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42)
“哦……”梁丘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苍哥,你呢?”
“我等童昊来,我们晚上有点事要处理。”
“你跟阿昊之前不愉快,没问题吧?要不要我在场?”
“他没事的,我了解他。快回去洗洗澡吧,你身上都馊了。”
秦禹苍把梁丘鹤他们赶走没多久,童昊便进了公司。相比负责代码编程的梁丘鹤,负责公司财务和投资的童昊显得更机敏一些。
“找我来公司,是不是因为网络上的负面消息。”
“是。”秦禹苍说。
“要走法律途径吗?”童昊说,“名誉权诉讼?我们是不是需要找一个很好的律师?”
“我已经请了朋友去办。”秦禹苍靠在办公桌上,对童昊说,“我请你来详聊一下上次我们争执的事情,我有决定了。”
“哦?”童昊因为上次的争执还有些不高兴,“是持有九霄珠宝的股票,让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没有意义?还是抛售后赚钱,完成做空的动作。”
“会继续做空,但是不仅仅是现在这样。”秦禹苍说,“之前我只想给秦飞鹏父子一个教训,确实还想保有九霄珠宝的完整性……我没有考虑周全,非常抱歉。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我们离场,情况不妙的九霄一定会把加工场业务卖掉。这不是我乐意见到的……”秦禹苍说,“现在我想通了,有别的办法,可以保证整个九霄的完整性,而不会四分五裂。”
童昊蹙眉道:“能解释一下吗?你的决定似乎跟我想的方向都不一致。”
秦禹苍笑了笑:“既然我要保证九霄的完整性,那么我把它整体打包收购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童昊愕然。
“你说什么?”
“收购整个九霄珠宝集团。”秦禹苍道。
“你是不是算数没学好。你知道九霄现在计算股价狂跌,也有四十几个亿。”童昊早忘记装生气了,“你要打包收购九霄,也就是说你必须拿出令秦飞鹏心动的数字……”
“九霄的股价会持续走跌。”秦禹苍说。
“融来的股票抵押期到了。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尤其是夏泰和的那份。”童昊说,“散户的钱还掉可以继续融,但是夏泰和不行。我们自己获利的资金,顶多把九霄的股价维持在现在这个股价,没办法再做空了。如果夏泰和离场后发现我们的动向,可能会来搞我们。”
“后续我没打算指望夏泰和。”秦禹苍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个联系方式,“你联系下他。”
童昊看了一眼:“钟文彬……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骐骥集团的CFO……我没记错的话就叫钟文彬。”
“就是他。”秦禹苍。
“……我联系他干什么?”
“你跟他说一句话。”秦禹苍道,“你问他记不记得在澳门赌场他曾经扔出来过的骰子,2015年晚上9点36分49秒的时候点数是多少。”
童昊不明所以:“答案是?”
秦禹苍摇了摇头:“没有答案。你说完这个问题后,就可以获得钟文彬的帮助。”
童昊缓缓皱起了眉头,看着秦禹苍:“我需要一个解释。”
秦禹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句话属于一个密钥,以应付极端情况。比如说被绑架,或者资产被冻结,或者无法联网等。只要有人说出这句话,就可以动用钟文彬手中的财富。秦骥当年通过钟文彬代持了九霄的股份。因为各种原因,他自己不方便出面。钟文彬是个非常可靠的人,这笔股票据我所知还一直被他持有中。”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动用骐骥集团的力量?”
“只是钟文彬代持的那部分股票。但是足够了,钟文彬会配合你。”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本身就是秦家人,你觉得钟文彬会不会误会我有什么问题?”
童昊看他:“……我现在已经误会你有什么问题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重要的密钥?”
秦禹苍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他坦诚地说:“我父亲与秦骥关系良好,在秦骥出海之前,他有些预感,临时找到我父亲,交代了这件事。”
这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答案。
甚至漏洞百出。
但是秦禹苍了解童昊。
一个生意人,需要一个答案,却不一定需要一个很好的答案。
童昊就是这样的生意人。
“那么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稳住九霄的股价持续做空。夏泽笙看到钟文彬出手,想必也会按兵不动,甚至下场继续搅局。”童昊果然没有再追问,“苍哥,我知道你一向很会搞钱,但是这次是几十个亿的金额……不,如果秦飞鹏狮子大开口,问你要一百个亿呢?毕竟后续秦骥的遗产落定,他就能分得大笔遗产来支撑股价。”
“他不会要那么多钱。”秦禹苍道,“九霄珠宝外强中干,他撑不到遗产纠纷尘埃落定的时候,就会跪地求饶……至于收购的那笔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的。”
童昊对他赚钱能力丝毫没有意见。
“我什么时候去见钟文彬。”
“就今晚。”
秦禹苍说得那么笃定,童昊点了点头站起来:“那我现在出发。”
走到门口,他又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钟文彬如果问我是谁,我该怎么介绍自己?”
秦禹苍想了想:“你告诉他,你是秦骥的徒弟。”
送走了童昊,秦禹苍打开日历,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公历的3月10日画了一个红圈。
与沈英珍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一日。
他要做到,继续做空九霄,买下九霄珠宝,并与臻美签下合资协议。
每一件事情都非常困难。
叠加在一起简直可以说是地狱难度。
可是秦禹苍看着那个日期,想了想,又画了几圈,然后便拿起公文包,下班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开门进去时,整个起居区都暗着,只有玄关一盏橘红色的小灯,小小的光晕,只能着一小块儿地方。
可是也正是这盏灯,在告诉他,这里不止他一人,这里还有人在等他归来。
仔细想想……他还是秦骥的时候,二沙岛别墅大门屋檐下也有这么一盏小灯,无论他多晚到家,都亮着。
他能回家的时候嫌少,深夜真能到家,都是带着酒气和疲惫,从未注意过这么一盏灯。
原来很早之前,就有人等着他,盼着他。
秦禹苍在门口换了拖鞋,挂好风衣,正要进去,客厅角落的灯就亮了。他抬头去看,夏泽笙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这会儿正站起来。
“你没睡?”他问。
“嗯。”夏泽笙走过来,接过他的公文包放好,“你……还饿吗?下午饭还热着。”
“你还没吃?”
“……嗯。”夏泽笙又说。
秦禹苍听懂了夏泽笙没有讲明的含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微微温柔了眉眼:“那一起吃吧。”
饭菜端了上来。
也只是些很家常的粤菜。
夏泽笙说他只是及格,倒真算不上谦虚。
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在下了惊心动魄的决定后,还能吃上一碗这样的饭菜,似乎口味成了次要,任何菜肴都能让人食欲大开。
秦禹苍飞快地吃完了一碗饭:“好吃。”
夏泽笙吃了几口抬头看他:“你和我……和秦先生一样。吃饭好快。”
“习惯了。”秦禹苍说,“忙得很,就不会吃慢饭。”
夏泽笙点了点头,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秦禹苍抓住了手腕:“不着急收拾,我还没有吃饱。”
“那我再去盛一碗饭?”夏泽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