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管家重生后(211)
他小小年纪,却早已经历太多伤害, 但他不会认输。他一定, 也必须尽快回来。
傅承焰很快放下窗帘,隔绝了姑姑担忧不舍的目光。
到达遂城乡下一个小镇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傅承焰带着一名佣人,在镇上最偏僻的小村子里租了个两层自建房。
独门独户, 依山傍水,即使三叔的人追来,无论哪个方位, 他都能迅速逃脱。
佣人打开房门,傅承焰突然瞥了一眼旁边那家老旧的自建房。
一层小平房,发黄的玻璃窗边摆了一架钢琴, 很新。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柔柔的东西击中,整个人也好似被什么莫名的情愫吸引着。
好像这个屋子里住了一个他很在乎的人, 如果他不走过去认识里面的人, 他将抱憾终身。
于是傅承焰径直走到隔壁的小平房门口,丝毫没有犹豫地,主动敲响了房门。
听到敲门声,正搭着小板凳在厨房洗菜的小江宁甩了甩湿漉漉的小手, 然后又在自己用毛巾做成的小围裙上擦了擦, 才从小板凳上下来, 直奔门口。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为了给他一个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去了城里的工厂上班,同龄的小朋友都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大人们对他却和同龄人的口无遮拦相反,他们什么也不说。即使江宁出门碰到了村里的大人,主动跟他们问好,他们也不搭理他,只当他不存在,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走过。
所以,他在这个村里是不受人待见的。
除了爸爸和恶作剧,不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就在他觉得是幻听,准备转身时,门外的人又敲了两声。
这下他听得很清楚,敲门声不同于爸爸的沉重,也不同于那些欺负他的人激烈恶劣。
是很轻,很礼貌的声音。
似乎很怕打扰了屋里的主人。
这是江宁从未听过的敲门声。
习惯的防备让他先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大哥哥,很好看。
会不会是路过的外地人,迷路了?
他这样想着,踮起脚尖,刚刚够到插销的小手,费劲地拉开插杆。
房门打开,傅承焰原本以为会是一位叔叔或者阿姨,结果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傅承焰眼里闪过一瞬光芒。随即,他莫名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很快掩盖住了眼中情绪,恢复如常。
眼前这小孩儿好漂亮,虽然穿着很普通,身上却很干净,跟个洋娃娃似的。完全不像他印象中那些烦人的熊孩子,浑身脏兮兮,只知道哭闹。
傅承焰鬼使神差地,已经很久没笑也没说过话的他,破天荒地笑着朝小江宁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傅承焰,是你的新邻居,很高兴认识你。”
原来不是迷路的外地人,是新来的邻居。
小江宁连忙又在毛巾小围裙上擦了擦手,学着电视里大人握手的模样,伸出了小小的右手。
握住。
大哥哥的手好暖。
他不禁在心底感叹。
傅承焰却皱了皱眉,这小孩儿的手好冰。
“哥哥你好,我叫江宁。你吃午饭了吗?”江宁松开手,礼貌问。
“我刚搬来,还没有。”傅承焰说。
江宁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留这个大哥哥吃饭。
其实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可以让陌生人进家门。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大哥哥他总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不自觉信任对方。
好像……
他们本来就是家人。
这种感觉很踏实也很奇怪,小小的江宁想不明白。
但他明白一件事,他想要邀请这位叫做傅承焰的哥哥进来,和他一起吃午饭。
“那你进来吧,我马上要煮面了。”江宁朝傅承焰露出浅笑。
傅承焰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就跟着江宁进了屋。
像这种四五岁的孩子,在傅承焰印象中是很容易摔倒的,可眼前这小小的身影走起路来却很利落,每一步都走得快而稳。
他就这样跟在江宁身后,穿过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一个柜子,柜子上摆了一个黑白电视机的空荡堂屋。
然后接着往里走,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是铺得平平整整的床单,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最后就是厨房了。
因为是自建房,屋内宽敞明亮,厨房也不算小。
看着正要爬上小板凳洗菜的江宁,傅承焰突然问,“你几岁了?”
江宁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往上爬,“四岁了,哥哥你呢?”
“十二。”傅承焰说着,正要去帮忙,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先问一问江宁的意见,免得惹他生气。
但只是迟疑了一瞬,他便伸手直接把江宁抱上了凳子。
好像照顾他,或者说,渴望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是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
看着这洗菜池里的青菜,傅承焰立即挽起袖子,“我来。”
“不用了哥哥,”江宁小手一把按住他胳膊,“是我邀请你进来吃饭的,怎么能让客人来做这些呢?”
江宁又朝他露出笑脸,“哥哥就站旁边看我好啦,我虽然小,但是我什么都会做。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什么都会点儿。”
“你一个人住?”傅承焰有些讶异。
“嗯,爸爸在城里上班,很久才回来一次。”江宁小手伸进洗菜池,继续洗菜。
“你妈妈呢?”傅承焰问。
江宁洗菜的手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洗菜的动作,“我没有妈妈。”他答得稀松平常,好似在回答今天天气怎么样。
傅承焰却莫名心中抽痛,他不知道自己是心疼江宁没有母亲,还是在心疼一些别的东西。
总之,他在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又痛又难受。
他没再继续问江宁的妈妈在哪儿,也没有继续说话。
江宁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只是一边把洗好的青菜往沥水篮里捞,一边问,“哥哥你从哪儿来的?”
“燕城。”傅承焰毫无防备脱口而出。
不论是出于对一个四岁小孩儿的理性判断,还是出于别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让不信任任何人的他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个小孩儿面前。
而且只要他问,他还可以说更多。
“燕城是哪里?远吗?”江宁问。
“很远,有机会带你去。”傅承焰说,“到时候,你也去我家吃饭。”
“谢谢哥哥。”江宁说,“不过我可能不会去的。”
傅承焰心脏骤停了一瞬。
听到江宁说不会去燕城,不会去他家,那种心痛的感觉比刚刚还强烈数倍。而且心痛中还夹杂着巨大的失落感,好像整颗心都空了一般。
“为什么?”傅承焰问,他的呼吸不自觉沉了些。
江宁朝他扬起笑脸,“因为我的家在这里呀。”
*
那天中午,傅承焰吃了一碗小江宁亲手煮的青菜鸡蛋面,仿佛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当天晚上,傅承焰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傅承焰和江宁都已成年,只是江宁已经不叫江宁,而是叫江一眠。
一开始,傅承焰见到江一眠的时候,是他二十八岁,江一眠二十岁的那年。江一眠一身纯白浴袍坐在他床前,胸口处能看见狰狞的伤疤。
接着就是他多年后得知江一眠就是江宁的时候,他冲到机场接江一眠却没接到人,最后在寒冷的雨夜里见到匍匐在地,下身血肉模糊的江一眠。
那个画面让他很难受很心痛,一如白天时那样心痛。
陷入梦境的傅承焰眼角滑下一滴泪。
他想,如果他早一点,早一点找到人,他的小江宁就不会失去双腿。
后来他把人抱回家,明媒正娶,呵护备至地度过了五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