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哑巴,那咋了?(44)
裴于逍嘴角抽了抽,语气硬邦邦的:“我是小孩子吗,上个课还需要你陪?”
“那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嘛。”陶柚笑起来,开始胡搅蛮缠地撒娇。
“别闹,”裴于逍有些受不住,不去看他嘴角的笑涡:“请假的事我来处理,你回去睡你的觉就行。”
他说着眸色不由暗了些。
也是直到今天他真切意识到,陶柚的睡眠状况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迫在眉睫需要解决。
“真没事,我缓过来了,课一定是要上的。”陶柚争取。
“别上了。”
“要上的。”
“陶柚!”裴于逍忍不住严肃地:“别拿身体开玩笑。”
陶柚蓦然不张嘴了,大眼睛望了裴于逍一会儿,然后垂下脑袋,像是有什么理由,但又被凶得不敢开口了。
他绝对不可能真的害怕。
裴于逍一眼就看穿了。
这种委屈的模样都是这家伙拿手的小把戏,他有一副迷惑性极强的面孔,稍稍垂垂眼皮,就会搞得别人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这种闷亏裴于逍吃过太多次,这一次他一定,一定要!——
“……想说什么?”
他声音软了下来。
陶柚于是恢复了笑容。
“课是真的要上的,”他一脸诚恳:“而且我记得,今天是那位老教授的课。”
“?”
裴于逍挑起眉梢,“我不认为你很热爱这门课,或者这位教授。”
陶柚眼珠子咕噜转了转,不太好意思似的,低头抠抠手指,脸颊浮起些许红晕。
“我挺喜欢的,”他用气声:“每次都能睡得很好。”
裴于逍:“………………?”
第31章 嘴比命硬
果然还是太高估陶柚了。
教室里,裴于逍一边整理着陶柚跟前立起的课本,一边感到精神恍惚。
他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在课堂上帮人睡觉打掩护的举动,简直是旷古烁今,闻所未闻。
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陶柚把脸都睡出了印子,砸吧着嘴像咸鱼似的把自己翻了个面,红彤彤的印子直接怼到裴于逍眼底。
裴于逍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嘴角开始往上跑,且有点拽不下来,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移开了视线。
陶柚踏踏实实睡了整整两堂课,醒过来后脑子清爽不少,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不再天旋地转了。
他仰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劫后余生般感叹:“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你要感谢教授救你一命。”裴于逍说。
“为什么?”
“他今天忘戴眼镜了。”
陶柚噗嗤一声笑出来:“难道是特意为了我?”
裴于逍没有释放半点幽默细胞:“那肯定不是。”
陶柚却笑得更开心:“我该感谢你才是,明明是你一直帮我打掩护,我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裴于逍:“~~”
他高冷的表情出现一丝丝龟裂。
来回瞥陶柚好几眼后,他抬手把陶柚的衣摆往下拽。
“干什么?”陶柚抓住他的手腕。
“全露出来了。”
“?”陶柚往下一瞅,没懂:“我裤子都没拉链啊。”
裴于逍:“……”
他看向陶柚抓着自己的手指,眼神不由地动了动。
陶柚体温太凉了,掌心柔软细腻的皮肤贴在裴于逍手腕上,却又像要烧起来似的。
裴于逍不得不微微屏着呼吸,依靠意志力吗,将手抽出来。
“我说的是腰,”他嘴梆硬的:“你就露吧,拉肚子就老实了。”
说罢起身,拎着包头也不回离开教室,背影有种特意展示的潇洒与高冷。
陶柚:“……?”
他下意识把衣摆理好,但又面露疑惑,伸个懒腰的功夫也能着凉拉肚子吗?
他摸摸自己的肚皮,难道在裴于逍眼里,这玩意儿是玻璃做的?
·
肚皮不是,心是。
晚上,陶柚把洗好的衣服拿回阳台晾,心又破碎了。
衣服都好好放在桶里,他先是清点了下,发现一件不少,心里还有些开心,想着裴于逍的监控可能不需要真的安装。
可晾到最后一件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秀气的眉毛缓缓皱起。
“陶柚,”裴于逍推开阳台门,“晾完了吗?”
陶柚没应,捧着一件蓝色睡衣一动不动,表情皱皱巴巴的。
裴于逍于是走出来,反手拉上身后的门:“怎么了?”
陶柚一言不发,把衣服举起来给裴于逍看。
“又被弄坏了?”
“是脏了。”陶柚气呼呼的。
裴于逍顺着他的手看去。
是一件蓝色的纯棉睡衣,看上去很舒服,裴于逍记忆里,差不多占据陶柚最喜爱睡衣排行榜top3。
但现在变成了非常糟糕的湿漉漉的一团,裤子被人踩了几脚,沾满污秽,扣子的线头松了。
粗看还好,细看整套睡衣都脏兮兮的,以陶柚的性格肯定不会再穿了。
甚至衣架上刚刚晾好的那些衣服,因为被和这件放在一个桶里,还得全部再重新洗一次。
难怪委屈坏了。
陶柚气得脑子嗡嗡的,跺脚发誓一定要亲手揪出那个罪恶的小偷!
晾衣杆在他手里被晃得四处扫动,对墙壁投去无差别攻击。
“冷静点冷静点,”裴于逍连忙制住陶柚的动作,把晾衣杆从他手里夺下来:“你先别急。”
他总觉得陶柚不是能受气的体质,就这么一小会儿脸都白了,跟下一秒能气出什么好歹似的。
“我天,你先缓口气。”他轻轻顺了顺陶柚的背,莫名有点心惊胆战。
陶柚闭眼,深呼吸了几下,脸色勉强好了些:“你是想说知道我很急,但让我先别急?”
裴于逍:“?”
“算了。”陶柚摆摆手:“我本来也没急。”
裴于逍:“……”
真的吗,他不信。
刚才那个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人是谁?
“监控过几天就到了。”裴于逍安慰道。
他替陶柚把刚晾上去的那些衣服收下来,推着他的背往回走:“去,喝点水缓缓。”
陶柚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咬着。
“监控怎么够,”须臾,他眼底闪过一抹光,自以为凶狠地捏紧拳头:
“我自有打算!”
裴于逍:“……”
他将信将疑地挑起了眉。
·
陶柚又是一整晚没睡着。
下午课堂上那一觉基本预支掉他整晚的睡眠,一直到深夜人都是清醒的。
他心里琢磨着事,不知不觉熬到清晨,渐渐熬出了一丢丢睡意。
想到今天上午他们整个寝室都只有十点多那一节课,陶柚打了个哈欠,翻身将被子裹紧,准备稍微眯一会儿。
可他没考虑到的是,虽然他今天不早八,但有的是人早八。
七点开始,楼道里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随时有人出门上课,说话声、抱怨声、脚步声连绵不绝。
声音其实不大,陶柚戴上耳塞基本能隔绝。
比较麻烦的是门框的震动,这种东西没办法通过物理消除。
陶柚的床位在门边,床头紧贴着墙壁,稍微往栏杆边翻个身,几乎就等同于把耳朵贴在了门框边。
其他寝室关一次门,他就被震一次。
每酝酿出一点点睡意,就被震醒一次。
到最后,陶柚缩去了最里面,用被子紧紧包住脑袋,还是被震得差点精神失常。
很快闹钟响了。
陶柚恍惚地关掉,双目呆滞,甚至想不通好好的一个晚上怎么就过去了,天怎么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