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嫁给穿书同乡后(55)
他坐得高看得清,发现今儿竟多了个面孔,沈子衿。
他居然来上朝了,病好了?还有,他刚刚身体是不是晃了下?
大太监全公公尖着一把嗓子:“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
惯例的早朝拉扯战开始了,有大事的论大事,没大事的时候,各派的人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吵得凶时,朝堂就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但皇帝放任这种做派,都吵着,才方便他看清哪些人站哪边。
今天吵得没什么营养,估摸不过片刻就能停,承安帝有了数,百无聊赖去看看别的臣子反应,然后就看到了频频回头的楚昭。
他当然知道楚昭在看谁:怎么着,就一刻也分不开,楚昭这么迷恋沈子衿?
虽然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朝堂上,皇室子弟怎能如此不自持,承安帝在心底冷哼一声,抬眼往沈子衿那边一扫。
皇帝愣住了。
沈子衿垂着头,一点一点,身体也晃了晃,不是错觉,是真的在晃,看起来一副随时能晕倒的模样。
承安帝:!
不是,你生着病干嘛非得来上朝,这回可没人招你啊,要真晕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可见沈子衿宫门口那回碰瓷非常成功,看把承安帝吓的。
楚昭可不管是否有损形象,反正他在皇帝的抹黑里也没剩多少形象,不如就放肆点又能怎么着。
他看到白君行站在沈子衿身边,也满脸担心,手已经抬起,随时做好了扶住沈子衿的准备。
让白大人去扶沈子衿……不了吧,沈世子可能刚把白大人放下呢,要是再勾起他遗憾,多不合适。
嗯,绝对不是我想扶,楚昭笃定。
朝上还在打嘴仗。
“薛大人说我们没办好事,那薛大人自己呢,分明——”
楚昭遽然出声:“劳驾,暂停一下。”
正在例行拉踩的两个人顿时噤声。
两人惊疑不定:他们普普通通吵个嘴,为什么楚昭会突然介入?
两人慌忙把方才的话过了一遍,并没发现有什么沾染秦王的地方。
秦王怎么个意思?
其余所有人也都把视线集中在楚昭身上,一时间,他成为了朝堂的焦点。
吵嘴的两个当事人悬着心,捏紧笏板,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楚昭开口。
在落针可闻的静默中,就见楚昭随意一拱手:“陛下,容臣换个位置,多谢。”
说罢,不等皇帝点头,抬脚就往沈子衿那边走。
屏息凝神等着他高谈论阔的众人:???
裤子脱了就这!?
尤其是两个吵架的当事人险些砸了笏板:有你这么大喘气吓人的吗!
沈子衿在游神打盹儿,拿吵架的背景音当催眠曲,朝堂一时骤然安静,还怪不习惯的,他好像听到了楚昭的声音?没太听清。
沈子衿从梦中分出一丢丢精神,掀开一点点眼皮:让我康康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楚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站定了。
白君行很识趣地退一步让出位置,当然,他一退后面的人也得跟着退,哒哒挪坑。
很好,现在全场焦点有两个了,沈子衿和楚昭。
沈子衿:?
他睡眼惺忪,眼神只能流出一点点,但不妨碍他无声跟楚昭交流:怎么过来了啊?
楚昭也用眼神跟他说话:没事,你睡你的。
沈子衿:嗷……总觉得现在有点儿难睡了。
他先前揣着手把笏板夹在了胳膊里,歪歪斜斜,此刻悄悄咪咪挪正了一点。
楚昭站好了,朝吵架的两人一点头:“二位大人继续。”
两位大人:“……”
您还怪客气的。
承安帝坐在龙椅上,深吸了口气,楚昭不等他首肯扭头就走的态度让他不悦,况且在朝堂上沈子衿和楚昭眉来眼去,像什么话!
但他话先冲着沈子衿去了,毕竟楚昭行动也跟他有关。
“沈学士,”承安帝语气沉沉,“朕许你养病,既然身体未好在家待着便是,不用急着上朝。”
来干嘛,晕倒在早朝上好蹭宫里的御医吗?
沈子衿把一个困倦的呵欠忍了下去,轻声轻语:“回陛下,我、臣心系大齐,一心想为陛下效力,承蒙圣恩,不敢荒废时间,但凡有……呼,有点力气,便想入堂、见天颜,时刻警醒自己,应为陛下分忧。”
沈子衿忍着呵欠,说得有气无力,但这样的语气反而效果极佳,听听,一个抱病臣子挣扎的真心,多么不容易!
感动大齐好官员!
他话里全然向着承安帝,这让皇帝脸色好了不少,二皇子也开口:“沈大人一心为国为民,纵使抱病也不坠志气,得此良臣,实乃大齐之幸。”
承安帝眼睛微微眯起,抓住了他的重点:“喔?瑞王与沈学士关系很好?”
沈子衿和白大人去过瑞王府的事皇帝必然知道,却还有此一说,楚照玉从容不迫:“回陛下,沈大人颇懂诗书文章,臣休沐之时无他事可做,便想与一些文人学士谈谈诗词,聊以慰藉。”
无事可做几个字说得好啊,承安帝看了看他残废的双腿,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嗯,沈学士文章是不错。”
其余人听得承安帝松口亲自夸赞,便也一言一句附和起来,承安帝不再管楚昭坏规矩乱站的事,反正楚昭这样孟浪,只会让言官们暗搓搓记一笔,在合适的时候参他。
这架也不用吵了,没一会儿,今日便下朝散去。
沈子衿回到秦王府马车上,终于能揉揉眼,打个呵欠了。
“哈……朝堂上大人们说的都是什么车轱辘废话。”
楚昭好笑:“你居然听进去了?”
“嗯……”沈子衿单手撑着脸,懒懒靠在车厢,“早朝开始后,脑袋就清醒不少,听到的话十句有七句能在脑子里留个影了。”
楚昭扬眉:“头次早朝,感想如何?”
沈子衿闭目养神,懒耷耷锐评:“感觉要完。”
楚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不是吗,整个大齐再继续放任下去,迟早要完。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其余人哪怕知道,也不敢明讲,也就沈子衿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
楚昭觉得自己又想捏捏沈子衿的脸了。
他手都不由自主伸出去了,但在看到沈子衿阖着的双眼时,顿了顿,改为拨弄了下他的额发。
额前微痒,沈子衿疑惑地略微睁开眼:“嗯?”
“你回府补觉吧,”楚昭收回手,“我去大营了。”
沈子衿唔了一声:“嗯,我们晚些时候见,等你回家吃饭。”
等你回家吃饭……只是句寻常不过的话,却莫名戳中楚昭心口,他默念一遍,只觉滚烫熨帖。
楚昭勾起嘴角:“好。”
沈子衿准备继续打盹,楚昭刚要下马车,黑鹰就凑到窗户边低声道:“王爷,世子。”
“我看殷南侯好像朝着我们走过来了。”
殷南侯?
连沈子衿都清醒了两分,他来做什么?
第37章
黑鹰没有判断错,殷南侯径直朝秦王府的马车走了过来。
他在两步远处站定,按规矩行礼:“下官拜见秦王……秦王妃。”
马车帘子动了动,楚昭下了车,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瞧着殷南侯:“殷南侯有何贵干?”
帘子落下,车内没有别的动静,殷南侯咬咬牙:“下官可否与王妃说说家常话?”
“家常。”楚昭玩味地念着这两个字,马鞭在手里敲了敲,“王妃如今与我才是一家,和殷南侯哪儿来的家常话说。”
楚昭的话一方面是在讽刺殷南侯,一方面也是心情真的好,方才沈子衿那句等他回家吃饭,能让他今天单方面原谅很多蠢事和蠢人。
黑鹰没忍住悄悄瞅了瞅楚昭。
怎么感觉王爷方才话里有炫耀的意味,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