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38)
或许是守岁之时的一顿年夜饭,或许是病痛之时的一个怀抱,即便到了现在,他心底还在渴望着。所以他感同身受,心中存家国,口中念得是黎民百姓。
为得是每一个岁旦,每一个团聚之夜,每一户,每一家都不曾有人缺席。
大雪漫漫,落在眉眼,润湿一片。
上官明棠擦干眼角的泪,再次挥剑而出,“师傅教导若离不可不战,而非战。不可不念,非念,皆不得而已。意思是不可以不战斗,而非想要作战,不可没有绮念,也并非想要念之,皆是逼不得已。那今日若离也讲了,不是不念师傅旧恩,是想要念,但逼不得已,就如同师傅不想杀我,却要与我刀剑相向。”
公子翊抿了抿唇,笑意满满,道:“你是我教过最有悟性的徒儿,上官羽死不足惜,但你不行,我惜你。原以为造个假象,你便会对朝廷与东方家恨之入骨,如此想来是我错了。”
他顿了顿,挥剑相指,说:“你说得对,人心最是易变,他东方月,不知有何能耐,能叫你这般死心塌地。紫微帝星,太阳星相撞,不但没有一毁俱毁,竟然做到了光芒万丈,或许我一开始便错了,但你知我性子,对吗,若离。”
上官明棠看着雪花落在挽月上,慢慢化开,就如同东方月予他的温度,一触即热。
于是他在多少个冬夜里都思之念之那一片温暖,耳边还回荡着他昔日的暖情,“冬日严寒,我便是你伸手可及的温暖。”
上官明棠心道,日后万事万物,有我站在你身后,再也不要怕有人离你而去,你想要的情暖,家和,我上官明棠一人予你。
他看向公子翊,“师傅,既然不愿放手,那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第89章
雪落之处, 留下一片洁白,而今夜的大虞帝都,再也迎不来湛白, 望向那红墙黄瓦, 好似在这长夜里染了灰色, 走近一看,却更像是红色,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 更加妖艳了些许。
东方月抽身出来,喘息着,“你到底哪里学来的功夫, 太难缠了。平日里只见你点眉弄梢, 原以为就是个绣花枕头, 不成想是深藏不漏。说我装纨绔, 你不也装弱么,大家彼此彼此, 日后就不要再说装不装了, 毕竟, 你也不错, 如火纯青了。”
颜如玉收回剑, 这一缠斗,他也耗尽了力气,看向东方月道,“便是不及你,虞都之时烟柳花巷里花儿姐儿访遍了,不成想你原来爱的是儿郎,不是红颜, 可真叫人唏嘘。”
东方月回笑,“我爱的不是儿郎更不是红颜,就他上官明棠一人,不曾掺假,亦不会有二心。”
颜如玉嗤笑,“叫得是情意绵绵,可事实呢,人家不还是刺了你一剑,家仇面前,你东方月什么也不是。”
东方月搓了搓手,凝碧握在掌心,已被汗湿,可他不想放,仿佛那剑无形中给了他无尚的力,要他斗志昂扬,乘风破浪。
上官明棠挥着挽月退身而出,剑触在地上,又迅速弹起,剑光闪过眼前,他又看到了往日东方月嬉笑的模样,好似恬不知耻地在唤着他的名字,“好若离,给我咬一口。”
东方月嘴角含了笑意,再次剑指前方,道:“他在,我便有踏破苍穹之力。”
颜如玉撑剑而笑:“愚不可及。”
剑影晃过,上官明棠执剑起身,说:“有他,前路艰难险阻,我也要冲破魔障,挥剑向前。”
公子翊说:“冥顽不灵。”
黑夜本该静谧,却在这雪夜覆上了一场鲜血淋漓。
极光闪过天空,刀剑相撞,同一个落雪之夜,同一处皇城,一墙之隔,他们仰望夜空,道出一句,“有他在,便是心之安处。”
是心有灵犀,不必知会,也知彼此心意。
……
而此刻,地牢之内。
夜羽带着人,嘶吼道:“撞破它。”
公子玉,长鞭一甩,起落间,身边的侍卫已幡然倒地,再看过去,皆是哀呼阵阵。
夜羽提着明灯,照向地牢深处,在门口高声喊道,“师傅,你在吗?”
南宫寒听到回声,喊道:“救我们出去,快。”
夜羽闻言,又道:“师傅莫急,这便救你出来。”
他左手已断,右手臂力虽大不如前,劈开铁锁还是可以的。
公子玉玩的正嗨,见他要拔剑,直接一掌推了回去,遂而说道,“不能用,姐姐说了,你要拔剑就不给我糖吃了,我来,给我,我来。”
夜羽把剑递给他,催促道:“那你赶紧。”
公子玉接过他的刀,有些不顺手,“不太好用,我用我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了把小型的短刀出来,夜羽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悦道:“小公子,别玩了,事情紧急。”
他话刚说完,铁链哗啦一声已经断开,一旁的禁卫军连忙冲了进去,夜羽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公子玉把那长剑又递还给他,“还给你。”
“你如何做到的。”
“爷爷说,这把剑削铁如泥。”公子玉随意地回道。
但夜羽却瞥见了那短刀上刻着的字迹,“东方”二字,像是家族的象征一般。
夜羽只是疑惑,却也没问,提着灯就往台阶下走。
南宫寒急奔出来,嚷道:“快去皇宫,长秋监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奸细。”
“师傅别急,晨将军已经带人去了。”
南宫寒拽着他的衣袖,慌乱中回了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彼时已泪眼婆娑,“你的手呢,我问你你的手?”
奴牙慢慢近了身,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说:“爹,怎么了。”
南宫寒的目光直落在夜羽身上,他看着他,冷冷地道:“为师问你,你的手呢。”
夜羽扶过他,低声道:“师傅不慌,夜羽无妨,手臂而已,我还有右手可用。夜羽本身就是贱命一条,能得师傅栽培已是万分感恩,不求能……”
“啪”一声,南宫寒一巴掌打在他脸颊,他恨恨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样子出现在我眼前,是要作何,要我悲痛万分,没有保护好你,还是……”
他说着说着,眼泪已爬满脸颊。
“你与月儿同是我所教,虽然面上总是要你听他护他,可实际我知你们相处像亲兄弟一样。你如此,若是叫月儿看见,他该比我更痛心了。”
夜羽也含了热泪,失声道:“师傅救命之恩夜羽无能为报,日后只愿守在师傅身侧,替师傅……”
“胡说,手臂而已,没有了为师就给你再造。”南宫寒拍着他的肩膀,说:“羽儿不怕,师傅再还你一只手。”
说罢,他看向奴牙,“锦儿和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奴牙怔怔地看向他,说:“有爱在,一切都是最好的成全。”
南宫寒不懂夜羽眼里的幸福,但奴牙懂。
江南的回廊下,那一次拥抱,便是幸福起始之时。
几人欲走,她又站在夜羽身侧说,“失之并非不幸,或许你会找到自己更为信任的左手。”
“或许吧。”夜羽笑着说。
谁又知道呢,此刻不打扰便是最好的关心吧,他这样想着。
……
长街上,打斗未休,大雪未止。
“若离,还要打吗,即便你用其他剑术刀法。可我却依旧能破。”公子翊长剑挥砍,直劈过来。
上官明棠脚陷在雪里,公子翊不留一点余力直直地要逼他退到墙角。
上官明棠满脸已染尽血污,脚抵在墙角,退无可退。
东方月要迎得不是一个敌人,颜如玉在,其他侍卫也在向他冲来。
雪落剑口,又迅速化作水珠,与那血融在了一起。
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
将这肆意地嘶叫生生割裂开来,徒留了一份静谧。
握着凝碧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但他不想,更不能退,他要替上官明棠争取时间,替他清奸佞,他要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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