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渣攻们追悔莫及[快穿](54)
什么加封,什么赏赐,对沈端砚来说都不如兄长平安归来的好。
况且他早在沈景铄出征前便决定一同辞官离京,官职的大小才是最无用的东西。
刚从楚渊那里得知了好消息之后,沈端砚便也不介意他的突然来访了。
当然也没有多在乎他,只是自顾自开始准备着兄长回来时的衣物与房间。
楚渊静默独自待了一会儿,等到天色渐亮才悄然离开。
从这日开始,楚渊夜里就不曾来寻沈端砚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太阳落下又升起,府中沈景铄的房间已经打扫了无数次,却始终等不来它的主人。
沈端砚也从最开始的惊喜期待,到后来的焦急等待。
从边疆到京城的路……有这么远吗?
沈端砚这才后知后觉。
他想再去问一遍楚渊,问兄长到哪了,还需要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但楚渊就像遗忘了沈府,除了侍卫没有撤掉,自己却再也没来过。
沈端砚向那些侍卫提出要面见楚渊的请求,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
侍卫们皆眼睛看鼻子,充耳不闻。
硕大的府邸,一时间竟是只有倚云和沈端砚两个活人一般。
在这种沉闷压抑的氛围下,又硬生生往后拖了一周的时间。
而沈景铄始终没有消息。
沈家老管家和那些旧仆从也销声匿迹了。
沈端砚唯一能做的竟是只有心怀忐忑的等待。
等待着那未知的结局。
这种僵持的局面持续到第八天,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这日一清早府外便隐隐传来了喧哗声,即使沈府不处闹市也能听到一些。
嘈杂无比,又夹杂着一些人声,听不出具体是些什么。
沈端砚似有所觉,抬头朝外望去。
不知为何,这声音让他这些日子里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那种仿佛将要失去些什么的预感再度袭来。
而这一次,这种感觉剧烈又真实。
他的手一抖,又一次拿不稳将手中的东西摔落在地。
沈端砚垂眸凝视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看向窗外。
今日天色不算太好。
日光暗淡,乌云密布,本应湛蓝的的天空上阴沉沉一片。
而他的心底的那股恐惧与慌乱,同时也在愈演愈烈。
沈端砚闭上眼,然后又重新睁开。
他径直抬脚朝着沈景铄的住所走去。
沈端砚拿起了兄长小时候曾用过的一柄细剑。
精致有余,威力不足。
这柄剑是沈景铄十岁生辰的时候,小小的沈端砚用自己写诗赚来的第一笔钱,为兄长献上的生辰礼。
那时沈景铄尚且用着稚嫩的声线,奶声奶气的教育着沈端砚。
“阿砚,为兄早就不用这种小孩子的兵器了,但看在是阿砚的份上,兄长就收下啦。”
回想着年幼时那些有趣,无忧无虑的往事。
沈端砚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但很快他便收回了笑意。
轻柔抚摸着手中这柄细剑,沈端砚心中自语。
兄长,阿砚这次便借你的剑一用。
沈端砚再度抬起头,眸中隐现坚定。
剑刃出鞘,银白的光芒轻闪。
他一手拎着剑,一边缓步走到府门处。
某个眼尖的侍卫很快发觉了沈端砚的异常,厉声制止道。
“沈大人!您不能出府!”
捕捉到他手中的剑,其余侍卫也迅速拔剑,极力戒备起来。
身子骨弱的沈端砚当然不能打赢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侍卫。
但沈端砚原先就没想着要打他们。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端砚缓缓抬起细剑,刀尖却对向了自己的脖颈。
闪烁着微光的刀尖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寒冷刺眼的光芒。
他一直以来半废掉的右手,握紧这柄细剑的力道却极为稳定,一动不动。
而沈端砚苍白病弱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轻声道。
“放我出府,否则我死在这里,楚渊也不会放过你们。”
众侍卫大惊失色,有些甚至想冲上去打掉他手中的细剑,但终究害怕沈端砚真的动手。
他们的速度再快,恐怕也无法保证比剑下落的速度更快。
只能站在原地极力说服着沈端砚。
同时也有人弯下身子,想要悄然离开府门。
沈端砚掀起眼睑,平静的说道。
“莫要去宫中传信了,你们踏出这里一步,我就会刺下去。”
还没来得及抬脚离去的侍卫僵硬顿在原地。
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下,侍卫们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也压根承受不起陛下发怒的后果。
沈端砚在他们的看护下失踪,总比他们没护住,导致对方死亡好很多。
众侍卫互相看了看,最终咬咬牙,默默为沈端砚让出了一条路。
侍卫也只是奉命行事,沈端砚未曾想过为难他们,只是轻声道谢。
“多谢。”
沈端砚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他迈过沈府门槛的一瞬间,乌云缓缓飘动,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
天色陡然阴沉下来。
沈端砚抬眸望向空中,心中竟是有种岁月恍惚的荒谬感。
分明是自己的家,却成了囚禁他的牢笼。
以命相逼才能走出的牢笼。
等到沈端砚走过拐角,彻底见不到身影后,其余侍卫才连滚带爬的冲向皇宫。
他们必须赶紧向陛下上报这件事!
万万不可闹出什么差错来。
其中一个侍卫不由得想起这两天京城中在举办着那什么活动。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两腿发软。
这……万一叫那位沈大人看到,怕不是就此完蛋了。
侍卫咽了咽唾沫,又一次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在出事之前,可千万要来得及。
第43章
转过街角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让沈端砚愣怔在原地。
京城内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白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街道上的行人们神色黯淡,低头匆匆而过。
气氛压抑又低沉,仿佛在为了什么而哀悼。
而他之前听到的那些嘈杂声源自前方的人潮处。
兀地,沈端砚心下沉了沉。
那种隐约的不妙预感再度浮上,而预感中的结局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
沈端砚死死咬住唇瓣,直到咬出血也浑然不觉。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朝着前面的人群挤去。
“劳烦,让一让。”
“可以让一让吗,多谢。”
沈端砚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他只是上下唇一开一合,机械性朝身边每个人说道。
他的手还在尽力拨开人群,试图离中心的那地方再近一些。
那里究竟有着什么,沈端砚不知道。
或许是他死也不想看到的一幕,或许将会验证这些天浓郁的不妙预感。
但他不能停下脚步。
即使,即使……眼前一幕幕都在告诉沈端砚那个残酷的真相。
随着沈端砚距离越来越近,遍地飘落的白布刺痛了他的双眼。
白布在灰色阴郁的天空下变得更加显眼。
在几十名士兵围着的正中间,白布之上悄然安放着一些破旧的盔甲,以及一把断成两截的长枪。
它们已经没有了光泽,被雨水淋湿后的表面充满了斑驳的铁锈。
明明前不久站在宫墙上送别之时,还在他身上佩戴着。
此时却只有衣物与武器,那个人却不见归来,空留寂静与冰冷。
兄……兄长。
他以为自己会喊出声,会痛哭流涕,可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像是被堵死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温凉的液体无声落下。
沈端砚脚步踉跄,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他无视掉四周所有士兵的警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跌跌撞撞站在了那衣冠冢之前。
沈端砚缓缓俯下身子,几乎是半跪在那白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