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遇见的渣渣(84)
“那你就忠于他?!”西斯修有些尖锐地问道,话一出口才反应出来自己语气中的尖锐,心里不由得有些苦,原来自己并不是没有知觉,也不是因为那些噩梦而早有准备,一切发生后自己仍然会痛苦,只不过习惯了压抑。
沐空安微微一笑,“起码咱们继任仪式上,还宣誓过永远效忠于皇帝。”
西斯修冷眼看着他,手指在背后握成拳,“你帮助他的下场,绝不会比他当初帮我好到哪里去!”
西斯修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沐空安不动声色道:“我知道。”
“所以,陛下,你还不明白吗?”沐空安对着西斯修笑颜如花,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下一刻他的眸子倏的睁大,嘴里吐出几个单字,紧握的拳不由自主地松开,眼神也越来越松散,最后只听到沐空安平静而寡淡的声音,“我只是来报复你的,我不需要位高权重,也不需要其他的一切,我可以安安分分的给他当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圣子。”
“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你呢,我的陛下。”
沐空安轻轻地笑了,浅淡的眸子里仿佛含有万千星辰,我会把你从天堂拽下来,这是你欠我的,我却不会坐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太寒太冷太孤独,不适合我。
我不能将这个国家交给一个无德无能之辈,也不能教这个国家交给一个我扶持的傀儡,因为最后劳累的还是我,我一生要求的都很少,从未想过涉足政治,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所以我最终,还是将这个国家交还给鸿娄铭,我知道他并不是个报恩的人,但是我不跟他抢这一切,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而我注定了不会留下子嗣,不会给他的专制皇权造成任何阻碍。
所以他并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明白吗,西斯修?
如果有朝一日我死在鸿娄铭手中,并未有多大感触;而是你利用我一下,我就恨不得你拿命来偿。
一年半,你欠我的,应该还给我了,西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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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修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天,不不,应该说他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还能在床上。
还是在圣殿的床上。
没有人比西斯修更熟悉这里了,他和沐空安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后来所增添的东西都是沐空安一点点自己增添的,这里早已经成为他放松心情的场所,一旦做噩梦,或者想念沐空安,或者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恶劣的事情,他都会在这里做一做,仿佛沐空安还没有离开这里,仿佛他们俩个还是相爱的,仿佛他一坐在这里沐空安就会在这里陪着,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西斯修慢慢地贴着床板坐起来,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使得出力气,坐了大约五分钟,就听到门开的声音,一身青色的沐空安推门而入。
“陛下,住的还算舒服?”沐空安含笑问道。
“何必还叫我陛下?”西斯修淡淡地答道,“你希望我舒服吗?”
“这根我希望有什么关系呢?”沐空安微笑道。
“当然有,都这步田地了,最后的时刻,让你快乐一点又何妨?你希望我睡得舒服一点,我自然就舒服,你希望我难受一点,我自然就难受,”西斯修淡淡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沐空安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似笑非笑地勾起唇,道:“西斯修,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一个手段上败两次?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那种你打我一巴掌,我把脸伸过去让你再打一巴掌的神。”
沐空安轻声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蛊惑我,西斯修,你也真是厉害了。”
西斯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沐空安,心里被人撕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地淌血,他又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即使在这个时候,依然镇定自如无所畏惧的样子,实际上,这所有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英雄难过美人关,西斯修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之下的心酸和无奈了。
沐空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打算去想西斯修是真情还是假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个人总是习惯于说一半留一半,真既是假,假即是真,有时候说不定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自己都不愿意分清的事情,沐空安又怎么清楚?他又不是西斯修肚子里的蛔虫!
“陛下,您在这里可不是白住的,你需要履行些义务,”沐空安平淡道,“您既然住在了这里,自然就要做一些事情,您明白吧?”
西斯修深深地看着沐空安,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悦,快得没有任何人发觉,“你的夫君?”
“当然不是,”沐空安弯了弯唇,“待罪之身,你做的了正室吗?”
西斯修心里一沉,冷声道:“不可能!”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西斯修,记住你的身份,”沐空安微笑道,“陛下曾经不是让我记好我的身份吗?现在我将它还给你,陛下,记好你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说拒绝。”
西斯修冷冷地看着沐空安,沐空安微笑着说道:“妾室而已,陛下可要记好了身份哦,正室入门的时候,可是要立规矩的。”
西斯修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床单,平坦的床单瞬间被他捏起了褶皱,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把床单弄成了这个样子,可见其心中波涛汹涌。
“如果我没记错,圣子和主教都是不允许有妾室的。”西斯修脸色青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对啊,”沐空安欣然笑道,“所以你连妾室都不是,”
沐空安有些轻佻地笑着,踏前几步将手指放在西斯修的脸上,微笑道:“你连个主子都不是,在这个圣殿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个奴仆,你可是戴罪之身啊,陛下。”
沐空安的呼吸洒在西斯修的脸上,西斯修呼吸一窒,沐空安轻笑着撩起西斯修的发丝,眸子里格外寒冷,看不到一丝暖意,一字一顿道:“好好记住你的身份,陛下。”
“陛下,你知道我这一年半是怎么过得吗?”沐空安说得淡漠,“我被追杀,流亡逃跑,最困难的时候差点活活饿死,那时候,可真是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雪纷飞的寒冬,我和鸿娄铭还都是一身单衣勉强裹体,没冻死就是好事。”
“我活下来,这么努力的活下来,哪怕千夫所指,你知道我所到之处全都是骂我的声音时我的感受吗?我从没做错过任何事情,却无端的担起这些骂名。”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所遭遇过的这些。”
沐空安站起来,眼睛闭起来,还能看到眼角透明的液体,“我喜欢你,西斯修,但是,那只能是曾经。”
沐空安放下这句话,转身大踏步地走到门前,道:“下个月一日,我的正室会过门,如果她要是立什么规矩,陛下还是乖乖受着比较好,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陛下。”
房门打开,沐空安眨眼间就已经消失,西斯修全身脱力般躺在床上,细细看向,才看到他刚才抓紧的地方已经撕裂了,还留下丝丝鲜红的血迹。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沐空安?
仅仅是这么一点点报复,仅仅是你的几句话,你就能让我痛彻心扉,哪里还需要报复呢?
西斯修有些恍惚地蜷缩起来,身体有些轻轻地发抖,你的报复,我真的无力承受……
☆、第十三章
西斯修并不是真的拿沐空安没办法,虽说民意民心很重要,可历史上的暴君不也能安安稳稳地坐上几年的帝位?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批帮他的死忠,当初陷害沐空安的事情追随他的那些人没少出力,现在他们虽然不能及时准备军队打回来抢回帝位,可是带着西斯修远走几年后再来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西斯修没有同意,他不走。
西斯修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背叛赤裸裸的凸显在自己面前,漫天的火焰几乎烧尽了他的希望,他的一生从未有多这么惨烈而痛苦的时候,那种痛苦让他刻骨铭心。
可是在这时候,他还是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明白沐空安的意思,如果这一次自己离开的话,他们之间说不定永远不可能了。
西斯修仰躺在床上,看着头上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也不想知道。
他曾经在冰冷的王座上坐了一天,高处的欣喜早就忘光了,只记得那入骨的寂寞。
太冷了,也太寂寞了,天地中仿佛只剩了你自己,那时候西斯修隐约就有一个念头了,这个位置并不适合他。
适合他的应该是小的时候他万般羡慕的那一幕,孩子骑在父亲肩头,母亲在旁边无奈而宠溺的说教。
这才是他想象中最美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有一天,他离他所期待的生活越来越远呢?
明明在前不久,他和沐空安还像是普通的夫妻一般,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可是一眨眼,他就把人弄丢了,他真的还能把人找回来吗?
☆、第十三章
西斯修躺了两天,也不过是这么两天,他冷眼看着外面张灯结彩,为沐空安的婚礼做准备。
他也等了两天,这两天来,沐空安从没有来见过他一面,他等了这两天,他真的等够了。
西斯修制造了点事端,弄来了沐空安,那个人明显比在皇宫里耀眼了几分,估计是在圣殿里住的很舒服,也是,这时候沐空安才是主宰者,心情自然不是在皇宫里能比拟的。
沐空安端着杯茶,悠悠闲闲地坐在凳子上,轻轻地吹气,道:“陛下可是住的不舒服?”
西斯修贪婪地看着沐空安轻松闲适的样子,却又不得不把自己眸子里火热的情绪掩盖起来,只是淡漠道:“自然。”
沐空安放下了那杯茶,“那可真是对不住了,陛下,圣殿就这种条件,你还是多多忍耐吧。”
“我要是忍不了呢?”西斯修紧紧地看着沐空安。
沐空安露出一个笑容,“门外虎视眈眈盯着陛下的人可是不少呢,陛下喜欢哪一家?城西江家?叛臣贺家?”
当初西斯修下令抄家,这两家就在其中,西斯修都能感受到心中的疲累,冷眼道:“沐空安,你困住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用心伺候陛下,哪能想对陛下做些什么呢?我只是个忠臣啊。”
西斯修难道这么直白,还被沐空安四两拨千斤般把话题打了回去,心里不窝火是不可能的。
他真的有些心累,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等着沐空安来,这和等着被皇帝临幸的妃子有什么区别?
西斯修心里恼怒,面上就冷了下来,说话更是不客气,他毕竟身居高位久了,又没有真正地被人绝了后路,也不必真的那般小心翼翼过活,“你不是要娶妻了吗?你怎么安置我?”
“那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陛下?放心吧,圣殿虽然简陋,养个人还是养得起的。”沐空安喝了口茶,赞道,“这茶唇齿留香,我那里都没有,全都到了陛下这里,陛下还有什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