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的猫变成了疯狗(41)
俞音哑然,沈云央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下了这样的恶咒,还是这种针对血脉的恶咒。他忽然想到,先前在昔草谷的时候,沈云央拿出的魂幡,当时沈云央似乎很笃定能给他带来伤害,然而那道魂幡却没有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那道魂幡对他的束缚,在刚才那一刻,好像彻底解开了。
这道咒语必然不是重生以后被设下的,那还能是什么时候,前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环,如果前世也没有,那这道咒语,很可能像苏以彤说的那样,来自于他的父母,沈鹤尘与自己接触的机会很少,不可能会给自己下咒,那么被设下这道咒语的,只有一个人,烈阳殿的圣女,容羽涅。
在自己的恋人身上下咒,光这一点就让俞音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说容羽涅当年被下了咒,那是不是就能解释她的陨落,以及抛弃了刚出生的俞音。
这其中潜藏的人心险恶,让人不敢深究。烈阳殿的力量,受人憧憬,想要得到的人,也太多了。
当年容羽涅和沈鹤尘的相恋,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骗局,所以盛怒的容羽涅,宁愿自尽也不要听命于皇家,而俞音被她扔给了清寻真人,连沈鹤尘都不知道容羽涅还留下了孩子。
束缚血脉的力量被解开,俞音觉得周身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北逍守着他,护在他的身边。
“别怕。”北逍感受到俞音心境的动荡,出言安慰道。
俞音摇了摇头。
一时间闯入脑海的各种事情,让俞音有些晃神,北逍的手搭在他的脖颈间,那是北逍曾经画下符咒“不渝”的地方,北逍的拇指在俞音的脖颈间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仿佛要将拿到符咒刻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别怕,谁都可能背叛你,但我不会。”北逍低头,在俞音的耳边认真地说,“你要杀谁,我替你去,你要什么,我替你夺,我愿意被你驱使,粉身碎骨碎尸万段,不在话下,反正我在世人的眼中,早就疯了。”
只要你不再丢下我,北逍看着俞音的眼睛,未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俞音心中一惊,回过神来,更是被北逍的一番剖白吓了个趔趄,他抬头瞪了北逍一眼:“没事咒自己做什么……”
可那明明残忍至极的情话,听起来却真的摄人心魄。
“也罢,那我就在世人的眼中,陪你一起疯。”俞音抓着北逍的手腕,默默地告诉自己。
枝叶漫卷,有将整个临安城吞没之势,黎雅跟在陈誓的身后冲出城门,这才发现陈誓身体的异状。
黎雅不小心碰到了陈誓的手臂,被烫得缩回了手,手上没多久就起了水泡。陈誓的手,忽然搭在了黎雅的佩剑上,剑刃上起了一道白气,随即凹陷下去,一把剑就这么断裂了。
陈誓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
“你怎么回事?”黎雅惊恐地看着忽然变烙铁的陈誓,她的剑不要紧,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什么名剑,只是陈誓这时的状态很不对劲。
在她的认知里,陈誓不应该是凡人吗?
“我不知道。”陈誓摇头,脑海中有些混乱,总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原本穿越前的那些事情,忽然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陈誓看着自己的掌心道,“我好像,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黎雅莫名:“那你原本该是什么样子?”
陈誓依旧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寂寥剑的锋利的剑刃,切入纪飞雨的手心,血沿着剑身流淌到地面的枯叶上,寂寥剑有灵,剑鸣不止,纪飞雨浑然未觉,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剑阁中有人犹豫想要上前阻止,却到底是畏惧这个时候的纪飞雨,最终没有上前。
事关俞歌,无人敢动。
相思入骨,心魔也能乘虚而入。
纪飞雨眼中有血色,触不可及的真相隔着二十年的仇恨,几乎夺走了他原本清明的神志,他提剑向前走了几步,前方的枯叶下埋着沈云央和毓秀未寒的尸骨,每走一步,就有殷红的血滴落在枯叶上。
然而下一刻,纪飞雨停住了步伐,有人从他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抱住了他。
纪飞雨一时间有些错愕,眼前闪过一抹金色,他停在了原地,却没敢回头。
俞音站在纪飞雨的身后,轻轻从后面抱住了纪飞雨,他的身后,金色的翅膀张开,环抱住纪飞雨,仿佛安慰般,一朵金色的羽毛从凤凰翼上飘落下来,落在纪飞雨染血的手心里,翅膀隔绝了他的视线,光雨飘落在地上,燃起火焰,枯叶连同尸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俞歌……”纪飞雨的声音很低,几乎不可闻。
明明知道不是俞歌,却能感受到俞歌的气息。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苏以彤和杨修逸已经惊呆了,两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黎雅和陈誓吓得踉跄了一步,忘了陈誓正在发光发热的事实,妖族众人畏畏缩缩退到了一边,直接隐藏了人形的眼睛,不敢看自家尊主越来越差的脸色。
杨修逸的背后,苏以彤的凝魂灯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绿色。
第41章 恶意竞争
纪飞雨背后一空,俞音已经被北逍扯着衣服拎了回去。
妖族一群对纪飞雨路转黑的妖修们,脸色和他们的尊主一样难看,苏以彤绿油油的灯笼挂在杨修逸的手上,绿光越来越亮,城门边大家都整整齐齐地被笼罩在一片绿色中。
俞音抬头时,果不其然看到了北逍不满的目光。
俞音:“……”完了,按照尊主的脾气,接下来大概要咬人了。
为了及时遏止一场灾难,他被北逍一把扯入怀里时,就顺势在众目睽睽下吻了北逍的颈侧,北逍似乎被他的行为取悦了,目光也逐渐柔和下来。
妖族众人松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位传闻中的尊夫人更加钦佩。
金色的凤凰翅膀散作光雨,消失在俞音的背后,金色光雨飘散在空气中,徒留纪飞雨手中的一片羽毛,竟然也没有跟着翅膀一起消散。
纪飞雨愣了愣,右手握紧,把羽毛狠狠地攥在手心里,用力之大,像是要把那小小的一朵羽毛,刻进神魂的深处。
纪飞雨回头,看见黑着脸的北逍,和站在北逍身后神色有些错愕的俞音,两人的身后站着一群没长眼睛的怪人……怪妖。
俞音低头时刚好看见天诛的红色丝线,在北逍的脚下绕来绕去,把自己打了好多个死结,大名鼎鼎的神兵,就这样绕成了一团。
俞音看看北逍神色冷漠的脸,再看看北逍脚下绕成一团乱麻的神兵天诛,俞音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在这个十分诡异的时刻,弯了弯眉眼,没忍住眼底的笑意。
“你……”纪飞雨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眼眶依然是红的,神色中却少了先前的疏离。
俞音忙着哄北逍,刚才那一瞬间,俞歌残留的意念太强,按照北逍的脾气,大概是要生气了,但俞音也没忘了纪飞雨,他回头解释道:“刚才不是我,是俞歌……”
小师妹还是小师妹,一搞事就是修罗场。
“俞……歌……”纪飞雨念出了那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些许生涩。
“俞歌不想见你伤害自己,也不想见你入魔。”俞音垂下眼帘,似乎被那火红色的发带刺痛眼睛,“她大约托我告诉你,别伤了你自己,她……还是会心疼的。”
即便是仅剩一缕残留的意识,也还想安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当初俞歌不惜使用凤凰的妖力,使用自己的[天预],替纪飞雨窥探天机的时候,大概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当年镜雪关之役后剑阁那场来势汹汹的叛乱,因为俞歌的预言,损失降到了最小,平叛后,等着纪飞雨的,却是俞歌身死的消息。现在想来,当年剑阁那场莫名其妙的叛乱,可能就是旁人针对俞歌的圈套。
“他也是夺翼之人,你们为什么不杀他?”先前杠俞音的那个人族修士,又跳了出来。
“不懂就不要装懂。”一个妖修啐了一口,“你是不是瞎,那翅膀是金色的,你什么时候见过金色的翅膀了。”
修士顿了顿,想了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的确没见过金色的翅膀,他还是开口道:“金色的怎么了,金色的就不是夺来的吗?”
妖族不甘示弱:“呸,咱们妖族自愿送给人族的翅膀才是金色的,你们强行抢走的都是黑的,这能一样吗,啊?”
听到这妖修的话,纪飞雨的指尖,不动声色地颤了颤。
“是你?”纪飞雨回头挑眉,看见了熟人,是那日他在京城客栈里出手教训过的人。
那人见到纪飞雨,直接踉跄了一步,身体记忆还没消失,见到纪飞雨,本能想跪下。
一道银光从纪飞雨的袖中飞出,当场砸得那人满口鲜血。
纪飞雨眼中的悲意逐渐消散,周身的戾气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他冷冷地看着那人:“是我那天下手太轻了,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放肆。”
那人本能要逃,又一道银锭飞出,打在那人的脸颊上,纪飞雨继续道:“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接着又是一番熟悉的纪氏说教。
俞音暗叹,担心都是多余的,纪飞雨完全能自己排解负面情绪,说话永远是他用来发泄的最好途径。
只不过这一幕落在不知情者的眼中,倒像是纪飞雨在给俞音出气。
某些知情者也不太高兴。
比如北逍。
正在被纪飞雨胖揍的人族修士,刚要开口求饶,忽然感觉自己后背一阵疼痛,余光瞥见自己脚边多了一块金灿灿的东西,接着又是一阵剧痛,地上的金锭多了一块,接着又是一通乱砸。
总之不多不少,刚好比纪飞雨砸得多了一块。
“我靠。”陈誓蹦了一句。
纪飞雨的滔滔不绝生生被逼停了,继临安的赌坊事件后,又一次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
苏以彤在杨修逸身边怪笑了一声,听得杨修逸突然毛骨悚然。
俞音:“……”
北逍这是无形之中,把人家剑阁阁主当成了假想敌,人家砸银锭,他就要砸金锭。
俞音忽然觉得那人族修士有些可怜,口出狂言不是大罪,却在人族妖族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佬手下,因为恶性竞争,被金子银子砸了满头包。
可以,这很北逍。
俞音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又抑制不住地觉得甜,当年的秦霜寒,做什么都喜欢恰好落后他一点,而如今的北逍,在关于他的事情上,似乎总要超过别人一些,才能觉得安心。
可想到这些,他又觉得心疼。
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患得患失,才会造就此后的分毫必争,北逍漫长的生命中,他只占了短短的一小部分,自认为不值得对方交付全部的真心,可北逍却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