲自动手。
胡娇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声不响地搬到了李玺隔壁,即使魏禹在她也不再轻易离开。
此时,无花果驾着车,胡娇盘腿坐在车顶上,旁边蹲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熊狮犬。
熊熊子这些天也不跟着的李仙芝去军营了,而是日日守在长乐宫。尤其是李玺睡着之后,它就警惕地蹲在门口,谁叫也不走。
李仙芝、蛛蛛、圣人、太后,以至萧子睿、柴阳等人,都没闲着,把埋在王府各处的暗桩一个个揪出来。
这么多人都在默默地疼爱着李玺。
而他,也在努力疼着他的魏少卿。
“书昀兄,吃果脯。”李玺捏了一片香蕉干,巴巴地送到魏禹嘴边。
魏禹没有立即吃,而是天真地盯着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叫哥哥。”
在他心里,小瓢虫就是他的弟弟。
……或妹妹。
“哥哥~”李玺脸皮可厚,黏黏乎乎叫了一声。
魏禹从小就是个小古板,绷着脸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李玺特意说道:“这果子是昆州进贡的,原本放不了几天,幸好书昀兄聪明,让灶上烘成了香蕉干,又甜又脆。”
魏禹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丝小天真,“我?”
“对,就是你。”李玺有意引着他往下想,“除了这个还有荔枝干和龙眼干,书昀兄可还记得?”
魏禹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虽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确实记得。
李玺扒到他身上,软声道:“书昀兄别急,就算你一直是六岁也没关系,我会养你的。”
魏禹脸一绷,“是我养你。”
李玺嘴角翘起来:“说好了,你养我啊!”
魏禹认真地点点头,叮嘱道:“不要自己飞出去,会被坏人拍死。”
李玺鼻子一酸,小瓢虫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大极了,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他还牢牢地记在心里。
“车里可是小福王和魏少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
李玺最敬重老人家了,忙掀开车帘,“是啊,老伯找我,还是找书昀兄?”
“都一样、都一样。”老人家呵呵一笑,递过来一个古朴的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