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见闻录(56)
“禁武令弊大于利,行令数月来已招致多起冤狱,皇上爱民如子,定不忍陷百姓于水火。”
凌无奇道:“乱臣贼子之名草民亦是当不得,盗宝实乃情势所逼,只为救家人性命,还请皇上体恤。”
“体恤?”皇帝冷笑道,“这么说来一个区区小民比天子还重要了?你知朕离了女娲石这几月是怎么过的吗,当真没睡过一日好觉,终日头痛不已,你说,若是误了社稷,你如何承担得起?”洪霸天此时插嘴道:“皇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如果睡不着觉,让雷凡或其他高手把你睡穴点上就行,你看这几日你不都睡得挺沉吗?他们要不会我可以给他们培训”皇帝怒道:“放肆!”凌无奇:“”师兄你别说话了行吗?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凌潜道:“皇上,此事确是犬子鲁莽在先,小徒妄为在后,冒犯了天家威严,你震怒愤恨皆无可厚非。
然人食五谷,自有七情,将心比心,相信您定能理解我儿切切救人之情。”
皇帝冷哼道:“蝼蚁小民,竟妄想与天家比拟?此番言语你不觉得像在说笑话吗?”凌潜略一沉吟,道:“若犬子相救之人,是你皇家血脉,天子血亲,又该如何?”皇帝皱了皱眉:“何意?”凌潜道:“皇上方才问草民是否公主府旧人,草民不是。
然而犬子倾力相救之人,确是公主血脉。”
皇帝闻言,面露惊愕之色:“什么?”
“仪真公主同沈意大人的孩儿尚在人间,”凌潜道,“多谢皇上慷慨施药,过完年他便二十二岁了。”
皇帝一时愣怔,只直直地注视着凌潜的眼睛,半天都没有说话。
凌无奇心中更是惊涛骇浪:安小乐是公主的孩子?等等,沈意不是我娘亲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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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因这个消息惊讶的显然不只皇帝与凌无奇,只听北面厢房里砰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撞到了门板,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
凌潜叹道:“大海兄,出来吧。”
门后的安大海略有迟疑,最后也只得“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探出他微秃的脑袋。
安大海略有些僵硬地走到皇帝面前,俯身扣头:“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皇帝道:“你又是谁?”安大海道:“草民安大海,是九思县的捕头,也是安乐的养父。”
皇帝道:“安乐是谁?”凌潜道:“安乐便是仪真公主同沈大人的独子沈幼清,这些年全靠安捕头尽心照料他成长,当年的匪灾安捕头也是见证者之一。”
凌无奇心道:沈幼清是小乐以前的名字吗?倒确实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皇帝垂眼看了看安大海,道:“平身吧。”
安大海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大冬天的平白出了一身白毛汗,眼睛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今夜之事太过大逆不道,他本不该露面,免得惹上一身骚,可事关安乐,他又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皇帝见几人都不说话了,略有些焦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速速禀来。”
凌潜略一沉吟,道:“此事说来千头万绪,不如从一开始讲起吧,皇上还记得沈意大人与仪真公主成婚是哪一年的事吗?”皇帝道:“该有二十多年了吧,记不清了。”
凌潜道:“二十四年前,沧州学子沈意高中状元,入翰林,官从六品,本是大好仕途的开端,假以时日必位极人臣,他却在之后游春踏青时,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官家小姐,这位小姐不是普通人,乃是先帝的嫡长女,仪真公主。”
忆起往事,皇帝不禁莞尔,道:“长姐素来率意,又甚受先帝宠爱,任性偷跑出去玩耍是常有的,小时候他甚至还带我们几个幼弟逃过课。”
凌潜道:“仪真公主豁达开朗,虽是金枝玉叶,却不骄纵,与才情横溢气度宏远的沈大人乃是天作之合,这本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偏我朝有祖制,为防朝中大臣与内廷勾结,当了驸马便无法在朝廷任要职,政治生涯也将就此断送。”
皇帝道:“先祖立下这等规矩,自是有所考量,但也不是不能例外。”
凌潜道:“不知皇上是否记得,沈大人在被谪贬之前,最高坐到过什么位置,官居几品?”皇帝回忆了许久,道:“我记得仿佛是吏部尚书,正二品?”话一说完,皇帝自己也吃了一惊。
“问题便出在这例外。”
凌潜道,“先帝对仪真公主极尽宠爱,她既开口,先帝自然什么都应允,更何况沈意本就才学出众,见识广博,许多政见也与先帝理念不谋而合,深受先帝赏识。
可一个平民出身全无背景,且按规矩是不能做官的驸马,入朝仅六年就破格升到了吏部尚书这样的要职,你猜有多少人在暗处咬牙切齿地等着一个时机要将他从高处拽下?”皇帝道:“党争之事古来有之,我记得沈大人行事甚是孤傲,与同僚格格不入,后来因一点小错群起攻之,也是意料中事。”
凌潜道:“皇上,二十几年前您可不是这么说呢,你说当今朝廷党羽林立,官员只知拉帮结派,不思百姓国事,当真是本末倒置。”
“朕何时说过?”皇帝疑惑道,随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是回过神来了,“朕记得了,你是那个剑客,叫什么四平剑,对,常常出入公主府的沈意挚友,朕见过你。”
“承蒙皇上厚爱,还记得凌某的诨名。”
凌潜略一颔首,“草民正是四平剑。”
凌无奇和洪霸天对望一眼,显然他俩都未听过凌潜还有这个名号。
“朝局之事风云诡谲,即便是皇帝,许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
皇帝叹道,“你只说接下来如何了罢。”
凌潜道:“皇上,你可还记得此处为何叫九思县吗?”
“先帝晚年常常思念仪真公主,又谈及沈意为人,想到他的字号便是‘九思’,就将这当年谪贬他的偏远小县更名为了九思县。”
皇帝道。
“不错,当年沈大人便是被贬官至此处,公主是金枝玉叶,本可不必颠簸跟随,但她情深义重,决意与沈大人一路同行。”
凌潜道,“我常年游历江湖,行踪不定,多日后才听闻沈意被谪贬之事,便一路南下前来寻他,却不料来迟一步,我赶到时,他夫妇二人已在半途遭遇匪贼截杀,双双罹难,尸骨亦下落不明。”
凌潜的语气平淡无波,凌无奇却似乎从中听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悲怆与悔意。
这本该是一桩旧友重晤的幸事,一个肆意江湖的侠客,与他仕途受挫的挚友在荒边小城再度聚首,把酒畅谈也好,抱头痛哭也罢,终归只要人活着,心亦不死,就有无限的可能与希望,总好过这般阴阳相隔,徒留凌潜一人,茫然却又不甘地孤立于世,只在思念汹涌时一遍遍练习与他初遇时所使用的剑招,或在酒醉时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凌无奇心说,沈意,沈意,父亲在醉时梦中呼唤过这个名字许多遍,所以他才当这是父亲深爱的亡妻的名字,却不知道那是另一段刻骨的情谊。
可如果事情真相是这般,家中祠堂里供的那个凌门沈氏又是谁的牌位?而我的母亲到底是谁?“当年的匪事之盛,朕亦有耳闻,得知长姐死讯时更是悲愤至极,还大病了一场。”
皇帝道,“可这帮匪贼既如此凶残,幼清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凌潜将目光投向安大海:“当时的情况,大海兄该比我更熟悉些。”
安大海道:“皇上,当年那帮盗匪当真穷凶极恶,不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其中为首的一群人更是在搞什么邪术,不管是农家还是富户,他们见着孩子就抢,然后给他们喂毒药,想要炼制‘毒人’。
那段日子光我们县城就丢了十几个孩子,附近县加起来怕是有几百个,就连我的亲生孩儿也是被他们抓了去,然后然后没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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