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屯粮(106)

    “啊？有啊。”
    “陪我去桥上烧纸吧。”
    当时天正好黑下来。桥上烧纸，一般是那些没办法去坟上烧纸，只能去十字路口或是桥上祭奠。
    一般都是祭奠什么人才会去做的，可何阳轩记忆里，家里好像没有六月份死的人，林谦能去祭奠谁？
    虽有疑虑，可何阳轩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两袋纸钱，并抽出来一小捆，问林谦写什么。
    按照本地的规矩，如果不是在坟前，烧纸前一定要在第一张烧的纸上写上地址和人名，按照传统，这样死去的人才能领到。
    “不用写，左右也没人收到，就当给游.行小鬼了。”林谦迈步往外走。
    林谦这边出门，何阳轩在后面跟着刚好遇到爷爷。
    “这是去哪儿啊？”爷爷问。
    “谦儿要去桥上烧纸，也不知道烧给谁，我去陪他，烧完就回来。”何阳轩穿上鞋出门。
    爷爷看着关上的门一脸疑惑，最后摇摇头回楼上睡觉。
    到了桥上，林谦圈了块地方，拿着小棍开始烧纸。何阳轩也没问，就蹲在他身边。一般烧纸都要跪着，林谦就蹲在那里，甚至还找了块石头垫在屁股下面烧纸。
    烧纸的动作也很敷衍，一捆捆的往火堆里扔。
    等全部的纸都扔进去，开始用小棍翻动火堆充分燃烧的时候，何阳轩开口问道：“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
    “放心吧，基本上这场火烧完了，就没事了。”林谦看着腾腾燃烧的火苗。
    “怎么？中邪了？烧纸才能把邪祟引出去？”何阳轩笑道。
    本以为这话出口，会得到林谦的反驳，结果林谦没说话。何阳轩严肃了些：“能跟我说说吗？”
    林谦看一眼何阳轩，轻笑道：“烧给我自己的。”
    何阳轩听这话就是一哆嗦：“瞎说什么！”
    只有人死才需要烧纸，这烧的纸就是在地下花的钱。且不说什么封建迷信，哪有给活人烧纸的？那不是诅咒人死吗？
    “你看，你问我的，说了你又不信。”林谦瞧着最后一点火苗也没了，只有一些火星子，翻动着火堆，里面烧过的纸灰还带着红光，“放心吧，我还活着，自然收不到。如果……如果没人收到，那就真是打发小鬼的了，烧个心安。”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有必要告诉我。”何阳轩道。
    林谦身上有秘密，这一点何阳轩清楚。可从前向来点到即止，他不说何阳轩就不问了。可现在林谦的动作太反常了，大晚上突然出来烧纸，还是说给自己烧的，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林谦想想，开口道：“烧给上辈子的我。”
    “上辈子？”
    “我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死的。虽说我不知道具体日期，但知道是六月的下旬。”林谦想想，又半带提示的开口，“毕竟，收获前的几个月，是饥荒最严重的时候。”
    何阳轩伸手一把抓住林谦的胳膊：“你说清楚点！什么上辈子，什么这时候死的！”
    越是在乎，就越是忌讳死活的说法。
    林谦瞧着最后一点火星也没了，站起身，何阳轩也跟着站起来，皱着眉看着林谦。
    “最近两天让你担心了。”林谦轻声道，“其实这两天，我也有些混乱了。时间重合了，我在想，如果我是鬼，你会怎么办？”
    何阳轩多聪明，即便林谦没有说明白，仅凭这只言片语也把前后拼凑出来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谦知道那么多，会知道地震，也会知道世界末日。
    “骗人的吧？”何阳轩伸手抓住林谦的脑袋，额头抵上去，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你比任何人都真实，你是活生生的。”

78.搬家吧【已捉虫】

 
    林谦感受着何阳轩此时的温柔, 轻轻笑了：“活着真好。”
    俩人回去的时候，林谦的手一直被何阳轩紧紧握着。
    紧到林谦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
    将大门锁好，楼下灯关好上楼睡觉。
    林谦那边要进卫生间洗漱, 在卫生间门口被何阳轩从身后抱住。
    “吓到了？”林谦笑问。
    “吓死了。”何阳轩的呼吸打在林谦的脖子上, 声音有些低沉。
    “就当我开玩笑。”事情只是说了个开头, 后面的全凭何阳轩的想像。林谦到不是有意吓他，他最近满心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要知道，死亡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前面两年，是因为他一直处于与家人相处美满的条件下, 而眼下到了上辈子的死期，就没办法不去注意了。平时林谦都是将这件事深深埋入心底，只要没有事情刺激，林谦自己都要忘记前世的死亡了。
    “比起那个，我更在意你是不是偷偷承担着什么。我想知道所有，又怕给你不必要的刺激。”何阳轩抱住林谦，张嘴咬了咬他的后颈肉。
    “都过去了, 或者说，这是老天爷的馈赠。”
    林谦打开门, 扯着何阳轩一块进了浴室。何阳轩松开手, 看着林谦脱衣服。布料一点点褪下来，那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是何阳轩所熟悉的。
    林谦伸手给何阳轩脱衣服, 很快二人便坦诚相见了。
    何阳轩从空间里面抽出温水放进浴缸里, 林谦先让他躺进去, 自己搬个小板凳坐边上, 倒上沐浴露在水里搅一搅，直到泡沫丰富起来。
    被温水包裹，何阳轩身上的寒意少了很多，灯光下看着林谦，湿漉漉的手伸出来抓住林谦的手腕。
    “我以前问过你类似我死了，或是你找不到我的问题，你反应很激烈，所以这种事情，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想想，我的事情你也有权利知道。那些问题并不是随意问的，我确实死过一次。”
    何阳轩没说话，等着林谦继续讲下去。
    “也许是上辈子遗憾太多了，所以老天爷让我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就是地震的前一天。事实上，上辈子的我因为被诬陷商业间谍而辞退，一时受不了落差，在家里那几天一直都很浑噩。甚至不知道地震的消息，还是你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在地震的中心地带。上辈子你打给我的那通电话，因为当时我在你身边，你把机会给了我，所以变成了我打电话给咱爷，说咱们一块回去。”
    “我出去后没找你？”何阳轩并没有怀疑林谦说话的真实性，而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脱险以后没有去找林谦。就算当时没有，后来末世来临，他手握那么些物资，想要找林谦也不是难事。
    “是我换了电话，社交软件也不怎么上了。当时因为公司里有人说闲话，说我是靠着你上位，全盘否定了我自己的努力，我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没有你我一样可以。鬼迷心窍吧，换了个城市找了个新工作，为了业绩没日没夜的工作。后来末世了，我在出租屋里好不容易熬过了瘟疫，想要回家却又被人抓住了。每天被支配没日没夜的干活，大半年以后才逃出来，等逃出来以后，我在的地方已经全乱了。”
    林谦说完，摸摸握在他手腕上的手，轻声道：“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末世你找不到我，会来我老家等我。也许上辈子你就真的在等我，我也在想尽办法回来，只是我饿死在半路上了。后来我醒过来，就到了地震的前一天，我当时根本不相信自己活过来了，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你给我发来消息，我才猛然想起来要地震了。”
    何阳轩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温水让他的身体逐渐放松，那感觉仿佛做梦一般。
    “我以前不信鬼神。”林谦道，“至少不是完全信的，只求问心无愧。可当我确定我重新活了一次以后，我相信了。虽说不知道我为什么能重新活一次，但老天爷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去灾区找你，然后带你回家，最后陪着爷爷一块在末世里过好日子。”
    何阳轩拉着林谦，林谦顺着他的力气进了浴缸。温水温暖了微凉皮肤的那一刻，林谦的感觉，就像是从绝望的上辈子穿越到这个世界。浴缸的温水让他略带疲惫的心情有了舒缓，肌肤感受到何阳轩的那一刻，林谦只感觉真的又活了一次。
    “我不清楚你的上辈子里我在做什么，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讲，我只想把你紧紧的绑在身边，让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能再活一次真好。”林谦由衷道。
    “你说，你重活一次是上天不让你有那么多遗憾，其实对于我来讲，这是上天对于我的怜悯。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
    一个亲吻，纯粹的仅剩珍惜的爱意。
    “我爱你。”何阳轩用身体将林谦整个人抱住，细碎的亲吻落在他接触到的每一个地方，“谢谢你的存在。”
    林谦身体有些颤栗，眯起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我也爱你。”
    两个人在浴缸里折腾着，以身体的碰撞，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剩下的所有，都不重要了。
    最后一点秘密也告诉对方了，真正了解了对方的所有，这让何阳轩彻底没了心结。此时此刻，只想弥补林谦曾经所有的遗憾。
    他甚至不敢细问林谦前世死前的感觉，而现在的他，只想让林谦享受到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能享受的所有。让他所有的，也变成林谦所有的，而他拥有了林谦，这让他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这便是幸福了。
    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林谦穿着内裤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那一刻恍若新生。
    何阳轩感受到太阳光，皱起眉毛伸手挡了一下。
    何阳轩朦胧睁开眼睛，窗边那人镀上一层金光回头对他笑。
    “早。”
    何阳轩放下手，看得有些发愣。
    林谦先去卫生间洗漱，顺手收拾一下昨天晚上折腾时留下的残局。何阳轩坐起来消化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仿佛是做梦一般。
    林谦正在刷牙，抬头看镜子多了个人，何阳轩拿过电动牙刷挤上牙膏对他笑。
    林谦前所未有的坦诚，此时心里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没理会他，继续洗漱。
    洗漱完穿上衣服下楼，看楼下的时钟才发现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你俩要不要解释一下？”爷爷坐在沙发上，都没抬头看他们，只是听着脚步声知道这俩混小子下楼了。
    昨晚上莫名其妙的出去烧纸，今天一早十点多才起来。幸亏他老头理智还在，换个多疑的都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这种死啊活的事情刺激爷爷好像不太好。
    “昨晚折腾的晚了点……”何阳轩笑道。
    爷爷回过头瞪了俩人一眼：“没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