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278)
兰奕欢问道:“好吗?”
齐贵妃觉得她全身发软,好似被掏空了一块血肉,几乎没有力气再站在那里,可是她也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笑的很美丽、很温柔:“好。”
兰奕欢双手交叠齐额,冲着齐贵妃一礼,随即转身而去。
*
此时的邓子墨,已经除了京城,正匆匆地向一个地方跑去。
他迎着风抬起头来,脸上却丝毫没有计划失败的失落,而满是畅快和轻松。
东梁这片国土,本身就是由叛乱和争夺得来,这么多年来,国内虽然对大雍和达剌的仇恨不减,但彼此之前也经常互不相服,争权残杀。
而邓子墨有东梁皇室的血统,原本和齐埘一样,都是齐弼为了培植下一任国主所找的备选。
这么多年来,他努力获得齐弼的赏识,将齐弼对亲生儿子的最后一点情分磨灭,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获得过属于自己的自由。
没有人喜欢伪装、算计和惹人憎恶。可怎么办呢?得到想要的东西需要力量,要获得力量,就要牺牲很多很多梦想。
而今,自由对他来说,终于近在咫尺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与迎面而来的一架马车擦身而过,不曾停顿,不曾回头,也不曾发现,从自己的衣袖中,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邓子墨很快去远了,马车却停了下来,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地上掉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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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咱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呀?”
“五哥,你慢点,等等我!”
“兰奕胜,咱们手足至亲,你为何如此待我!”
——咱们手足至亲,你为何如此待我!
在尖锐的质问声中,五皇子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桌子上微微晃动着的烛火映入他的眼眸。
他此时正坐在军营的大帐中,竟是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臂下面压着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不是从外面送来,而是他傍晚的时候从自己要换的衣裳中翻出来的,打开一看,是齐贵妃的字迹,里面讲了兰奕欢的身世,也讲了齐弼的所有谋划,让他以后要好好地照顾兰奕欢。
原来,兜兜转转,兰奕欢还是他的亲弟弟。
五皇子怔然许久,伸手拿起信纸,想要折好收起来,可是偏生在这时刮过来一阵风,将信纸在他手上一掀,竟然就撕成了两半。
五皇子心里突地一跳,总觉得有种不祥之感。
他抬起头来,寻找那股风为何而来,原来是一个人恰在这时掀开帐帘,正欲走入。
五皇子霍然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那个进门之人,竟是邓子墨。
邓子墨说道:“殿下莫惊,是您的舅舅让我来的。”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五皇子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快步上前一把抽出长剑,横在邓子墨的脖子上,冷冷道:“他不是东梁的奸细吗?!”
邓子墨怔了怔,随即微笑起来,说道:“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京城中动乱的消息尚未传来,这些内容却是信中所写,五皇子冷冷地将剑锋一抬,已经在邓子墨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但邓子墨接下来却又说了一句话,让五皇子如遭雷亟,陡然愣住。
他说:“就在刚才,齐弼谋反失败。”
“你说什么?”
邓子墨轻轻推开了五皇子的长剑,说道:“齐弼意图在宫宴借陛下之手赐死太子,扶植七皇子上位,但献王反水,计策失败了。如今,太子正派兵围剿叛党,齐家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他的寥寥数句话,已经足以掀起五皇子心中的惊涛骇浪,这场阴谋中涉及的每一方人,可以说都与他息息相关。
可是当着邓子墨的面,五皇子硬是压住了情绪,垂下眼眸,冷冷地问道:“你想让我去支援他?”
邓子墨道:“在他人眼中,殿下与齐家从来都是一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齐弼已经做到这一步,输,你脱不开关系,若是赢,未必不能问鼎大位。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五殿下!”
五皇子低头听着他的话,终究嗤笑一声,说道:“那你呢?你就出这张嘴?”
邓子墨道:“我方才已经收拾了部分东梁的残兵,已经尽数带到此地了,愿听殿下差遣。”
五皇子的目光像是锥子一样盯在他脸上,冷不防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那般对待大公主?”
邓子墨这下倒是真的愣了愣,道:“殿下是问我当初求娶之事?”
五皇子摇了摇头,终于收回了剑,说道:“没什么。”
他还剑入鞘,重又坐下,手握住桌上的茶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终究,他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手挪开的时候,杯子已然分裂为六七片,四下散落。
五皇子站起身来,冷然高声喝道:“来人,整军,一炷香之内,我要看见所有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军人都训练有素,有了五皇子的命令,军队迅速按时集结起来。
此时,邓子墨也已经将他所说的那些东梁残军全部调集了过来,两支军队合而为一,一起向着京城进发。
随着一路行走,京城中的消息也一件件地传了过来,每一桩都足以在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大概是由于心急,五皇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到了最后一处山谷中,过了这里,京城的大门就可以遥遥望见了。
五皇子回头看了看,见到自己已经把邓子墨等人甩在了后面,唯有几名亲信跟在他的身边。
于是,他二话不说,五皇子一拨马缰,径直向着最高的山坡而去,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后面在黑暗中行走的队伍,马缰挽在手上,不知不觉已将手掌勒的发紫。
身边的亲信低声问道:“殿下?”
五皇子道:“我记得你昨天说,你媳妇刚给你生了个闺女,你还没见过呢吧?”
亲信道:“是。”
五皇子道:“那一会,你先走吧。”
亲信猛然一怔,仰头看着他,随即眼中慢慢蓄了泪水,跪了下去,说道:“属下离家的时候,已经托人照顾妻儿了。属下愿与殿下共进退!”
五皇子又问身边的其他人:“你们可有要走的?”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并不挪动脚步,五皇子叹了口气,终究抬手一挥,低声而急促地说:“杀!”
一道烟花划破天际,喊杀声在山谷中突兀地响起,五皇子所带领的大雍军队突然挥刀,杀向被不动声色围在中间的东梁人。
火把燃起,照夜如明。
见到计策成功,五皇子却并没有流露出放松的神情,只定定地看着邓子墨带来的那些东梁残军。
只见尖锐的刀锋砍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划伤皮肉,而是露出了衣服下面所穿的薄薄一层甲胄。
——是黑甲军!
这哪里是什么残兵败将,而是东梁一批经过特殊训练的军队,身体素质有点近似于药人,人数虽少,但是悍不畏死,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再战,实在非常不好对付。
五皇子原本就对邓子墨没有半点信任可言,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之后,更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当邓子墨找到他时,他心中就对此人生出了深深的警惕。
目前京城一定已经戒严,说不定对方就是想把嘴精锐的军队藏在他的军中,借机再混进去,那么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
当然五皇子知道,邓子墨也不可能不防备他,所以很可能自己的这次袭击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输赢更是难定,这一步铤而走险,输了,就是死。
而且如今齐弼卖国,齐家叛乱,他就算是死都得不到一句好话,只会身败名裂,被后人议论说:“看看,狗咬狗,真是活该!”
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大概是他不想再让自己变得那么冷酷、残忍、泯灭人性吧。
大概是他也想堂堂正正的,通过自己的能力证明一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