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又嫁入豪门了(23)
那臣子又是侧头看了看颜无尘,欲要说些什么,对上洛王冰凉的目光,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这次坐在监视器后的孟辉远留心听了,舒琬弹出来的调子看似平静,却又有些浮躁不满的意思在其中。
等臣子行过礼,退出镜头外,舒琬手下的调子一转,像是赢了场小仗的孩童,轻快俏皮。
洛王也跟着转变了情绪,面对颜无尘说完了最后一句台词:“你啊你,他们不过来向我汇报些琐事,何须这般不待见。”
颜无尘却是不说话,手掌一按,收了琴音,抿唇对着洛王笑了笑。
“卡!”
片场内很是安静了一会儿,孟辉远拿着对讲机的手放在嘴边,又拿开。他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徐才茂,正望着舒琬满意地点头,不由嘴角抽了抽。
这个老狐狸!
说什么舒琬刚好会一点儿古琴,演颜无尘还是个加分项。
这是会一点儿吗??
蒙着眼睛能找准琴音,还能根据其它演员的对话及时调整曲速和情感。孟辉远细想,刚才这段戏他本来想将情绪的重点放在洛王和臣子身上,可事实上,两个演员的表演全都跟着舒琬的琴音走了。
舒琬弹到哪儿,他们的戏就恰恰好接到哪儿。
而且舒琬的琴音并没有喧宾夺主,要知道一开始他们可都没注意到舒琬在弹些什么。正如剧情中那样,颜无尘的琴,只是洛王议事时的一段背景音。当臣子说得太多,又言语不详处处透露出对颜无尘的防备,颜无尘才一转琴音,直率地表达出了对臣子的不耐。
其实这样的表达效果是最好的,由琴音引导情绪的转变孟辉远也不是没想过,可这么拍对琴师的演员要求太高,也太麻烦,又要合音乐又要合情绪。
但如果琴师的演员本来就会弹琴呢?甚至弹得相当好。
孟辉远忍不住摁亮对讲机,咳了一声,开口道:“那个,舒琬,你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呀?”
剧组众人纷纷向舒琬看去,只见舒琬抬手摘下蒙眼的白布,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导演,似是疑惑道:“您不是让我随便弹么?我就随便弹了一段,不能算做曲子的。”
孟辉远:“……”
扮猪吃老虎。
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第18章
一场戏为了取景往往要拍很多条,演员的演绎也会根据现场效果再进行调整。刚才的一遍已经很好了,孟辉远调整机位,又取了几个近景。
当拍到第五遍,舒琬的琴音也定了下来,按照他的说法是将随手弹的几个调子编成了曲。
孟辉远确认舒琬所弹的内容是他即兴所想,不会有版权纠纷,干脆拍板,要将这段曲子收录,后期制作的时候直接用。
这段剧情拍完,下场戏还是在殿内,是颜无尘和洛王的对手戏。按照孟辉远原来的设想,这场戏交给舒琬的镜头也不难,情绪的爆发点全都放在了洛王身上。
可现在拍完了一场,孟辉远对舒琬的水平有了一定了解。他觉得可以适当给舒琬一部分情绪,试试看他能不能接住葛瑞秋的戏。
毕竟对手戏还是要有来有往才好看。
工作人员休息,导演拿着剧本,去金殿高台上给舒琬和葛瑞秋讲戏。
孟辉远得先确定舒琬对颜无尘这个角色到底理解到什么程度。
他坐在了洛王的书案前,却听舒琬和葛瑞秋已经在对戏了。
葛瑞秋说台词,舒琬接他的话。因为徐月在给他补妆,仰着头,脸上没太多表情,但说出来的台词字字清晰,情感到位。
“你把台词背下来了?”孟辉远难以置信道。
葛瑞秋显然对舒琬的兴趣已经相当高了,他放下剧本,语气里是满满的赞赏:“他不光记着颜无尘的词,连洛王的词也记得!”
孟辉远:“……”
他就说舒琬在扮猪吃老虎!
学神说自己没复习那是真的没复习吗?那是他全都会根本不用复习啊!
舒琬说自己没带剧本那是真的没带剧本吗?他一个走后门来剧组当花瓶的富二代,居然真的把台词都记下来了!
孟辉远怀疑舒琬过目不忘,光记着台词可不行,还得能理解人物啊,他问道:“你觉得等会儿要拍的这段戏,颜无尘对洛王是什么样的情感?”
舒琬闭上眼睛让刘玥拍定妆粉,思考了没两秒,就答道:“担忧,无奈,关心。”
孟辉远正要说话,舒琬又道:“还有厌恶,憎恨……和恶心。”
孟辉远:“恶心?”
舒琬解释:“是一种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反应,同洛王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颜无尘止不住地感到恶心,尤其是洛王盯着他看的时候。”
孟辉远眉头微皱,没有评价舒琬对颜无尘的解读,他接着问:“那等会儿演戏,你会演出颜无尘的厌恶、憎恨和恶心吗?”
刘玥补好了妆,暂时站去一边。舒琬睁开眼看着孟辉远,平静地摇了摇头:“不会。洛王多疑又敏锐,只要颜无尘有一点儿异常的表现,他都不会放过。”
葛瑞秋在一旁同意地点头。
孟辉远问:“那么你想要怎么演这场戏呢?只演出颜无尘想展示给洛王的担忧与无奈?”
“还有恐惧。”舒琬剖析道,“颜无尘憎恨洛王,为此可以无惧生死,但洛王带给他的阴影,让他天然便会恐惧洛王,这种恐惧也是洛王想要从他身上看到的。”
孟辉远终于没问题了,他看葛瑞秋跃跃欲试的神色,估计也不需要他再画蛇添足多说什么。于是安排好机位,待舒琬绑好蒙眼的布条,清场,回到了监视器后,决定先拍了再说。
“第三十三场第一镜!开始!”
“铮——!”
琴音开场,这场戏的曲子,依旧由舒琬自由发挥。
支着额头浅眠的洛王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双目赤红,附着血丝。他粗重地喘息,警惕地环视大殿一圈,目光落在了颜无尘身上。
悠悠的曲调舒缓人心,颜无尘侧了侧下巴,低声询问:“大王?”
洛王没有说话,只用着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猜忌地盯住颜无尘。
蒙着眼的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洛王的回话,便继续弹自己的琴,轻声道:“大王,您这些日子太累了。”
洛王从书案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颜无尘,琴声不断,婉转悠扬,像是在传递一缕委婉的怜惜之情。
“颜卿此音为何意?”
手指滑过琴弦,拉出一声长音,颜无尘垂头沉浸在演奏中,唇角却是微微翘起,赧然道:“大王明知我意,何须再问。”
洛王神色冰冷乖戾,声音却宽慰道:“颜卿不告诉孤,孤怎知自己听得对不对。”
颜无尘似是拿洛王没法子,只得和着琴音,柔柔道:“大王思虑深重,时常夜不能寐难以安眠,无尘担心您的身体,只盼能用琴音为大王排解一二烦忧。”
“唉!”洛王长叹一声,不顾尊卑有别,狂放地坐在颜无尘面前,手掌支着下颌,手肘撑在盘着的腿上,由下向上望着颜无尘眼睛上蒙着的白布,“非我不愿宽心,实是各部落小国虎视眈眈,组成联盟军抗衡大宣,打不过便要派细作到孤身边,欲意陷孤于不利,孤不得不防啊!”
颜无尘勾动琴弦,一派闲情逸致,浅笑道:“大王洪福齐天,自没有宵小能近身,便是有了,大王也定能一眼看出。”
“你怎么也学了那些大臣们的弯弯绕绕阿谀奉承。”洛王嘴上说着,并无怪罪之意,他伸出另一只手,似是想触碰颜无尘的眼睛,将要碰到时,又收了回去。
颜无尘察觉出靠近面门的气息,琴音一顿:“大王?”
“颜卿,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孤,唯有你绝无可能,对否?”洛王紧紧地盯着颜无尘白布下的半张脸,瘦削的面容,嘴唇却饱满丰盈,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一副讨喜的乖模样。
“无尘此生所愿唯有为大王弹琴,又怎会背叛大王。”琴声高扬,洛王大笑道:“是啊,你个痴儿,为了留在孤身边弹琴,甘愿自毁双目。这份痴狂,普天之下也就独你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