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四个男人都找上门了(102)
邶清如顿时心中一颤。
江梓念看到了邶清如眼眸的那一抹稍纵即逝的茫然。
那一点茫然却是让江梓念心中微微一涩。
邶清如不应当有这般的茫然,他向来都应该是理性而镇定的,无论遇到什么事, 他都应当是沉着冷静,他面上不该有这样的神色。
他的强大与冷静总是叫人忘记他其实也只是个寻常的凡人。
成仙之后虽然都冷心寡欲,却也并非每个仙人都做到完全的禁欲, 何况邶清如如今又只是个凡人。
外头的守卫将牢房的内打开了。
江梓念走进了牢内。
他这才看清邶清如如今的状况。
邶清如一袭白衣之上竟是满是灰尘和污垢,他向来喜洁,白衣之上从来都是不染纤尘,而此刻他墨发微微有些凌乱, 那一道略显狰狞的伤疤出现在他如玉般的面颊之上。
那一刻,江梓念是当真感受了心头一阵强烈的酸涩之感。
他行至他面前。
邶清如一直都在看着他,他那憔悴的容颜,略显怔然的神色,让江梓念几乎心中一痛。
江梓念分不清心底究竟是何等心绪在翻涌,下一刻,他便上前轻轻抱住了邶清如。
邶清如在他心中一向是强大的,坚不可摧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在邶清如面上看到这般脆弱的神色。
他面上的这一点脆弱几乎将他心都揪紧了。
江梓念轻轻抱着他,就宛如在抱着一个有些脆弱易碎的精致瓷器。
这样的词本不该出现在邶清如的身上,这样词对他而言就好似是一种折辱。
江梓念自从那幻境之中出来以后,他脑海中继承了太多的记忆,心中的某处亦好似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具体的感受实在很难说清,但他再面对邶清如之时,心中好似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无奈,与他的痛苦。
他竟然好似能够与他感同身受一般。
他轻拥着邶清如的时候,心中却生出太多怜意。
这并非是愧疚之心在作祟,只是一种莫名的怜意。
邶清如就算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他也无需怜悯,他对他并非怜悯,江梓念只是有些心疼他。
江梓念脑海中又掠过太多纷乱的记忆。
江梓念一时之间却也说不清楚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轻轻拥着此刻脆弱的邶清如,好似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弱者一般。
邶清如这一生都是在站在前面保护着别人,却从未有人顾及过他的感受,大概也从未有人以这般庇护的姿态将他抱紧。
江梓念轻轻靠着他,邶清如竟好似是瘦削了许多,衣裳之下的骨头都有些硌人。
他心中又是一酸。
“师父,是我。”
江梓念又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邶清如压抑着咳嗽了几声,他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他伸手,略有些犹豫地轻抚上他的脸。
他面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似是总是冰冷而冷漠的。
但是他抚着江梓念的手在轻轻颤抖。
江梓念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触碰到他微凉的手掌,给他肌肤上染上一点温暖。
邶清如看着他,似是怔然了许久。
最终,他在他发间轻轻拍了拍。
“回来...回来就好。”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和干涩。
江梓念不知道为何邶清如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不在的这些时日里,邶清如又发生了些什么?
而这些话,江梓念并未对邶清如说出口。
邶清如看着他,唇角轻轻翘了翘,似是一个极浅的笑容。
江梓念鲜少见其笑颜,他这一笑,叫他整个人又多了些许先前的风华气度。
两人并未能再多说些什么,这时,外头的守卫便来请他们出去了。
邶清如看了一眼那守卫奇怪的态度,微微蹙眉,他跟着江梓念出去之后。
那些原先对他恶意相向的守卫,如今却对他十分恭敬。
邶清如在那牢底被关得不知天日,如今再见阳光之时不由得轻轻阖着眼,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
“魔尊让我来告知二位,如今重华宫大门已开,二位可自行离去。”
邶清如见这仆人这态度眉间不由得又蹙了蹙。
他看了一眼江梓念,心中的疑惑却到底还是未能问出口。
两人安然出了重华宫。
从头到尾,穹天都没有出现。
江梓念想起穹天,便想起他那双金色的眼眸。
他既然无法爱上穹天,于穹天那般骄傲的人而言,再过于纠缠不清,实在并非他的行事之风了。
不爱便放手,尽管他心中伤痛不已,但是他却也绝对不会纠缠不清。
这便是天魔的骄傲。
只是这等骄傲背后,或许亦藏有太多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苍凉。
那一日,穹天得了他一句“自然在意”,或许那时,他心中对他的愤懑便已然消失殆尽。
或许那时,他问他这一句的时候,便已然想好了,要对他放手。
他或许已然想好了,只要他回答一句“在意”,他便从此原谅他。
穹天从未真的恨过他,他或许怨过他,却从未真的恨过。
就算他之前在任务之时,曾经那般背叛过他。
穹天也不曾恨过他什么。
他从来都是嘴硬心软。
江梓念离开重华宫的时候,他忍不住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之下看了那紫色华美的宫殿一眼。
他没有在宫门口或是城墙上看到穹天的身影。
他心中隐隐明白,或许这是他与穹天最后一次相见。
那一日,穹天在那山林亭间一夜煮茶苦思或许想清楚地便是这一件事吧。
他想通了,他要对他放手。
所以他最后那般问了他一句,所以他如今肯放邶清如与他一起走。
穹天知道的太多。
他知道的这些事情,让他无法再用平常之心面对江梓念。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容忍江梓念之前对他隐瞒的任务与欺骗,他亦不许他与其他几人纠缠不清。
穹天过不了自己心中这一道坎,于是他选择了放手。
而穹天身上又好似怀有着太多的疑点,江梓念至今还未能弄懂。
江梓念回过头,没有再在寻找穹天的身影。
他想起那日清晨茶水的清冽。
他又恍惚想起昨日的梦。
江梓念心中竟又是一痛,他只觉得心下有些怅然若失,好似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却又始终记不起那是什么。
他如今日常之时,也总会眼前忽然浮现出些许场景。
他问了系统,系统对他说,这是因为他在恢复记忆。
而后系统微微一顿,却又对他说:“恢复的不仅有你的记忆,还有你斩断的情根。”
江梓念本想继续问问系统,他的情根又是怎么回事?
但系统还是躲进了轮回镜里,并未回应他。
如今轮回镜被江梓念放在身上之后,他便随时可以和系统交流,虽然有时候系统对他总是说一半藏一半,听的江梓念有些恼火。
江梓念脑海中凌乱不已,此刻却忽而听到邶清如在一旁说道:“你是不是与那穹天交易了什么,他为何要放走我们?”
江梓念见他一脸严肃,却又不知应当如何与他解释。
他支支吾吾有些说不上话来。
邶清如蹙眉道:“你可是有什么瞒着为师?”
☆、91、第九十一章
江梓念并未说话,而邶清如看着江梓念的神色却越发幽暗深沉。
他看着江梓念, 道:“你和那穹天, 究竟是何关系?”
江梓念只想着, 这事情解释起来实在繁琐, 他亦不知该如何与邶清如解释。
他并不愿再去哄骗邶清如, 便迟迟未能答话。
邶清如想起之前穹天对待江梓念的态度,他心下疑惑更深,甚至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几年前, 在江梓念消失之后, 白鸿卿却也紧跟着消失了,这一件事实在有着太多的疑点。
那时, 穹天同时进攻修仙界各大门派,混元派作为众门派之首,抵抗魔族首当其冲。
邶清如心下虽然忧心江梓念的下落,却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他实在无法脱身。
整个修仙界都仰仗着他抵御魔族,他不能后悔, 也不能倒下。
他倒下了,修真界便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事后,修仙界各门派痛击了侵略的那些魔族, 但是穹天却也夺走了轮回镜,双方平手,这才停止了这场战争。
这场战争之中,元明宗却渐渐没落了下去。
元明宗掌门陨落, 宗门内的清灵仙尊白鸿卿亦不知去向,关于其背叛修仙界一事,因告发此事的顾清晔最终被查明乃是修仙界的叛徒、魔界的走狗,此事也没有最终的定论。
这事结束之后,邶清如再去四处寻找江梓念,却已然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心中亦是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当初,他在最初之时便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江梓念之后大概也不会下落不明,几年都不见踪迹。
但无论邶清如如何悔恨,他却也知道,他做不到不顾一切去找他。
修仙界和江梓念,前者是他的责任,后者是他的私情,他不可能不顾百姓苍生,不顾自己的责任,只为了满足的自己的私情。
自混元派先祖将守卫修仙界的担子交付与他后,邶清如便注定要因为这一重任而放弃某些东西。
那一战过后,邶清如找了江梓念近乎七年。
这七年里,魔界与修仙界势同水火,邶清如与魔尊穹天也多次交战。
混元派被夺轮回镜,邶清如曾数次上门征讨穹天。
邶清如一次无意间发现了穹天宫殿内竟然有令他熟悉的气息。
邶清如心中有异,他夜探重华宫之时,果然发现了那株沾有江梓念气息的沉阳木。
那沉阳木乃是魔界圣物,这东西相当于天魔的第二条性命,可镇魂养神,滋养神魂。
邶清如之前那次遇到江梓念的时候,他发现他神魂有损....
他又想起他提起江梓念时,穹天那面上古怪而又复杂的神色。
如此种种,邶清如心中对江梓念与穹天之间的关系确是心中略有猜测。
他思及此处,只觉得心下有些奇异的复杂。
邶清如心里那莫名的恼怒叫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邶清如看着江梓念,道:“他曾用沉阳木帮你滋养神魂。”
如此不过一句陈述,并非疑问。
江梓念看了邶清如一眼,只见邶清如的面色却带了几分阴沉。
这一句话,似是无需江梓念的回答。
江梓念有些疑惑他如何知道这事,又疑惑他如何知道他神魂有损。
但他对上邶清如冰冷的目光,江梓念微微一怔,在那等神色之下,江梓念只好道:“他与我曾是相识多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