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三)(60)
吴纠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凑合。”
齐侯则笑着说:“嗯?是么。不过昨日王上可是又哭又喊的,还对着我抓了好几下,最后竟然晕过去了。”
齐侯一边说,一边给吴纠看自己臂膀,果然大臂上有好几道抓痕,毕竟吴纠以前没什么经验,当时有些失神,根本控制不住似的,难免抓了齐侯两下。
齐侯像是炫耀自己的勋章一样,之前吴纠说他技术不好,如今齐侯可是一雪前耻了。
齐侯凑过来,低声说:“二哥,孤厉害不厉害?”
吴纠见他笑得那一脸得意,赶紧推开齐侯,咳嗽了一声,说:“我要起身了。”
齐侯没拦着他,只是斜靠在榻上,一副很悠闲又回味的模样,眯着眼睛,笑说:“昨夜二哥倒是很厉害。”
吴纠当真要听不下去了,齐侯简直是个无赖,吴纠觉得自己这方面的道行跟他简直没办法比。
这个时候子清在外面的声音响起来了,说:“王上,您起身了么?咸尹求见。”
齐侯本还想打趣打趣吴纠的,不过潘崇来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吴纠想让子清进来伺候,但是低头一看自己这星星点点的红痕,真是不忍目睹,只好默默的自己套上衣裳。
齐侯神清气爽的翻身坐起,殷勤备至的帮吴纠穿衣裳,这才将子清叫进来伺候洗漱。
潘崇在外面等了好一阵,这才被传召进去,恭敬的说:“王上,前令尹葆申似乎突然染了重病。”
吴纠一听,昨天刚刚革了葆申的官位,今日葆申就不消停了,潘崇又说:“崇听说,朝中有不少人,今天早上都去葆申家中,探病去了。”
吴纠眯了眯眼睛,葆申已经倒台了,再去葆申家里探病的人,恐怕才是“真爱”,或许他们这是有恃无恐,料想葆申乃是两朝元老,吴纠这个新王不敢动他,或许葆申卖卖苦,卖卖老,吴纠之后还要将他放出来,重新任命令尹呢,因此很多人是去搭关系的。
吴纠听了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幽幽的说:“葆申那是两朝元老,年纪也大了,抱恙在身,寡人这个做晚辈的,理应亲自去看望才是。”
葆申生病了,早上起来便有不少人前来探望,众人没想到的是,一辆华贵的缁车竟然缓缓地停在了葆申的彭氏府邸门口。
吴纠一身黑色朝袍,穿的十分正式,从缁车中缓缓走下来,众人一看,都纷纷在猜测,是不是自己想对了,吴纠是个新王,根本不敢动葆申,杀了葆申,无论是对是错,都会有不礼的舆论导向,尤其吴纠现在根本没有完整的控制楚国朝廷,自然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会利用这种舆论导向了,如今吴纠恐怕是来服软儿的。
众人都等着看新王的热闹,而吴纠则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同来探病的自然还有齐侯。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被彭氏的下人引着走进去,彭氏赶紧来迎接,其中就有昨日宴席上见到的彭宇,彭氏靠后的位置站着那个年轻人,潘崇口中的痴人,便是彭仲爽了。
吴纠被引着进入了内院,葆申生病,正在内院之中静养。
这一路走过去,彭氏的府邸简直堪比楚国的王宫,这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比起齐国的宫殿,就一点儿也不夸张了。
整个彭氏府邸建造的十分壮阔,来来去去的下人就络绎不绝,看得出来葆申自从做为熊赀的师傅,决计捞了不少,彭氏也靠着葆申的名头,从申国俘虏,一跃成为楚国重臣。
一路走进去,竟然费了不少时间,别看吴纠表面上如此淡定,不着痕迹的,其实内心里早就要顶不住了,昨天齐侯仿佛是一头野兽似的,吴纠又是个青瓜蛋子,根本没什么经验,难免有些难受,尤其走了这么长的路,更是难受的厉害。
不过为了保持做楚王的威严,吴纠也只好自己忍了。
走了一阵之后,终于进入内院,下人进去禀报之后,推开房门,请吴纠进去。
吴纠走进去,葆申躺在榻上,一副卧病在床的模样,不过并没有什么憔悴的面容,也不像传说的那种都要病死的感觉。
葆申并没有起来,只是说:“老夫抱恙在身,不能向我王作礼,还请我王见谅。”
吴纠走进来,在席前坐下来,与葆申隔得不近,就遥遥相对,笑眯眯的说:“国老说哪里话,您年纪大了,又抱恙在身,寡人只是晚辈,不过区区一个楚王罢了,怎么好让您起身行礼呢?”
葆申听出吴纠的言外之意,不过却装作没听见,使劲咳嗽了几声,强调自己病重。
吴纠笑眯眯的说:“国老在做王兄师傅的时候,便是尽职尽忠,肝脑涂地,王兄常与寡人提起过国老的忠心,寡人也铭记在心。”
葆申不知吴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听起来似乎是褒奖,但是昨日在登基大典上,他们已经撕开脸皮,根本没有伪装存在了,吴纠为何突然开始说这些“虚伪”的话?
这个时候吴纠就幽幽一笑,说:“昨天……寡人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寡人过世的王兄。王兄托梦与寡人,说他在黄泉下面,甚是想念国老,王兄令寡人问问国老,何时才肯下去……陪陪他?”
葆申一听,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萌萌:孤就是这么财、大、器、粗!
熊纠纠:▼_▼
第120章 俊美无俦
葆申脸色苍白, 看了看左右, 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先退下, 老夫有几句体己话儿,要与王上说。”
身边的下人连忙答应,全都退了出去, 吴纠也挥了挥手, 跟随一起来的医官寺人也全都退了出去, 房舍里只剩下葆申, 吴纠和齐侯三个人。
齐侯都没有坐下来,站在吴纠身边, 葆申半躺在榻上, 此时已经挣扎着坐起来, 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是病重, 一下就坐了起来,只是被气得喘粗气而已。
而吴纠则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席子上, 动作十分优雅,说:“国老的体己话儿是什么?不如直说罢?”
葆申挣扎着坐起来,瞪着眼睛说:“你这黄毛小儿, 你真的以为能扳倒我葆申?能扳倒我彭家么?若是敢对我下手, 整个彭家都不会放过你,如今的彭家已经不是楚国的俘虏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吴纠一听,根本不生气, 只是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是么,国老的话,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呢,这是告诉寡人,扳倒国老的同时,要安抚好彭家么?说的也是呢。”
他说着,笑了笑,抬起眼皮撩了一眼葆申,说:“那国老觉得……彭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势利小人?说句不好听的,彭宇可远远不如您呢,有奶就娘,你说若是寡人给他些好处,他会不会不计较国老的死因呢?”
葆申睁大了眼睛,说:“你敢!?你敢!!我是楚国的功臣!你不能杀我!”
吴纠笑着说:“真可惜,国老您本能留名青史的,但是站错了队,你放心好了,寡人不会杀你,寡人方才说了,是王兄在黄泉之下,想念国老了……”
吴纠说完,又笑了一声,这才施施然站起来,说:“好了,寡人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国老您要注意着,如今天气变天儿,您又重病在身,小心挺不过去呢。”
他说着,便站起来,转身要走,齐侯也冷冷的看了一眼榻上的葆申,便跟着吴纠转身走出了房舍。
葆申见大门敞开,害怕的厉害,就怕吴纠突然找人来暗杀自己,立刻喊道:“他要杀我!!他们要害死我!!他们要杀我——”
葆申嘶声力竭的喊着,下人们面面相觑,连远一些的宾客都听见了,众人都有些害怕,不知葆申是怎么了。
吴纠笑了笑,说:“看来国老病的不轻,你们要好生伺候国老。”
“是。”
下人们连连称是,恭送着吴纠便出了府邸,送上马车。
吴纠踏上缁车,这才松了口气,身子难受的厉害,赶忙坐下来,一坐下来更是辛苦,差点直接蹦起来。
齐侯连忙扶着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虽然这个动作实在难为情,但是比直接坐在席子上好多了。
齐侯搂着吴纠,笑着说:“二哥,身子怎么样?”
吴纠很想翻个白眼儿,齐侯就跟十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昨天晚上把吴纠折腾的够呛。
齐侯见吴纠不说话,不过不知想起了什么,两颊有些微红,便亲了一下吴纠的脸颊,笑着说:“葆申那老匹夫,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让他去见你王兄?”
吴纠说:“何必需要咱们动手,交给潘崇不就好了。”
齐侯想想也是,潘崇那个人心思细腻,绝对能够胜任。
齐侯突然皱眉,低声说:“潘崇这个人,做细作炉火纯青,孤就是怕他……”
他说到这里,吴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潘崇这个人,做双面间谍都炉火纯青,葆申那样的人都没有看出来潘崇已经投诚他们,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潘崇心思细腻,而且识时务,齐侯是难保他不会投靠了旁人,这种人说他根基稳,也很稳,但说他根基不稳,也是不稳,主要是心机太深了,齐侯总有些担心。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因为缁车颠簸,就放松的靠进了齐侯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笑了笑说:“君上不必担心潘崇,潘崇这个人最识时务,想要跟着一个强者,得到他的荣华富贵和名利权贵,寡人能给他,他自然忠心,若有一天寡人不能给他,他才会生出反心,君上您说,寡人能给他么?”
齐侯听着吴纠的口气,那丝丝的锋芒,还有狡黠,让齐侯忍不住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吴纠的鼻尖儿,说:“当然能,孤的二哥自然是最厉害的。”
缁车往王宫而去,两个人坐在车上,毕竟昨夜刚刚亲密完,也算是更近了一步,齐侯自然舍不得放开他,恨不得一直腻歪着吴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