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61)
外头皓月当空,站在庭院中抬头看着,能看到满幕的星光点点,这里的夜和京城不同,月亮和星星都低垂的多,仿佛伸手便能够到。
虞清想起从前在塞外看到的夜幕,和这里一样美,他从没想过,武功尽废的他有生之年还能重新回到战场上,即便只能以一个军师的身份,但是看着军营里斗志昂扬的将士,谈论着退敌作战的策略,他体内属于虞家军的热血仿佛重新被点燃。
虞清正沉浸在回忆中时,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他扭头一看,薛同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他身后。
此时子时刚过,还有不到一刻钟他们便要出发,他却出现在这里,虞清不由得皱起眉头,“薛将军怎么在这儿?”
薛同突然跪在虞清面前,嗑了一个响头,道:“末将见过少将军!”
声音中,有强忍着的悲痛。
虞清大惊失色,还好此地是单独的小院,且天色已暗,无人前来,他忙扶起薛同,冷道:“薛将军恐怕认错人了。”
“末将这一辈子可能会认错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会认错少将军,您的眼睛,我看见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薛同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他胡乱擦了一把,道,“末将知道少将军在隐藏身份,放心,末将来前已仔细确认过,这里没有别人,末将做梦也不敢相信,少将军您……您居然真的还活着!”
虞清仔细打量一遍薛同,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从前是哪里的,薛同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末将从前是飞弦营的,当年少将军管理飞弦营时,末将是个刚入伍的新兵,有一回训练前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结果训练完成的一塌糊涂,是少将军看出末将身体不适,免了末将的军棍,还请军医来替末将医治,这份恩情,末将没齿难忘。”
虞清有些印象了,他惊道:“你当时那样瘦小,又爱偷懒,如今居然成了副营将领。”
“因为末将想成为像少将军一样威风的人。”薛同直直看着虞清,眼中满是艳羡。
虞清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虞家军的故人,他一时也有些触动,幸而面具很好的遮住了他的情绪,他缓了缓,开口问道:“你如今管理的阵营中,还有……从前的人吗?”
“有!他们都是这次战争的主力军,虞家军无论在哪儿,归谁管制,骨子里的血脉是不会变的!”薛同道。
虞清眼眶一热,泪盈于睫,他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落下来,外头传来出发的号令,虞清深吸一口气,对薛同道:“一切小心,平安归来。”
“末将领命!”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哭着喊着来更新了,我又来晚了,裸更真的上不起
第47章 血战
孟言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他揉着眼睛敲响虞清的房门,问他驷水寨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虞清摇头说没有,孟言立时担忧起来,“按说这个时辰薛同他们应该已经潜入进去了,不该没有消息啊。”
虞清心里也很是不安,他安抚孟言同时也安慰自己,“别担心,没有消息有时候不一定就是坏消息。”
孟言看着外头即将破晓的天色,无法继续入睡,为了缓解浮躁的情绪,他在院中练了一套拳,打出去的拳风还未收回,一个小兵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道:“报——报告淳王殿下,羌族又在城门下面叫阵了,督军说要您出城迎战。”
孟言神色一凛,忙进屋穿上盔甲,预备出去迎战,薛同没有消息传回来,羌族却这么早就来叫阵,事情恐怕不太妙。虞清拦住他,担忧道:“你早膳也未用,昨晚也没能好好休息,此次将贼人击退即可,切记不可恋战,否则体力支撑不住。”
孟言握一握他的手,“放心,你继续留心那边的动静,一有薛同的消息马上去禀告太子。”
“我知道。”
孟言说罢急急点兵出城迎战,天边刚刚露出一点白,孟言的背影和周遭环境一起融在晨曦的薄雾中,虞清目送着他离去,心头忽的一跳,他轻皱起眉,强压下心中那越来越明显的不安,对自己劝说道,一定不会有问题。
之后下属送来的早膳,虞清也没什么胃口,但是想着可能又是一整天的忙碌,便囫囵喝了一碗白粥。
他原是想去问问永安侯和太子有没有薛同小队的消息,可是不知怎得竟然迷糊起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头日光温和,虞清第一感觉便是脸上的面具被人动过了,他伸手摸着面具,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提前做了准备,即便有人趁着他昏睡解下面具,看见的也是毁了半张脸的丑陋面孔。
他揉着额头坐起身,猜想大概是早上喝的白粥被人下了东西,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睡过去,可是为何药效过去的这么快,看这个天色,他睡过去不过一个时辰。
虞清推开院门走出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在院子门口遇到了昨日给孟言送水的下人,便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那人道:“于先生怕是累着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呢。”
“你说什么!”虞清心头剧震,原来竟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他抓住那人的衣领急道,“那淳王殿下昨日可胜了?”
“淳王殿下还在城外和羌族对战,并未归来啊。”那个下人被虞清震慑住,唯唯诺诺的回话。
虞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气上涌,几乎就要站不住,下人见他这幅骇人模样,跌跌撞撞跑了,虞清于原地回过神来,猛地朝城墙上跑去。
崎城的城墙很高,足足有一百来阶,虞清昏迷初醒的虚弱身子一口气跑了上去,竟然丝毫不觉得累,他双手撑在城墙上朝外张望,孟言带着三千多将士正在和羌族的人对战。
孟言和将士们肉眼可见的虚弱,而羌族人却精神抖擞,即便是这样,孟言也撑着一口气,冲锋陷阵,将对方杀得节节后退,大梁的将士倒下一个又一个,孟言依旧立于马背上,一柄长枪早已沾满了鲜血,身上的铠甲也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知道这些血,有多少是敌人的,又有多少是孟言自己的。
羌族人最终不敌而退,孟言带着残兵回到城门下,用力拍着城门,叫道:“开门!!”
半墙之高的城门却纹丝不动,守城门的将士仿佛瞎了聋了,入定了似的,没有一个人理他。孟言敲得累了,下马坐在地上,拿衣袖擦一把脸上的汗,那副模样,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割着虞清的血肉。
他不知道这十几个时辰里,孟言敲过所少次城门,但他知道,羌族的人肯定会在不久后去而复返,再和孟言一战,如此反复,孟言撑不了多久了。
虞清胸中怒气腾升,他冲到议事厅,冲到太子面前,质问道:“淳王已经战了这么久,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为何不开城门让他进来休整!”
太子被虞清的气势唬地一愣,刚转过头来,永安侯便在一旁轻描淡写道:“羌族人并未撤退,贸然开城门,若是他们乘机攻进来该如何是好。”
“荒谬!淳王和将士们既然守在城门口,绝不可能让羌族人攻进城来,侯爷将淳王殿下关在城外,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虞清双拳紧握,恨不能直接给这二人一拳。
永安侯神色冷下来,面无表情道:“本侯也是为了崎城的百姓考虑,等淳王殿下击退了敌军,自然会放他们进来的。”
虞清的眼神降至冰点,从面具后面直直射过去,和永安侯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他从永安侯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便明白了,他们是想趁机要了孟言的性命,到时候回到京中,只道淳王殿下战死沙场,自然不与他们相干,不仅消灭一个政敌,还能独揽这次的战功,一箭双雕,实在是阴险至极。
虞清知道指望他们救人是行不通了,便决定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出去了。
他走后,太子试探着说:“要不,还是把城门打开吧,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的。”
永安侯横过视线睥他一眼,“殿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您可不要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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