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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147)

作者:摩卡滋味 时间:2019-12-27 11:10 标签:强强 重生 爽文 直播 基建

  有人说他是羌蛮子,却也有人说,神使是个汉人,还是个早已不知所踪的燕人——曾经的厉大公子、大燕西戊校尉,厉弦。
  听闻此讯,皇帝大怒,着人索隐居乡里的厉昭入京,谁知其人与家眷早已不知所踪。再查北配边塞的厉弢,却是在发配的途中便已落水失踪。
  厉弦在大燕腹地根脚竟是在这两年间,不知不觉地拔了个干干净净。
  西北之地若是在其兴起之时遣大军征伐,或许能灭祸端于萌芽,如今却是半点法子也无,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非治之地、大燕身上的毒瘤,野蛮生长,再无可遏。
  许是传说中的西北王出身大燕的关系,他并未揭竿而起,或是祸乱一方,甚至连商贾也不禁,只是在西北划地而治,默默地吞噬着大燕的子民和官吏,神秘无比。
  这等不按套路的行事,让大燕朝廷上下头痛无比,却也一时心安,绥靖以待,顶着突厥蛮胡的凶残攻势,只作看不到西北一角。
  章秉不但是国子监祭酒,也曾是帝师,更是厉弦在太学时的师长,走这一趟西北,固然是皇帝之命,更是他心中所愿。
  西北之地,能活人。
  他要看一看,这能活人的西北,这吞了数十万人不见一点水花的西北,究竟是“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还是“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
  

第147章 我王
  章秉雇的这车, 是辆双轮马车, 套车的也是匹有年齿的老马, 虽是晃晃悠悠的有些慢,行在官道之上倒还平稳。
  地近平陆,章秉让春秋打起车帘子,眯着老眼望向窗外的风光。
  西北地旷人稀,原野广袤, 往往几十里路都看不到几间屋几棵树,目之所及, 土地干涸龟裂, 野草枯黄, 一派凋零景象……咦?
  章秉正自悲叹民生艰苦,天时不利,却见几辆大车与他们相对行来。
  那车是四轮的大车, 两匹健马拉着, 十几个壮汉坐在半敞开的车后厢中谈笑风生,人人手边皆有一件农具,不是锄头, 便是铲子、耙子,更有些说都说不上来的古怪器械。尤其令人咋舌的是, 这件件器具皆是精铁的刃口, 寒光烁烁,怕是连兵卒的武器都做得。
  “北货!”春秋也看到了那两辆大车上的人和东西,惊呼起来。
  “北货”是这两年悄悄在京城行俏起来的精贵物件, 尤以精铁器、彩琉璃与玉骨瓷等精细物件闻名于世。京中长街尾有一家南货铺子,升平元年之时,在那几十年的老铺旁边又新开了一家“北货铺子”,据说这后头站的是萧家人,萧皇后的“萧”。
  因此即便这北货的来源甚是可疑,“北”中稍偏了点西,却也无人敢上门去打个秋风,问个究竟。形形色色的精贵北货便如此在京城,在大燕繁华的城池里慢慢流行开来。北货虽是比一般的同类物事贵了几分,却是真好用,尤其是那些铁器,往往以精铁为体,钢口为刃,端得是好手艺,更难得的是同一款物件,拿出来不差分毫,件件相同。
  军器监曾征买了这铁器欲改为兵刃,哪知那铁刃口极难炼化,即便好容易炼化了,再凝结锻打之后,却又远不如原来的品质,更不要说有那雪亮的钢口了。除非是让大燕兵将改练锄头阵、镰刀式,否则这玩意绝无办法改成制式兵器。
  也有不信邪的将士,极是喜爱这堪比宝刀的农具,索性将那收割用的镰刀,换去短柄,改装长木柄,制成了没枪尖只有镰的钩镰枪!也算得上是大燕军中一大奇景了。
  可惜即便是这等精铁农具,北货中也是极少,更多的则是贵人老爷们喜爱的玉白骨瓷、色如彩虹的琉璃,还有乡绅种地所用的“金坷垃”肥料、白叠布等等。皇帝虽是不喜北货,却也禁不过来,便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北货“流毒”京都。待到西北气候已成,皇帝想禁北货之时,贵人皆用惯了精美又好用的北货,哪里又能禁得了?
  如今来到西北地头,亲眼见到连种地的农人都人手一件北货,哪里还会不知这“北货”的确实来源?
  “果然都是西北货,西北产的。”春秋压低了声音,悄悄对自家老爷说。
  “嗯。”章秉捋着花白胡须缓缓点头,他的老眼倒是未曾在那些铁器农具上多作停留,而是留神看那些壮汉的神色气度。
  这些汉子多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手脚粗大有茧,脸有风霜,显是做惯了活的农人或是工匠。但这些人却不像是大燕境内那些半饥半饱的憔悴农人,而是个个肌肤光洁,脸色红润,说起话来也声音洪亮,显是能吃饱饭,甚至是日常有肉食的。
  这些人穿着干净的短衫,衣衫上甚至没几个补丁,人人都有鞋子,便是江南富庶之地,百姓们怕也没有这般“阔绰”。
  章秉眯着眼睛,定睛看了看,那些农人的衣料很是有些古怪,并非穷人们常穿的粗麻布衣,而是……白叠布!
  咝——
  他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白叠布在北货里也有,又被称之为“棉布”,一尺二两银,是贵人们才买得起的奢侈之物,就连他这品阶不低的官员,光靠俸禄想扯上一身也是为难。
  在西北,竟是连农人都人人得穿?!
  仔细看看,这些农人的棉布衣比之北货里的精布确实要粗糙些,即便如此,人人能有棉衣穿,那也是令人咋舌的奇事了。
  “停车!”
  章秉走下马车,站在路边,在那大车交错而过时,高声问道:“借问几位小哥,你们这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啊?”
  “老丈有理了。您且站边上些,当心车大,捎着您。”那赶车的“吁”一声,拉了拉缰,也大声笑答:“我等是平陆大力沟渠队的,就是来这里挖渠的。您老可是刚来我西北?许是没见过我等挖渠的泥猴?哈哈哈!”
  “呸!你老山炮才是泥猴呢!”坐在车夫身后的一个高大汉子,很是不满他的言语,突地拖着长声大喊道:“我等是——”
  “大力沟渠!力大无穷!哈哈哈!”
  一车的汉子齐声大叫,便似是军阵齐号一般,喊完都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那两辆大车都在道边停了下来,几十个汉子整齐有序地依次跳下车,排成两列纵队,挺胸而立,竟无人再有一声言语,赳赳昂然。带头的管事点了数,一声喝令,汉子们齐声大吼应和,扛了农具陆续走下荒野,远远看去,仿佛便是一队精干老练的军人。
  章秉看着他们,只觉脊背发凉,心头沉重,想了想,带着春秋走到那两辆大车之旁,让春秋递了些干枣子给车夫,笑问道:“老朽确实初来贵地,有诸多事情不懂,小哥若是不嫌麻烦,可否指点一二?”
  车夫笑嘻嘻地谢了,接过枣子一尝,连赞这干枣甜糯好吃,但看他神情,似乎也并不将这平常百姓难得一尝的蜜枣放在心上。
  “老丈这枣子加了蜂蜜罢?与我狄丘的白糖比起来,果然别有滋味。”
  “白糖?”
  “是啊!我狄丘这两年盛产白糖,是用地里的甜菜熬制的,香甜可口,可惜产量还不高,来往的商贾多是想买,却是不够卖的。我们陆县令说了,平陆狄丘的百姓够吃了,才会往外大批的卖。”车夫的笑容中满是自豪,似是有豪商想买买不到东西,让他很是得意。
  白糖。
  章秉默默在心中又记下一桩新鲜物事,随意闲聊几句,问起了他们身上的“棉衣”。
  “哦!这是白叠子开花纺纱织成的布,听说是我王……咳,是一位齐姓商人从什么南蛮番国找来的种子,在我狄丘生根育种,这几年种了好大一片,精细些的卖到中原,粗糙些的,大人们便让贱卖给百姓。厉大人说过,我狄丘要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这车夫大约是狄丘“老人”,说起当年厉弦主政主军的事情来,头头是道,颇有见地。
  章秉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赞叹他的学识。
  “啧!我算有个球学识,不过是在扫盲班和夜校里听先生们说了几句,能学上一嘴罢了,有些事情我不知,还有些事情我就算知了,也不能随便说啊!”
  车夫嘿嘿一笑,挑眉笃定地问道:“老先生是中原来的,还是京城来的?一看就是来当官的吧?”
  “小哥缘何这般说?”章秉摸摸胡子,也未直言相应。
  “哈哈哈,你们这等官样子,一看便与我狄丘大不同。”车夫大笑起来,又说了句,“我狄丘的地面,样样也是与中原大不同,您呆久了,便会知道了,反正你也……”
  他干笑几声,总算把“回不去了”几个字吞下肚,没当着官儿老头的面说出来。怕自己言多有失,车夫道了声别,自去做活了,留下章秉和春秋面面相觑。
  “大人,我,我们走吧?”春秋嚅嚅道。
  “走,去上郡。”章秉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马加鞭,也能快走几步,又走了半日,马车才在官道边一家栈店停下打尖。
  那店正开在官道之旁,店铺虽不起眼,店前却有一块极大的平地,似石非石,踩在上头极为坚硬,堪比砖石,当真是奢豪。要知在京城,连高官大户人家家中,也未必有这么大的一块石地,凿石磨平极耗人力,更耗钱财。
  春秋啧啧赞叹不已,见到店家热情地来牵马拉车,招呼客人,不由问起这石坪。
  店家哈哈一笑,道:“两位定是初来平陆。客官请看!”
  他遥遥一指前方官道,章秉和春秋顺着他的手望去,这才发现,转过此店之后,官道竟是全部变成了宽阔的石路,足有两辆马车可相向而行,两道之间却空了一条黄色的土路,远远望去,似是一条灰黄相间的彩带嵌在原野之上,看上去甚是奇异,又让人震憾。
  “双向两车道,全是水泥路,中间的驰马道是供战马走的,跑硬路易伤马蹄。哦!我这店前的石坪便是和那路一样,用水泥铺就的,稍有些贵,也还好。”店家很是自得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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