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穿书](56)
沈知弦将屏障解开,它慌慌张张地朝两人拜了一拜,算是谢过饶命之恩,便忙不迭地跑远了。
看着它匆忙离开的背影,沈知弦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偏头看向晏瑾,轻声道:“阿瑾,可能要准备打架啦。”
沈知弦开始研究阵法。
他是打定主意要先把孟府里那个诡异的小院子解决掉的。经过这几天的四处查探,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那院子里有个魔物,隔段时间就要利用引灵符,引来许多妖怪游魂吞噬掉。
那魔物疯狂吞噬,或许是为了增强自身力量,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沈知弦是不会允许它在这继续存在下去的了。
当引灵符再也没法引来小妖怪和游魂之后,谁知道那魔物又会做出点什么事儿来呢?
晏瑾初出江湖,资历尚浅,总要折腾一番的嘛,这一遭为民除害,也算是历练了。
阵法是为了防止小院里的魔气四溢伤害普通人,就布置在孟府四周,遮掩隐蔽着不叫人察觉。
沈知弦对阵法只懂皮毛,倒是晏瑾,当初在清云宗,因着试炼山一事,去学习过阵法……主角的金手指光环就是学什么会什么,在阵法一事上,晏瑾反倒是出力更多。
一番忙乱终于布好阵,就又过了好几天。沈知弦捉着晏瑾一块儿夜观天象,琢磨许久,终于算出来一个时刻——就在明晚子时,月光最微弱,天地灵气最稀薄的时刻。
或许也会是那魔物最虚弱的时刻。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最终打定了主意,往画舫而去。
好歹那画皮妖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妖了,打不得架,保命的本事总该有点的,孟府里不仅有怪物,还有许多普通人,虽然他们已经设下阵法,但以防万一……有个免费的劳动力还是使唤一下嘛。
快至画舫时,里头忽然走出来一位娉婷女子,带着面纱,手里拿着一卷长画轴,正快步离开。
这身形有些眼熟,沈知弦心念微动,轻轻掐诀,便是一阵风吹过,吹起来那女子的面纱,露出一张平静的面容——是孟夫人。
沈知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折身入画舫。
找着画皮妖时,她正在收拾一堆废纸,见得他们俩过来,笑盈盈道:“可真巧,孟夫人才刚走呢。”
画皮妖将废纸都团成一团,随意扔到特意专门焚烧废稿的火盆里,火光一瞬间跃起,将废纸都吞噬干净,火光明灭中,她漫不经心道:“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画成……”
沈知弦随口问:“画什么?”
“孟夫人让我给画一张孟云替她描眉束簪的画呢,怕是和孟云闹完这一场,要和好罢……画了好多张才满意,可把我累坏了。”
沈知弦心里惦记着明晚的事,闻言也没有太在意,随意地应了一声,便同她交代了一下明晚的事,说着说着他猛地回过神来——描眉束簪?
那不是那只画眉鸟哼哼唧唧唱的词儿吗?!
画眉鸟凄厉的声音复又回响在沈知弦的脑海中,他悚然一惊,忽然就站起身来往外走:“要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周六(8.2-8.3)去外地考试,咕咕咕!
周六晚上才回来,赶不上更新的话就连着周日一起更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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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魔物
今夜的孟府格外的安静。
孟家虽然有钱, 但府上主人少, 孟云夫妇也都不是穷尽极奢的人,府上下人并不算多,又兼之孟夫人体贴, 今晨发了笔钱给府上的人,上至管事下至粗使小厮, 让大家回家去歇息两日。
下人们感激地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本就孤苦伶仃无处可去的,孟夫人也和颜悦色地让他们出去找乐子戏耍了。
于是府上就只剩下孟云夫妇两人了。
孟夫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理由,将孟云哄得一同在花园小凉亭里小酌。
孟云有点担心:“你的病才刚好, 今夜风有点凉, 不如我们回屋里去吧。”
孟夫人今夜是特意梳妆打扮过的,螺黛描眉胭脂微粉, 玉钗耳坠, 腕间带着玉镯, 整个人瞧着很是明艳。听得孟云的话, 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轻摇了摇头。
孟云看着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初见的时刻,他有些怀念, 唇边不自觉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来:“时光待卿不薄,卿卿仍如当年风采。”
孟夫人微笑道:“当年孟郎许我描眉束簪长相守,一转眼, 又是许多年了。”
孟云愣了一瞬,描眉束簪?
他何时同孟夫人说过这些情话了?
孟云绞尽脑汁想了想,没想起来,只以为是自己忘了。不过孟夫人是从来没骗过他的,他为自己的遗忘而感到惭愧,连忙端起酒杯,掩饰性地笑道:“是啊,也是好几年了,来,与卿饮一杯。”
他与孟夫人碰了碰酒杯,一仰头,干净利落地一饮而尽。
孟夫人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喝完,才抬手将酒杯抵在唇边,以袖略掩,微微仰头,也将酒喝完了。
孟云把玩着酒杯,品味了一下余味,意犹未尽:“这酒以前未曾喝过,倒是滋味不错。”
酒杯被轻轻放置在小几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孟夫人轻声道:“不过是普通的酒。”纤手将旁边一卷画轴取了过来,递给孟云:“我请人画了幅画,孟郎且看看,可还能入眼。”
孟云并没有接过画轴,只覆上她的手,握着她的手一块儿将画轴打开。
那是一副闺房场景,画里的孟云正微微弯腰,替孟夫人描眉,梳妆桌摆着一对玉簪,一对玉坠耳环,还有若干饰物,精致又漂亮。
而孟夫人正温柔含笑,一双明眸凝着孟云,看着他笨拙地捏着一支螺子黛,手足无措地替她画眉。
画皮妖不亏是以“画”立足于世间的妖,这画画得栩栩如生,孟云只看着,都仿佛身临其境,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孟夫人的手,喃喃了声“卿卿”,便伸手去触碰画里的孟夫人。
他的指尖碰到了画卷,那画卷陡然一亮,画面如水面波澜涌动,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将他整个人往里拽!
然而孟云神色恍惚,丝毫没有发现这诡异的景象,他像是不清醒的旅人,正踩入泥沼而不自知,眼底有一点儿痴迷:“卿卿真好看……我来替卿卿描眉……”
孟夫人手一松,那画卷也不掉落,就这般漂浮在两人面前,将孟云半只手臂都吞进去了。
孟夫人看着画里神色专注的孟云,又看了看画外恍惚失神的孟云,眼底有一点儿湿润,水光中隐约浮动着一点儿绝望,片刻后终于是朝着画重新抬起了手。
她将要碰着那画卷的时候,一道剑气倏地刺来,刺啦一下便毫不留情地将那画卷从中间剖分开来——也将画里的孟云和孟夫人一分为二了。
画卷上的光芒陡然消散,一切恢复平静,急急往下掉。
孟夫人神色大变,厉声喝问:“谁!”
那画卷将孟云半截手臂又吐出来了,孟云被无形的力量一拉一松,一个踉跄,险些儿一头撞在亭柱上。
孟云清醒过来,不过他还来不及茫然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孟夫人脸色瞬间苍白,连胭脂都掩不住她的憔悴,唇微微一张,就喷出一口血来!
“卿卿!”方才一个踉跄,让他离孟夫人有两步远,见孟夫人突然吐血委顿在地,孟云不及细想,立刻就要过去将人抱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要杀你!”
沈知弦踏风而来,扯住孟云一截衣袖,将他往身后一甩,长剑点地,目光灼灼地看着孟夫人:“孟夫人戕害无数生灵,偷得这几年光阴,也该满足了吧?”
孟云被他用力一甩,晕头转向,被紧随而来的晏瑾略略一扶,他站稳之后才看清两人样貌,登时又惊又疑:“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看见孟夫人唇边的血迹,心里着急,又要冲过去,沈知弦头也不回:“拦住他。”
晏瑾长剑一伸,虽未拔剑出鞘,但那气势也震得孟云心头一慌,脚步一顿。
方才画卷掉落时,恰好打翻了酒壶和小火炉,那小火炉是温酒用的,炭火正烧着,此时被打翻就洒了出来。绘着孟云的那半张画卷浸湿了酒,碰着了炭火,立时便燃烧起来。
火光明灭中,孟夫人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她怔怔然地看着画里的孟云消失在火光中,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滴落下来,泪珠砸落在地,仿佛玉珠碎成一片。
“没了,全没了……”她哽咽着,一手撑在案几上,艰难地倾身过去,要去够那画卷,但她没有力气了,指尖与那画卷不过咫尺,却始终够不着,反倒是小火花溅在她手背上,将她白皙的肌肤烫出来许多伤痕。
泪水盈盈中,她绝望地朝孟云望过去,再张口时竟是凄婉的唱腔:“描眉束簪两恩爱,应许长相守……郎啊……”
她浑身战栗着:“莫负卿卿心啊……”
她的声音凄厉,孟云被她这一嗓子喊得瘆得慌,一时居然有点怕,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往前一步:“怎么了这是?”
孟夫人像是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一声声重复地唱着那夜里小画眉鸟唱过的曲调,一模一样。
画卷灰烬被风吹散得到处都是,孟夫人看着灰烬,声音渐渐低了。有许多画面一幕幕从她眼前飘过,有这些年的,有很多很多年前的。
很多很多年前,她还只是一只刚能修成人身的小画眉,被画舫里一个唱戏的姑娘养着,日日夜夜听着姑娘唱曲儿,竟也学了两嗓子。
她刚能修成人身,对一切都很好奇。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不能随意化形的,她只有等那姑娘出门时才能悄悄变成人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