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成了发小的保镖(3)
沐嘉树笑着说:“庞哥请。”
他笑起来的样子几分轻松几分愉悦,动起手来倒是真的一点也不含糊,抬手握住对方打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扭,左腿横扫了出去。
卫洵定定盯着两个人的动作,只不过沐嘉树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让他看出破绽,卫洵过了一会,又移开了目光。
庞兴看来应该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退伍兵,沐嘉树一边防着卫洵,一边还要对付他,渐渐地也开始有了几分吃力,然而他这样的表现已经大大的出乎卫洵和郑柯的意料了,卫洵原来的眼神里还有点不屑,这个时候却已然发生了变化,脸色郑重起来。
郑柯说:“好了好了,不用再打了,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你的水平……”
庞兴轻轻哼了一声,准备收手。
这一声轻哼音量很低,然而传进耳朵里就好像炸雷一样,心头陡然一乱,头脑还没有进行理智的分析,怒气就已经冒了上来。
沐嘉树脸色遽变,原本要收回的拳头重重挥出,庞兴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在脸上,半边腮帮子顿时肿了起来。
他无缘无故挨了这么一下子,也立刻急眼了,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沐嘉树攥着他衣领,顷刻间已经照着庞兴的脸砸了好几拳,郑柯吓了一跳:“这干嘛呢?”
卫洵顿了顿,向后挥手:“拉开他们。”
直到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拉开,沐嘉树还有些不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庞兴这个人,却认出了他的声音。
这一声带着冷酷和微讽的轻哼!
……就在他死的那一天,沐嘉树发现自己的药瓶空了,短暂的震惊下,他立刻想到,抽屉里还有备用药。
胸口越来越闷,他的嘴唇发紫,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促使着他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向抽屉的方向冲去。
终于够到了药瓶,这一次是满的,沐嘉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顺着墙壁滑坐下来,手指却一直发抖,不小心把药瓶掉在了地上。
他想要去捡,眼前却出现的一双脚,在他的手指就要接触的药瓶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把那瓶药踢到了另一侧的墙角,断绝了他最后一分可能的生机。
沐嘉树想要看看来人的长相,眼神却已经渐渐失焦。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了一声冷哼。
回忆被眼前的阴影打断,卫洵走到沐嘉树面前逼视着他:“你干什么?想杀人吗?”
即使面貌感觉再相似,这个人终究也不是小树,小树办事一向沉稳有余,最起码卫洵从来没有见他会这样冲动不计后果。
他问道:“你和庞兴有仇吗?”
沐嘉树猛地抬头,面无表情,目光却十分锐利,他盯着卫洵,那眼神好像要在对方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卫洵猛然一顿,在这几乎凝滞的气氛当中,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没有慌乱,只是慢慢地道:“你想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入耳,似乎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到满锅沸水当中,沐嘉树刚才的情绪遽然一压,沉默片刻,神色冷静下来,语气也重新变得从容:“卫少不是要招保镖?”
卫洵微微扬起眉头。
沐嘉树勾唇:“你们说我只有打败他才能留下,我就一定要打败他——还有,我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神。”
卫洵盯着他,没有说话,沐嘉树扬起下颏,甩开了身后扯着自己的人,同卫洵对视——他太了解卫洵的性格,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去留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恢复了平静,卫洵心里竟然有点失落,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回去等通知吧,三天之内。”他终于说。
沐嘉树说了句“谢谢卫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郑柯评价说:“这小子挺不错,虽然长相秀气了点,但这狠劲我喜欢。”
卫洵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这小子……”
除了郑柯以外,屋子里的人目不斜视站的笔挺,就像一个个听不见别人说话的人偶一样。
郑柯知道卫洵是什么意思:“像,又不大像。可是这天下的人千千万,你要是见每一个都这么想,那就没法活了。”
他盯着卫洵的眼睛,难得正经了神情:“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自己不是不明白。”
卫洵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向梁平昭吩咐道:“查一查他的背景,没有问题的话,周一来上班。”
“是,三少。”
第4章 新生活
沈树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因为很有些年头了,所以十分破败,沐嘉树踩着满地的建筑废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看见路上有辆还算干净的小推车上摆着一些老式的蛋糕,他突然想起家里面还有一个老太太,犹豫了下,买了一斤。
他拎着糕点的时候还有些好笑,这要是放在一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买这样的东西——尤其是连买这么一斤蛋糕都要琢磨下/身上的钱够不够,花完了下顿吃什么。
走廊里堆满了杂物,十分拥挤,灯早就坏了,沐嘉树扶着扶手走上了三楼,左侧是舅舅一家三口,右侧是他和姥姥住的小两居。
沐嘉树换了鞋,把蛋糕拎了进去:“姥姥,我回来了。”
王秀芳坐在炕头一针一线地缝着鞋垫,她腿脚不好,常年风湿,基本上出不去家门,也只能做做这样的针线活,让儿子儿媳买饭的时候顺便在旁边摆个地摊来卖。
她听见沐嘉树说话也不出声,很显然对这个不着调的外孙十分不满。直到沐嘉树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这才爱搭不理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待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顿时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没缝完的鞋垫砸在了沐嘉树的身上:
“你这个王八羔子,又去偷人家钱了是不是?!把东西拿走,老娘就是饿死了也不吃你这贼赃。成天为了个老爷们要死要活的,祖宗八辈的脸都被你……”
以前在圈子里混,别说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就算是平常有什么冲突不满,大家也都是“话到嘴边留半句”,哪里有这样直接破口大骂的。
只是沐嘉树来到这里几天,早已经了解了这个老太太的脾气,并不生气——要是他有这么一个整天就知道偷鸡摸狗的外孙,估计早就给人活活打死了。
沐嘉树身手敏捷地接住冲着自己甩过来的鞋垫,又放回到了床边:“姥姥,您别生气,我没偷东西,这是自己的钱买的。”
事与愿违,他姥姥更生气了:“小畜/生,你吃饱了撑的要花这个钱,这东西这么贵,你脑袋瓜子被门夹了哦。”
在谩骂声中,沐嘉树竟然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幽默,他的唇角忍不住轻提了一下,转瞬间又很快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我出去找工作了。”
他把糕点的袋子解开:“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但是天下活那么多,这个不成我就再换一个,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偷了——尝尝这蛋糕吧,您牙不好,这个软和。”
他不见得是什么好脾气,但从小大家出身,又是长子,一言一行中的教养自然流露出来,不瘟不火地把话说完,略一颔首,转身出门,倒让还想说什么的老太太张口结舌地愣了好半天。
良久,她看了看点心袋子,又看了看外孙离开的方向,想不到这个一直不着调的混小子竟然有一天能说出这样有人味的话:“这是老天爷开眼了?”
过了一会,王秀芳愤愤下床,颤巍巍向着厨房走去:“王八羔子,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连饭都不知道做就来说瞎话糊弄老娘,我呸。”
沐嘉树不做饭倒不是因为懒,而是他从小到大连个油瓶倒了都没扶过,要驾驭厨房里面的种种神器实在很有一些难度,本来家里就穷,估计他要是再打个碗什么的,沈树那强悍的姥姥能拿把刀直接把沐嘉树给剁了。
他回到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沉思,不经意一转头,桌角处的镜子中映出一张秀美的脸,却不带半分脂粉气,剑眉凤眼,英姿超拔。
镜子里的人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这张脸的颜值基本与过去持平,没占到什么便宜,但也不亏。沐嘉树感慨的是,他一向不太注意长相,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今天被卫洵和郑柯两个人一叨叨才发现,这相貌真的和原来的自己有五分相似,而且越看越像,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还有王秀芳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成天为了个老爷们要死要活的”?记忆还有些不大清晰,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这话的意思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沈树还是个gay?
也不知道这个人被打死,到底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了。
自己怎么死的还没弄明白,这可倒好,事情又来一桩。
沐嘉树随手拿起桌子上几天前买的报纸,上面的黑体字十分扎眼——“沐言睿一年来首次现身媒体,面色憔悴难脱丧子阴影”。
沐嘉树的手拂过下面照片中沉默男人的面颊,慢慢攥紧了拳头。
“爸爸。”
三天后,沐嘉树如愿接到了梁平昭的电话,通知他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直接去卫洵家楼下接三少上班。
他知道卫洵虽然看上去像是纨绔大少爷一个,实际上被他爸扔到军队磨了这么多年,时间观念非常强,生平最痛恨别人迟到,因此特意早早起床,又到公司取了车和钥匙,一路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开到了卫洵家小区的外面。
也是曾经他自己家的小区。
宽敞的车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都是些四季常青的树种,随风摇曳成绿色的波涛,在晨曦的映照下沙沙作响,刚刚过完年,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许早春的清新味道,带着潮湿的草木芬芳。
因为这个小区是由政府专门修建,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因此路上的行人很少,他在拐弯的地方停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小区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进去了。
沐嘉树伸手摇下车窗,带着凉意的空气扑了一脸,他静静看着窗外的碧涛,好一会没有动弹。
他并没有与卫洵约好等待的地点,但也不急着给对方打电话,打自己刚一出生到现在,两人已经是二十来年的好兄弟了,沐嘉树十分清楚这个时间点就算打电话对方也是听不见的,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是个有经验的猎人,果然不出十分钟,兔就从幽径的另一头跑步出现了,手里还牵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大狗。
一年多过去了,看来这个每天早上跑步锻炼的习惯还是没改啊,沐嘉树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表情,利索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样冷的天气里,沐嘉树里面套着高领毛衫,外面又搭了一件长款的风衣,下车的时候都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卫洵却简直像是在过初夏一样,只穿了一身没有徽记的迷彩套装,连腰带都束得规规矩矩,造型像是大学时候军训的年轻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