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169)
生子传宗接代尔,绝非心之所在啊!
孟大哥想到这里,却又是心中一痛,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关节一样,意识到可能是范元不能生,所以才这么难过。
若是范元能成亲生子,怕是就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孟杰至今不觉得是自己的错,甚至在想着要不要撮合一下范元和其表妹的婚事。
之前他不大赞同范元和其表妹成亲,主要是范元这个人心软,若是成了亲,心思说不定八分都要落回到家里去,他受不住。
如今,孟杰就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着要让范元也成亲,说不定这样两人就能重归于好。
这边孟杰想着荒唐的点子,病急乱投医,孟大人却是被长子这一番话给点得思虑众多,他甚至能够想明白,若是孟玉能够不成亲,孟杰这个长子得多恨他这个父亲。
所以孟大人斩钉截铁地说道:“玉哥儿的婚事,其实已然有了眉目,之前不好说出来,是想等着你三弟这次殿试成绩出来,若是能够高中,立即下聘成婚,来个喜上加囍,提前说出来,怕耽误你三弟考试。”
“你母亲这段时间不是老带着你小妹出去会友?前段时间还去了长安,正是去相看你三弟的婚事。”
“经人介绍,有不少贵女都对玉哥儿有些意思,其中你母亲最看好刘阁老的孙女,回来和我说,此女容貌虽然平平,却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堪做日后你三弟的正妻。”
“且若我们孟家有了刘阁老在后面护佑,戴阁老便翻不出什么花样,你三弟在长安,也能脚踏实地好好做些事儿,为日后更伟大的前程铺路。”
孟大人说罢,深深看了长子一眼,道:“你啊,空长几岁,竟是还沉溺在儿女之事上,为父告诉你,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为之哭,唯独情爱什么的,最是不值得,人心易变,只有权势,不会变,他永远在那儿,你得到他,便得到尊重,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祖孙后代都会记住你的名字,你会功盖千秋,会青史留名,但你只追个范元,几十年来,范元走了,你还有什么?”
孟大哥听不进去,他胸中憋着的一股气依旧没放出来,他说:“三弟的婚事早就定了?顾时惜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用?是男人,总要成亲生子,世间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都不及一个子嗣重要,子嗣会延续你的事业,你的野心,世世代代继承你的理想,就像我永远为孟家生,为孟家肝脑涂地,让所有世家都不能看轻孟家,你明不明白?”
孟大哥摇头,还是问:“三弟的婚事……三弟若是成婚了,顾时惜不要三弟了怎么办?”
孟大人叹了口气,感觉长子这会儿有些魔怔,于是敲了敲长子的额头,叹息道:“不要便不要,孟玉难不成还要为此寻死觅活不成?你也给我振作起来,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是你了,范元哪怕想要回头,都认不出你。”孟大人无奈,他说道理人不听,没办法,那就顺着捋毛吧。
一提起范元,孟大哥立即回神几分,好像这回是真的听进去了,冷静下来说:“我知道了父亲,只是我想……三弟不会轻易答应的,他知道自己对孟家的分量,他以自身为要挟的话……”
“他不会。”孟大人淡淡回,“孟玉是我孩子,我了解他比了解任何人都深,他从出生就为了孟家而念书,他做不出对孟家不利的事情,所以若是陛下赐婚,他不敢不从。”
孟大哥呆住……
这次的谈话,远在府台的顾时惜是全然不知的。
又几天后,孟大哥好似emo好了,继续如常上工,照顾妻儿,偶尔去南山寻范元,也不知道这货说了什么,竟是被范大哥给打了出来。
顾媻找人观察了一段时间,看笑话似的看孟大哥上蹿下跳,而后又感觉没什么意思,就懒得看了,刚好他刚收的迷弟郑教谕从学政传来一个好消息:
学政大人同意在扬州举办一场以状元为首,扬州府牵头的诗集征集活动,地点却不能在孟家,因为活动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他们提前说地点在孟家,岂不是给千万学子一个很糟糕的暗示,暗示状元一定是孟家的孟三,让人怀疑其中有鬼。
所以地点得定在学政府里。
顾媻对此表示可以,定在教育部,这也不错哇。
可后面的话,顾媻就不爱听了。
“学政大人说了,这件事儿,其实主要都是学政处的人在办,找的也都是学子们,宣传方面也都是通过学政处,顾大人您这边……顶多就是出了个主意,然后在扬州举办,占个场地而已,所以学政大人说,这次活动赚来的钱,要一九分账。”
顾媻嘴角的耐克几乎要压不住,冷笑道:“哦?我□□政大人一?”
千里嘴郑教谕苦笑连连,他都不好意思说,他在学政处也悄悄和所有同僚宣传了一下顾大人和禹王的秘密关系,谁知道学政大人还是不给面子:“这个……学政大人说,他要九成……”
顾媻呵呵:去你妈的!没有他,孟玉根本不会答应参加这次状元圈钱活动好吗?!
学政部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走着瞧!!
第125章 突破
今日官司也很无聊,净是些邻居之间打闹、酒桌子上打架、你欺负我家养的狗,我杀了你家的鸡这样鸡毛蒜皮之事。
小顾大人一点儿激情也没有,但依旧认认真真判完案子,夜里便单独请郑教谕来家里吃饭,拉上谢二作陪,三人在后院的小湖心亭内,摆了一桌酒席。
郑教谕来时,还自己带了一坛子好酒,乃之前他的学生们凑钱送他的,是南边儿赵家酒庄十年前的女儿红,他生怕顾时惜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不识货,于是来的路上绞劲脑汁,疯狂在想如何低调又自然的把这份女儿红的难得说出来。
还不等郑教谕思考妥当,他已然到了顾大人的府上,有模样乖巧的丫头领着他往后院湖面过去,一路上,郑教谕其实挺轻车熟路的,之前余大人在的时候,他其实没少来吃饭,只不过如今换了个领导,郑教谕又刚好忙着科考的事情,便与顾大人不是特别紧密。
为此,被解救回家的郑夫人还念叨郑教谕,说:“你之前说小顾大人不学无术,粗鄙不堪,光凭着人脉侯府当上了这么个府台,你可是说错了,我在那顾夫人家中住了几天,瞧见人家别提多礼貌待人了,尤其是顾夫人,待我极好,你还不拿你的那两坛子宝贝酒去吃饭?别这么小气,免得外人说咱们不懂感恩。”
郑教谕心想,本来他们这祸事便是无妄之灾,可能怎么办呢,小顾大人是禹王的人,他们只能认栽了,于是他听话的抱着两坛子酒赴宴。
及至到了湖心亭旁边的小桥口,郑教谕胡思乱想的脑子忽地一停,只因眼前一幕格外静谧绝美,叫他顿时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感慨着喟叹道:“春日顾府台上宴,只灯葳蕤蝶赴来。”
只见湖心亭上,不知名的蓝色蝴蝶闪耀着巨大的银色闪光一般的翅膀在烛火灯笼下翩翩起舞,时而停在小顾大人的肩上,时而落在顾大人的发梢,顾大人也不动,其着一身深绿色的轻纱常服,宽腰带将其腰肢束得盈盈一握,顾大人坐着,手握一卷书,威武不凡俊气逼人的年轻侯爷站在一旁微微弯腰,不知在和顾大人说些什么,惹来顾大人轻笑着,雪白的手稍稍遮住唇角,端得是万种风情难诉。
如此蝴蝶美人佳肴图,在郑教谕看来,简直堪称一绝,直接入画都生怕无人能够描画出小顾大人洒脱温柔的那双迷人眼。
如此佳人,怎么就没文化呢?
如此佳人,怎么身边就站了个满身煞气的莽夫呢?意境都多了几分肃杀。
郑教谕叹息。
郑教谕爱画,前几年考察秀才们有没有用功读书的时候,由他来出题,他都直接让学子们画一幅山水图来,他深觉从画中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在学政处,像他这样痴迷某一样东西的同僚大有人在。
话说回来。
郑教谕刚站在桥边,亭子里的顾时惜就瞧见了这人,立马推开正在跟自己说八卦的谢二,站起来便热情极了地迎上去。