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欺负心上人才不会狗带(9)
倒不是心疼那点班费,而是忽然发现班上有一个虽然自己不惹麻烦但依然无异于一个麻烦的孤僻人……
几分钟后,许敬再度站到了卢慎一行人面前,要不是太担心苏相辰,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本以为这帮人是来当灯泡的,没想到其实是来当手电筒的,一样的发光,不一样的感动。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郑重其事地说:“麻烦大家帮忙找找了。”
说完又把方悦拉到一边:“你确定刘远清没来?”
方悦说:“确定啊,他和几个人吃鸡玩得难舍难分……不过也不排除是装的,你等一下我问问啊!”
方悦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没过多久他就抬头:“刘远清还在玩呢,没动过位置,敬哥你是不是想多了,他再怎么作,现在也不敢了吧,昨天那个事,很明显是你要罩着苏相辰了,他还敢动?”
许敬皱着眉没说话,他急着找人,方悦差点都没能跟上他的脚步。
“别跟着我,走岔道找找。 ”许敬喊道。
“哦!好勒!”方悦赶紧离开愤怒的老大的迁怒范围,到另一条道上找人。
许敬原本还以为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只是哪来的熊孩子踢翻油漆桶,苏相辰也只是去洗手间解决下个人问题什么的,但是翻了公园一圈也没找到人,手机也联系不上,这就很有问题了。
他不死心,又找到广播室,说要找人,广播室的姐姐很热心地接待他,问:“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他能一个人认路吗?他知道出口怎么走吗?”
许敬压着烦躁与慌乱,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他叫苏相辰,我在出口处等他。”
小姐姐可能是觉得他有点凶恶,简直像个寻仇追债的,顿了顿,又谨慎地问:“好的,请问你是他什么人?找他是走散了吗?还是别的什么事……”
许敬一急,脱口而出:“他爸爸。”
几分钟后,广播里的婉转女声播报寻人启事:“请苏相辰小朋友听到广播后立刻到出口处,你的爸爸在出口处等你。”
正在找人的卢慎等人直接在路上笑弯了腰,然而等广播播到了第三遍后,许敬终于耐不住了。
广播间隔是十分钟,第三次刚响起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加上之前找人的时间,可能还有许敬等餐和路上浪费的时间,往多了算,苏相辰已经失踪了快一个小时。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大家出来玩,专门建了一个微信群,卢慎带头在群里讨论,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苏相辰丢了的事。
许敬握着手机试图联系苏相辰的时候,就看到群里不时弹出消息提示,散发着脑洞,什么被人绑架啊,什么只是总在错过的狗血剧情,还有说苏相辰故意耍许敬的。一个比一个还没根据。
绑个屁啊,手工展,收费公园,公共场所,哪个绑匪来这里绑人。
许敬一边吐槽,一边又在琢磨未满24小时报警能不能立案。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微信忽然回了一条消息:“我没事,刚才遇到熟人,跟他们走了,本来想跟你说一声,但是手机忽然没电了。”
许敬心想这谎撒得真是天衣无缝,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他本来都做好不会被接的准备了,没想到电话居然通了,而另一头赫然就是苏相辰本人的声音。
苏相辰把刚才那段说辞重复了一遍,又说:“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许敬皱眉:“怎么这么突然?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回去?”
苏相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冷漠地问:“这不关你事吧?”
许敬一怔,那头又匆匆说了句:“真的抱歉,先挂了。”就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苏相辰把最快的速度把手机关机,交到面前的人手里,抬眼问:“这样行了吧?”
他面前是一个带墨镜扮酷的男人,然而极富个性的头型和耳环又暴露了他年纪不大成熟有限,他笑眯眯地看着苏相辰,说:“哎,又没叫你得罪人家,你那么说话,要是人家生气了堵你怎么办啊?”
苏相辰心想,黄鼠狼给鸡有什么可拜年的。
“这样吧,好歹我也算是你哥,要是他动你了,我就找他,让他清楚一下自己算老几。”墨镜男意味深长地说。
苏相辰赶紧抬头:“他对我挺好的。”
墨镜男“委屈”说:“你看看,刚才跟你说过,不要什么人都跟他们玩,交友要慎重选择。”他把“慎重”两个字加重,“我们这哥儿几个都跟你玩了一年了,你转头就抛弃我们啊?”
苏相辰右手死死捏着裤腿,声气极弱地开口:“我不交朋友。”
“这就对啦,来,这是你的路费。”墨镜男拍拍他的肩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剩下的给你当零花钱,不用还了。”
他说完就带着身后那帮人该上车上车,该系安全带的系安全带,没一会儿就扬长而去。
苏相辰握着那鸡肋般的一百元,身处一片不知名荒地间,觉得无助极了。
☆、聊天记录
苏相辰前世高中所受的苦,跟墨镜男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被欺负也好,被孤立也好,从根源上讲,都逃不开这个人的行为。
苏相辰刚入高一时,甚至是有点受欢迎的,他学习不错,虽然有点胖,但脸算得上清秀,显得年纪小,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是跳级了。
他猜许敬应该是不记得了,开学第一天所有男生去教材库搬书,路上许敬看他抱得很费力,就把他那摞书拿了几本,放到自己那摞上,高度已然堆到自己鼻子。
然而从墨镜男霍非凡——这个算是他继兄的人,第一次带人把他“请”出教室后,这一切都渐渐破碎了。
霍非凡当时是同校的高三生,那一届高三是实验中学创校以来的第一批学生,什么人都招,乱得不行,霍非凡最擅长和那帮混混打交道,三天两头就自己、或是怂恿一帮狐朋狗友们来找苏相辰的茬。
他不是闲的,就是见不到苏相辰好,也不让他好。苏相辰和某位同学一起吃午饭,第二天那同学就在体育课上被球砸,苏相辰和哪个女孩多聊几句,那女孩就会收到满满一罐头的恶作剧虫尸。
最过分的一次,是苏相辰当时的室友,因为和朋友吵架,跟苏相辰结伴同进同出了好几天,然后他被堵在学校外,扒光上衣,在十月的冷风里哆嗦到晚上,才偷偷翻墙回宿舍,将这件事告诉了兄弟们。
这些兄弟中,就有许敬。
为了这事,许敬还带人去打过一架,他和那位把他兄弟扒衣的高三学长纷纷记过,外加请家长,苏相辰依稀记得,许敬被请家长的那段时间,脾气格外暴躁……
沿着荒地旁的公路走几千米,就有一个小村庄,苏相辰听到车声时,从回忆中抽出神来。他找了一户有车的人家,说自己可以出钱,请他们带他回L市。
那家人却有些走不开,转来转去给他找了个正好要去隔壁县城的人家,把他拉到县城,县城有通往L市的大巴,苏相辰一通折腾后,回到L市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他凭着记忆和问路摸回许敬在的那个酒店,意外地发现许敬就在一楼大厅等人,还不止一个人在等。
吴忍最先看到苏相辰,推了推方悦,方悦又推了推王嵘升,王嵘升跟旁边的许敬说:“他回来了。”
许敬抬头看了眼,淡淡说:“知道了。”
苏相辰紧张地摩挲自己的裤腿,走近:“我要拿我的行李……”
许敬什么也没说,直接把门卡递给了他。
直到苏相辰带着自己的东西坐上出租车,才敢回想一下许敬的神情反应。
其实没什么反应,但就是这样才奇怪,应该是生气了吧,大概以后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不过本来也不是朋友,他也不能交朋友……就是,有点难受。
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回到以前那样,许敬时不时来找点不那么过分的茬,起码也代表着记着他的。
苏相辰心里一直堵,堵到了开学。
苏相辰提前离开的事情,所有参与旅行的人都是知道的,许敬心情不好大家也是知道的,一众同学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前因后果,但大致上达成了一个共识:苏相辰肯定是惹到许敬了。
因此大家默契地把苏相辰当成透明人,假装他不存在,刘远清得意得不行,路过苏相辰的桌前,故意手一扬碰掉了文具盒,苏相辰默默捡起来理好,塞进书桌里。
许敬当天不知因为什么事,请假了。
第二天倒是到得挺早,趴在桌子上睡觉,苏相辰从门口一望,就觉得安了心,挺莫名其妙的,明明不打算靠太近,却还是想亲眼看这人好好的。
他的座位和许敬不在同排,但是离得稍微有些近,走过去的时候苏相辰整个人都在紧张,好在许敬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
苏相辰坐下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着站起来,用了好大的力,才把自己从座位上撕下来,校服裤子被狠狠拉扯,扯出一个不大的口子,没露什么,但是挺明显的,不太雅观。周围的人似乎看见了,又移过头去低声讨论,苏相辰抿了抿唇,去拿了抹布,把座位上的胶水擦干,再检查桌子里那堆纸片。
纸片是他的卷子,偶尔混杂着几页书本上的内容,贴在书里的便签纸飞得到处都是,被捏得皱皱巴巴,很难辨认哪对应着哪。
苏相辰忽然有些委屈。
他明明说可以把书放学校的,就算……就算是自己先翻脸不认人,他换种方式出气不可以吗……
他把碎纸收好,等到课间才一一对应地粘,到了午休也不出去吃饭,生怕自己还沾着干胶的屁股一抬,那破口就更大了。
等到教室里没人,他才慢慢起身,去洗手间解决了一下一个上午没敢解决的生理问题。
许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苏相辰专心致志地拼图的样子,他坐到苏相辰对面,捡起两张纸片随便对了一下,对不上,就又丢了回去。
两人各自沉默,谁也不看谁。吴忍吃完午饭回来,一看到这场面,吓得立刻退出了教室,没过多久他又重新进来,在自己座位上“噼里啪啦”了一阵,然后英勇就义地一闭眼,把自己座位搬到了苏相辰旁边:“我帮……帮帮帮你。”
苏相辰一看,许敬正用怒气如成实体的眼神瞪吴忍,他苦笑了一下:“不用了。”
吴忍围观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上手可能只会添乱,但是又不想走,于是拉着同样围观的许敬聊:“敬哥,你这干看着是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